“月儿,记得娘说的话,照顾好你的妹妹,她与你不同,生来便有暗疾。还有啊,你长大了,记得不要轻易动情,情字才易痛,无情便无伤。”
碧水湖畔,她着了身青衣白衫,白绸遮眼,未挽发髻的青丝如瀑散落开。邀月赤足行走在水里,这暗声谷是她最爱偷偷藏起心事的地方,无人知晓,无人侵扰。
怜星在移花宫的云亭内找到了江枫,用着她姐姐的琴,弹着她姐姐最爱的曲子,一曲凤求凰,道尽缠绵悱恻的爱。
她承认,那般俊美的男人,温文儒雅的君子,连最冷漠的姐姐都动了心,她又怎么会例外呢。
“江公子若是有这份情意,为何不去找我姐姐?还有。。。” 怜星强扯出一丝笑容。
“你的琴心乱了。。。”
弦断,一声闷响,江枫的手便这么顿在了琴上,清俊的眉宇间锁入了百般愁绪。
“姐姐的心事从不会说予旁人听,连我也未有幸。江湖上都说她冷漠,说她是魔,说她骨子里的血也是冷的,可即便如此。”
江枫的心乱了,或许自那入口的一杯温茶开始,他的心便再也未平静过。
“江枫,我从未见过她对谁那么好,即便我是她妹妹,都未有过。她,太过完美了。”
“二宫主?可否告知江枫。。。”
他停了下来,紧攥在手心里的断弦割破了他的手掌,他拼命的不去想脑海里出现的那个曼妙的倩影,可终究是心里的那份痴嗔在作祟。
“暗声谷,那里是移花宫的禁地,姐姐修习武功的地方,或者说,也是姐姐唯一的解忧之处,望江公子莫负了我姐姐的好意。”
“江枫谢过二宫主。”
怜星看着江枫愈渐走远的身影,心再次疼了起来,可她永远不会想到,往后的二十年她都会活在深深的罪责当中。
移花宫外,唐一取下雪貂口中的绿翡双铃,“叮铃~叮铃” ,那铃上还坠着一小巧的芯锁,除了唐氏门主的秘钥,任何人都无法打开。
公子可还真是小气啊,就这么一个小翠玉镯子,小姐就不生气了?
某人眼里闪过精光,小妹,这份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嚏~”唐一揉了揉鼻,“怎么有些冷,喂,小家伙,将你这身皮给我取取暖吧,正好可以做个暖脖。” 他调笑起来,想要伸出手摸摸它圆圆的看起来绒绒的脑袋。
雪貂眼里有了凶光,唰~前爪利刃现,盯着唐一,慢慢站立起来,肆意在空中挥了两下,“撕拉~” 空气中飘散起了破裂的布帛。。。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咕~咕咕”
“雪糖,你。。。我。。。哈哈~开玩笑的嘛,开玩笑,开玩笑,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是不是?” 唐一甩了甩两袖,又飞洒而下不少布屑,这下真是“两袖清风” 了。
“你啊你,少耍些脾气,这移花宫可不比我们唐家堡,没人宠着你这性子。尤其啊。。。”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小声对着雪貂说,“别惹移花宫的大宫主生气,知道吗?”
“咕咕?”雪貂歪着脑袋,原地围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
“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不认识,对不对?就是那个长得最好看,一脸冷冰冰的,杀气最重的那位。”
唐一看着它又跳又叫,而后乖顺的趴卧着,连连点头。
“唐一?”
他的身后蹿出了一个影子。
“谁?谁?” 再看清了带着面具的唐萧后,唐一拼命的拍了拍胸膛。
“公子,您走路都没声的吗?吓死我了。”
“我只是听清有人在说阿月的不好,若再多嘴,灵儿的毒唐门恰好还缺些试药的健壮男子。”
唐一浑身打了个颤,感觉从头顶开始直至脚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别别,公子有话好好说嘛,我只是在同貂儿随便聊聊而已,随便聊聊。”
“咕咕?咕咕?” 雪貂歪头摆尾,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唐一跨坐上白马,拉起缰绳。却听到脑后温润好听的声音,“它,也是我送给阿月的。”
可他是谁,唐门世家的第一暗卫,虽然名字起的草率了些,但并不妨碍他高超的听觉,没错,他的公子一般说话如此动人,准没好事。可这移花宫与唐门近乎百万丈,他轻功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是,唐一遵命。” 黑暗中,男子腾起身体,足尖点过树梢没入了暗林。
“走吧,貂儿,去找找我的阿月。” 唐萧面具下缓缓扬起唇角,勾出温暖的一笑。
静,死一般的寂静,即便风吹入山谷,拂过湖面,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江枫暗自称奇移花宫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而他,离着那碧水湖畔越来越近了,夜,悄无声息赶着风降临这青山碧水的妙景。
邀月倚躺在岸边的湖石,任凭那湖水肆意的从裙摆漫过腰腹,凉意袭上来,她的意识里一直在反复阅过移花接玉的第十重。
江枫透着月撒下的微光中也看清了暗礁边的邀月,散落沾着水的青丝紧贴着衣襟,近乎湿透的衣裙有些勾勒出女子绝妙的身姿,自然垂挂而下的双臂,因着本就白皙莹润的肤色,在月色下反而映衬着愈发惨白了些。
这一瞬,江枫脑海里的一根弦断了,仅仅离着她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若不是内力还未恢复,他甚至想要运起轻功飞快落在她的身边。
“邀月。” 江枫满脸愁色,却在触碰上她衣肩的一瞬,杀气闪现,他的颈上多了只寒凉却柔若无骨的手,能够清晰感觉到女子指腹上的薄茧,是因为常年习剑的缘故。
“咳~嗯哼~邀,邀月~”
是谁?谁在唤她的名字?
凌厉带着杀气的双眸睁开,邀月这才看清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距的江枫,他怎么在这?
“是我那妹妹又多嘴了?” 她平静的望向他的双眼,礁石的阴影有些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那好看的眉眼里却流出了温柔,甚至藏匿着怜惜与心疼。
直至江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急促的呼吸落进邀月的耳里,她皱了皱眉,仍旧清冷着声音问。
“为何不挣脱?”
她的手没有松开,但却渐渐弱了力道,江枫得已喘息,蹙着眉头弱声道,“江枫这条命是宫主救的,所以,我不会反抗。”
邀月一声嗤笑,“哼?江公子的江湖侠义倒真是令邀月佩服。”
她的白袖掠过江枫的双眼,溅起的水滴微微晕湿了他的前襟,江枫便这么半是伏着身体,也不愿动作,便这么任凭她的手穿过他的颈,鼻尖甚至触上了那细柔的发丝。。。
那双眼她看着便会不由的沉溺其中,缓缓陷入那碧水湖的湖心,直至越来越深,再也无法挣脱。江枫,你当真是个祸害,江湖女子的劫难,亦是我邀月的情劫。
“宫主为何蒙上江枫的眼?”
“闭嘴。” 她旋身而起,带着江枫一起踏入湖水中,水漫过了两人的双膝,越走越深,越走越深,他的腰缠绕上了女子的白绸,另一端,是她紧握的手心。
很快,湖水没过了两人的腰身。
邀月突然笑出声来,可这笑声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双眼开始酸涩的发疼。
“江公子莫不会以为我邀月是想拉着你殉情吧。”
江枫的身体怔了怔,这声笑令他的心也颤了颤,莫名的他也跟着心疼。想要说话,却被邀月先夺声道,“我救了你,照江公子的道义,这投桃报李可是真的?”
“嗯。” 他蒙着双眼,看不真切邀月的身影,江枫循着白绸,走了几步,“只要是宫主要的,若不违背江湖道义,江枫定会竭尽所能。”
邀月明知他会拒绝,可还是想要问最后一次,说她贪图这份爱也好,痴恋这个人也罢,最后一次,她邀月也是骄傲的,这种卑微,自今日起,她便会断的干净。
“若我要的。”
她紧握着手心的白绫,一字一句,“是,你,呢?”
江枫默然,四周再次陷入了空寂。。。
唐萧跟随着雪貂寻到了此处,原来移花宫还有此妙地,“貂儿,记着这气息,以后,她便是你的主子,可是明白了?”
“咕~呜~咕咕” 雪貂垂下头,委屈的大眼睛转了转,伸出前爪扒了扒耳朵,按下自己的脑袋。
“好了,同我你还演什么?”
那雪貂迅速攀爬上唐萧的肩头,背对着他的脸,将自己埋成了球。
“好了。我会日日来看你的。” 他当然要来,借着机会才能见到他的阿月。
“咕咕,咕咕~” 雪貂又蹦又跳恢复了神采。。。
唐萧面具下的邪魅双眸有了怒火,因为在那湖水中。。。
江枫的唇角缓缓勾出笑容,若不能背着心意,何不坦然接受。
“恰好,宫主所求,江枫,給的起。”
“你说什么?” 邀月拉过白绸,睁大的双眸里满是震惊,移花接木的强劲内力翻涌着湖水,转动起漩涡。迫使江枫快速划过湖水扑向了她。
“江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湖水浇透了两人的衣衫,他还未站稳脚,因着水下的阻力,情急之下,随意挥过的右臂却是恰好揽上了女子的腰。
“嗯,知道。” 他有些气息不稳,但声音确是无比的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在江枫意识到自己竟然轻薄了她时,快速松开了手。
“抱歉,是我冒犯了。”
邀月根本听不见任何话,即便现在自己衣衫湿透,她也浑然不觉。
“江枫,我邀月可以爱而不得,得不到的我不屑要,但若你给了我希望,給了我机会,那我告诉你。”
她冰凉的手轻抚过他的后颈,扯开了白绸,四目相对,江枫的眼里落入了女子娇美的容颜,那秀挺的鼻尖滑落下一滴水珠,此刻她的脸不再是那般冰冷,有些媚意的凤目里晕入了如水的月光。。。
邀月薄唇轻启,“我邀月是个疯子,我给了你机会逃的,江枫,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是人尽皆知的魔女,你若背叛于我,我定会杀了你,而后,再覆灭你江氏满门。”
她盯着他温柔的双眼,微笑的唇,寒凉刺骨的话在江枫的心上剜了入骨的一刀。
“我江枫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邀月伸出的手覆上江枫的眉间,缓缓的,她的唇角勾起,那般魅惑众生的绝美笑容,他竟看着痴了,她吐出的气息熨烫在他的耳际,“江枫,你好好的记着,我邀月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嗯,好。” 他仍然情意款款,其实那年,威名赫赫的邀月宫主南巡姑苏,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邀月大大这种矛盾略带着有些变态的爱还真是有些难以把控啊!(๑•ั็ω•็ั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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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绕不过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