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出没 第4章 不是梦

朦胧中，感觉到有什么柔软湿凉的东西正在胸前移动。

方柔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双泛着金光的妖娆竖瞳，整颗心都差点停跳。

一只毛茸茸的红狐崽子正趴在她胸口，舔舐着雷劫在她身上留下的雷痕。

见人醒了，那狐狸甩着尾巴嘴里“嘤嘤嘤”着就往她怀里钻。

未成年的小狐狸耳朵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嘤嘤叫着奶乎乎的，一副任谁也拒绝不了的可爱模样。

——如果方柔此刻衣衫是完整的话。

她伸手摸上这狐狸崽子的后颈，正不知道应该推开还是撸两下之时，一双细□□致的手一把提起了这小崽子抱在了怀中。

方柔抬眼对上那双有些熟悉的银眸和倾国的妖冶绝色一时语塞。

她怀中的红色小崽子不安分地依旧向方柔刨着前爪，一副不情愿离开她的样子，被女人轻轻拍了两下才安分下来，口中还不满的嘤了声。

方柔身上多道灵纹拘着魂儿，五感从虚无回归，周遭一切通过五感传达到灵台，非常真实。

她甚至可以看见白黠脸上的透明绒毛和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极为细小的毛孔。只要她愿意，就能看清空气中细小的灵子微粒，它们在载沉载浮，闪烁着温润的微光。

原以为纯属梦一场，结果醒来还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挨过一百零七道天雷的人已经恢复如初，行动自如，照顾着床上只挨了一道天雷的人。

见方柔看着自己没反应，白黠按捺下性子，问方柔：“不是让你别动吗？为什么要去挡最后一道天雷？不是因为山灵玉吸走了多半雷力，你我都活不了。”

方柔本以为白黠会先安慰两句，眨了眨眼，说：“之前那一百零七道雷不都是你护着我的？换我替你挡一道，没毛病。”

“那不一样，这本就是我要渡的劫。你才什么境界，怎么能去挡劫？”白黠眼波微动，睫羽微垂。

方柔耸耸肩，扯动了身上雷纹，“嘶”地倒抽了口气，说：“雷落在头上明知挨不过，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带着你等死吧？”

白黠不知道该说方柔心大还是太傻，抬手捂上紧抿的唇，凝着方柔的神色是无奈又无措。

“你之前说，强弱输赢、人神妖魔，门派荣誉都是人设的限，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白黠注视她问。

方柔之前以为一切都是梦一场，说话难免放肆。

她思忖了下，呼出口气说：“没谁教的，只是觉得很多人一出生便一直活在别人的规则里，用别人想要的反应反应，以别人的标准困扰自己的生活，没必要。”

“那你觉得，人应该怎么活？远离人群，与世隔绝吗？”白黠似乎试图搞明白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新奇玩意儿。

她放下怀中的小狐狸崽子，拍了下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去屋子外面耍。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得先有‘自己’，构建自己的道，是自我课题。别人怎么看我，是别人的课题。明白这一点，可能在哪儿都能过得自在些。”方柔说。

白黠眨了下眼，银白的视线对上方柔的眼，温软手指倏然抚上她的脸，指尖流连在方柔的眉宇间，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怜惜纵容。

“修为强弱是立世根本，活着，才能拥有想要的东西。”白黠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对方柔说。

不习惯被人摸脸，她忍了一阵，伸手轻轻拨开了白黠触感温软的手。

方柔和她说不清原本这句话的语境。

总不见得告诉白黠，她以后会被容锦年夺走天阴元阴，被逼入魔，最后被男主镇压在大战后的无望山废墟之下。所以，不如开始的时候，就不要修炼得那般拔萃，在门中做个中不溜的混子可能比较安全幸福吧？

女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有些诧异方柔明显的排斥。

她蹙了下眉，显得有些懊恼，语气更柔了些，“你身上的雷劫印，已经差不多都结痂了。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这是方柔的真实想法。

哪个大活人能莫名穿进一本小说然后泰然处之？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遇见了玄学事件。

糟糕的是，这个故事里夺舍被发现后的下场，是在她阅文无数中最惨的一本，没有之一。

原因是《成神道》故事背景发生在人类消灭神族后一千年，人族付出惨痛代价灭神成功不再受到神族支配掌管，世间却尚存许多大大小小的神冢空间，里面偶尔还有神族意识残留。

神冢内含有大量真神遗物，相当于奖励极高，丧命风险极大的机缘副本，吸引了很多人前往探索。

熔神战役结束初期，出现了不少神族夺舍人类躯体重生，然后差点覆灭整个人族的恶**件。

所以人们制作了许多不同宝具来保护和辨别灵魂。如果判定一个人被夺舍，他们会将魂魄抽离，放入专用的灭神灯将灵魂点燃，直至燃烧殆尽。

最普遍最流行的识魂器就是魂戒，这种戒指只能由主人的灵魂驱动运转。一旦魂戒的运转停止，则代表魂戒主人的灵魂已经脱离与之接触。每个家族和组织都会有不同的标志款式，以便识别宝具主人的身份。

方柔手上的戒指，应该就是属于方家独有的魂戒标志。

况且论谁穿书，一睁眼就见未来**oss在床边为自己擦身，剧情主线还蹦跶到了原作者够不到的地方，感觉都不可能太好。

这和她喜不喜欢这个角色是两回事。

按原著，白黠作为妖族王女，从小和人类母亲一样是天阴之体，被送上山门保护，是闻人凖的二弟子，男主同门师姐。

后文中，她和男主在命运之轮神冢中遇险，双双中了噬心火毒，迷乱间被男主取走天阴元阴。

男主修为大涨，发现了白黠的真实身份和顶级炉鼎的体质，想顺水推舟对她负责。

原文描写男主只和白黠接了吻，但在方柔心里，这依旧是个喂屎桥段。她不明白为什么古早网文里面，但凡是个美女，作者都要让她和男主发生点关系。

白黠却对男主趁人之危的行为很是不屑，大打出手，因失去元阴境界跌落，被男主反制。不堪其扰下，她选择破道成魔，是差点宰了男主，让全文提前完结的存在。

讽刺的是，山门被正道各门派裹挟着推上风口浪尖，要求他们杀死入魔的白黠。

门派腹背受敌，原掌门乔宽不愿交人，被其他门派以串通魔族的名义围杀，由戒峰峰主娄亦担任临时掌门。

娄亦为保全山门声望，无视闻人凖和尤惢反对，驱逐了白黠。

更讽刺的是，容锦年因此引咎退出山门，自我放逐的男主没了师门牵挂，顺从本心与和他拉扯了整本书的魔君女主修成了正果。

终卷里面，得知白黠被男主强制取走了元阴后，妖王率族人发动暴乱，开启了人妖大战。

男女主协同魔族军队打到妖界，一举荡平了实力受损的人族和妖族地界，渔翁得利。

而入魔的白黠受尽世态炎凉，可谓《成神道》最惨打工人。

饱经沧桑的她趁男女主不在魔域的空档，只身屠了魔域三城，吸收了数万魔修魔气，性情变得冷酷狠绝，阴晴不定。

小说结尾，男主在女主帮助下突破神境，与白黠大战险胜，成为了熔神战役后第一个一统三界，达到真神境的人族。

彼时，人魔相融和平相处，而妖族因为极力反抗几乎覆灭。

容锦年念及多年师门情分和对白黠的亏欠，把打碎的山灵玉作为灵纹阵眼，将对他怀恨在心的白黠镇压在几近废墟的山门无望山下。

从正文中的主角视角看，《成神道》是不可否认的男频神作。

但永世被镇压于无望山是白黠这条线在小说中最后的结局。

“你在害怕什么？”

白黠感觉方柔的情绪起伏很大，有些莫名。

被唤回神的方柔瑟缩了下，将视线重新对上眼前美到不真实的脸。

她坐起身，方柔环视四周，华丽的房间内说不出的凌乱。身上没系好的红色里衣滑落，大片雪白暴露在白黠面前。

见方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她面前绝色女人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成为羁绊吗？”

这其实是应该在结契前完成的对话，即便是山灵玉的指定，也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选择放弃羁绊。或因为追求的道不同，或因为修行功法，更多的则是因为羁绊灵纹不可解除。

被那双好看的银白色眸子认真盯着，灵纹的感应让方柔也回以了同样的凝视。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确认对面的人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紧张。

良久，她说，“我喜欢好看的人，也喜欢好人。”

如果一切发生之前这样问她，方柔可能会直接拒绝，因为她知道白黠的结局。现在再问这个问题，委实是晚了。

都说惜缘得缘，惜福得福，过去改变不了，只能适应现在，改变未来了。

白黠愣了愣，没想到方柔会这样直白的绕开这个问题，整个人陷入了思索中。

隔了会儿，那张妖冶的脸上泛起一丝释然的笑，极浅。

“不管你在怕什么，但有我在，都没有必要。”

白黠说话的神情从认真化为了慵懒。她不知道好人应该如何定义，不过也不急，日子还长。

女人没避讳地看了两眼方柔，像在看一件自己拥有多年的所有物，稀松自然。

她伸手为她打理好衣襟，向方柔解释她的伤情，“你魂相受损，又遭了一道雷劫，被雷劫至阴之气侵入灵脉，昏迷了七天，再过两日就是拜师大典了，我已为你安排妥当。”

白黠盯着方柔打量周围的样子，揣测眼前人的想法，试着向她讲解当前情况，“我突破之后，师母提前出关了，直接带着师父去找寒宫宫主了。大师兄游历珑地，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所以这几天小极峰只有我和你二人，这里是我住的造化峰，你破境灵轮之前就住这儿。我已经通知了天工峰，等拜师过后给你在旁边修个新院子，或者你喜欢这边哪里，可以自己选。”

“不用，看什么地方方便就好了。”

方柔抬眼，想到她在故事里的遭遇，忽然有点难受。

细看白黠有一双日常不凶也不冷的杏眼，绝美的容颜也是偏柔和的妖娆，并不锋锐，只是那银色瞳眸衬得她总是冰冷肃穆，难以靠近。

白黠看着方柔那有点呆萌的样儿，手中一下就多了个玉瓶子，递到方柔面前。

“喝了。”

女人拿个瓶子怼在新晋小羁绊嘴边像喂奶一样杵着，场面很是好笑。

方柔盯着那莹润如羊脂玉的手看了半晌，用羁绊灵纹感受着对方的情绪。确认没有半点负面情绪，只是有些词穷的尴尬，倒也和原文描写中慢热的性子吻合。

她接过瓶子，顺着她的意思喝了两口。浓稠的液体入肚，精纯的能量一路从胸腔到腹腔把她烧得火热，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更是烫得感觉头都要掉了。

猩红的灵子从方柔颈间溢出，汇聚成点点红色的星河，一路链接到了白黠颈间。

“嗯……”

白黠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好像……不太对。”方柔本能地渴望着什么，心跳加速。

她看向眼前绝美脸庞，似乎求助，又像委屈。

方柔无辜地看着她，艰难地举了举手中玉瓶，问：“这是什么？”

“这该死的血契……你等下。”白黠颈间脖子上的那圈灵纹渐次亮起，她的呼吸也跟着不均匀起来，黛眉抖了抖，银色眼眸满是抗拒，又转为迷离。

下一刻，她在方柔的眼中模糊成了一道残影，不见了。

方柔还没来得及反应，白黠又拖着詹雨出现在了房间。

人一落地，白黠就放开了女人的手，说，“得罪了雨师叔，快看看她。”

詹雨被白黠匆匆从讲台上拉过来，倒是很镇定，似乎非常习惯这种事发生。

她看了眼面红耳赤的方柔，竹叶般的嫦娥眉扬起，唇角有些揶揄，“她才化气，你这般给她喂上品灵液，小心把她撑爆。以她的修为，这瓶子里面的上品灵液只能用其他灵泉灵药稀释以后才能服用。”

白黠脸上划过一丝懊恼，又恼羞成怒看向方柔，脸上明晃晃写着：人类幼崽这点灵液都承受不来，太脆弱了。

方柔此时已经到达极限，手上和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体内流转着金色的灵力，皮肤出现了点点出血点。

那道红色的灵子星河在两人之间流转，方柔体内多余的灵子正在疯狂往白黠身上涌。

“她转化灵力的速度太慢，灵脉已经承受不住了，快！还愣着干嘛？快把她多余的灵力吸走！”见方柔如此，詹雨原本还有些戏谑的腔调被严肃取代。

白黠杵在原地，有些抗拒。

詹雨推了她一把，“快点啊，这不是迟早的事嘛。愣那儿干嘛？人要是没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话毕，方柔被白黠一把捞在了怀里，天旋地转间，那张饱满丰腴的唇直接贴上了方柔的脖子，一口咬在她颈上灵纹中那片属于自己的灵魂印记上。

尖牙在那里开了个小口子，抽走了她体内暴乱的灵力，也带走了不少属于方柔的灵子。

“第一次灵融悠着点，别把人给吸干了。”詹雨看白黠那股子狠劲儿，出声提醒道。

“嗯……”白黠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敷衍。

方柔脖间的热很快被另一种热意取代，她抓紧白黠质感极好的袖口，感觉连空气都被白黠的唇抽走了。

“诶！咬破了！快停手！”

再次陷入黑暗时，方柔听见有人这么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