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洒在床上,许南初在朦胧中睁开双眼,昨天发生的一切开始慢慢回笼,许南初猛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他宿舍,他是怎么回来的?
“你醒了。”在地下的室友姜凡看见他说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昨天你喝多了,是一位帅哥送你回来的,还特意叮嘱我说等你醒了,让我把这个给你。”说完姜凡就拿了一个蓝色的杯子过来。
许南初下床后打开发现是蜂蜜水,甜而不腻,一口下去让他感觉嗓子好受了不少。
对于昨天的话他还有很多疑点,本来许南初打算去找江应询问个清楚的,但可惜他这一下午全有课,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他收拾好东西刚打算去找江应询,就收到了便利店老板的电话。
“南初啊,我今天有点事要外出,你去店里帮我看一下吧。”
即使内心有点不情愿,许南初还是乖巧地回答了:“好的老板。”
没办法,人在江湖飘,有米才是保票。
许南初刚到便利店就老板已经站在门口了,对方一看见他就急匆匆地说:“南初啊你可算来了,来钥匙给你,别忘了十点关门,我老婆要生了我真的要走了。”
说完就直接把钥匙丢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许南初看着老板的背影,心想:有爱的人果然不一样啊......
也许是昨晚刚下过雨的原因,今天店里没有什么人,许南初无所事事地在店里溜达,突然发现啤酒架空了,他去仓库搬来啤酒准备摆货。
就在他摆货的时候,外面突然转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尖叫声随着脚步声向他迅速靠近。
许南初刚抬起头就看见一对男女在店外争执,甚至动了手,女方明显占据下风,一直在往后躲,但是男方却紧追不舍地进行攻击,即使隔着玻璃他都能看出对方的用力,打得女生连连后退,所以双方离店越来越近。
许南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阵阵发凉,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席卷着他的情绪。他拿着酒瓶子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恐惧感从双手蔓延到全身,将他整个人占据。
淡定,自己这是怎么了,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没有释怀吗?
许南初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放慢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到自己稳定了下来,慢慢睁开双眼。
可是外面的人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变得更加激烈,如果刚刚还算是争吵,那么现在完完全全就是男方单方面的殴打。
外面路灯通明,路过的行人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
他发现自己的手再次开始颤抖,只不过这次不是恐惧,而是气愤。
冷静,别人的家事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该多管闲事,不要冲动。
冷静......冷静......靠,静不了一点。
“你知道我每天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吗?你居然敢背叛我!”
“我都说了我没有!”
“还敢嘴硬?我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说完举起拳头,女人立刻闭上眼睛往后躲,可是疼痛感却没有降临。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却震惊到忍不住长大嘴。
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手里正举着半个啤酒瓶子,鲜血顺着碎片一起流下来,在路灯下闪着红色的光。一滴液体顺着男人的脸颊流到她的眼睛上,分不清是酒还是血,为她原本不清晰的双眼再次蒙上一层障碍。
许南初举着瓶子,狠厉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这个颜色够看吗?”
女生好像身体脱力要站不稳,许南初立刻扔下瓶子扶住对方,说:“还好吗?要不要扶你到店里休息。”
对方依然没有回话但是脸色煞白,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受到了惊吓,也许是被那滴血遮住了视线,她双眼涣散地看向许南初僵硬地点了点头。
许南初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将人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二人一起往店里的方向走。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靠近的呼吸声,接着传来一阵癫狂的声音:“我要让你死!”
许南初回过头发现带着男人癫狂的脸和玻璃酒瓶的碎片迅速向他靠近,糟糕躲不开了......许南初立刻将女人往身后一推,自己却往前一步,
然后紧闭双眼抬起双手挡在前方。
奇怪,预想中的伤害与痛苦并没有到来。
许南初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前面站了一个人,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
“嘶,怎么一天没见,你又惹了新麻烦。”
是江应询。
江应询来救他了。
江应询抬起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用力一掰,男人的尖叫声和玻璃片落地的声音相继响起,接着他狠狠往男人膝盖踹了一脚,对方立刻跪在地上,将应询趁机将男人的胳膊牵制住。
眼前一切发生太快,许南初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刚刚还癫狂的男人跪在了地上,一副被制服的模样。
接着传来了一阵警车鸣笛的声音,一位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说:“听说这里发生了家暴和恶意伤人事件,请问是您报的案吗?”
江应询说:“是我。”
“好的。”说完警察给地上的男人带上了手铐,站起身接着说,“虽然之前的情况我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但还是需要你们和我走一趟,去警局坐笔录,麻烦了。”
从警局出来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二人并排走在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南初的视线落到江应询的右手上,伤口好像还在渗血。
他立刻拉起对方的胳膊说:“你和我过来。”
许南初拉着江应询去了药店买了碘伏和创可贴,然后他拉着江应询坐在了附近的一个长椅上。
他拉过江应询的右手,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可以看出是玻璃碎片完全扎入才导致的。
许南初拿出棉花沾上碘伏慢慢地消毒。
江应询往后躲了一下小声说:“疼。”
许南初眉头紧锁,声音却比以往更强硬:“疼也忍着,谁让你逞英雄。”
话虽这么说,但他手里的动作却是越来越轻柔,甚至江应询都感觉碘伏根本没碰到他的伤口一样。
看到这一幕江应询不免有些想笑,低声说:“你不也一样逞英雄。”
许南初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他本来打算接许南初下班的,结果碰到这了种事情,他在第一时间就报了警,然后一直站在路口对面录像。
本来警察就快到了,可谁知道许南初突然冲上前给人家爆了头。
要不是靠他三寸不烂之舌狡辩,没准许南初还会背叛故意伤害罪被拘留几天。
想到这里他不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南初,你知道吗?遇到这种事情应该先报警。”
“报警也没用的,不是吗?”许南初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应询的手说,“好了。”
江应询刚想说什么话就被许南初打断了:“反正现在也回不去宿舍了,要一起走走吗?”
虽然是深夜但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依然不少,汽车鸣笛和车轮碾过水滩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应询没有说话,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只是默默地跟在许南初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南初才开口道:“刚刚在警察局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她好像一直双目放空,像是被什么夺魂了一样。”
“她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失去了自己的主观认知和情绪,只能依靠本能生存,而她的生存方式里好像已经写满了忍耐这两个字。 ”
江应询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使许南初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为了生存失去了自我,这话听起来和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相似啊!
许南初深吸一口气,面对前方说:“我不想考研了。”
江应询知道不是在对她说,但他依然回复道:“嗯,那不考了。”
许南初走上路边的天桥,说:“可是现在找工作太难了啊。”
江应询跟着他也上了天桥,直到许南初在天桥中央一侧站定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说:“那不找了,和我一起创业。”
“创业也很困难呀。而且你说的那个提议,我其实也有思考过,现在蛋糕店数量也不少,市场竞争也很大,再加上你又是个初学者,技术虽然不差,但肯定也没到让人吃过就流连忘返,死也要再吃一口的程度吧?”
提到这个话题,许南初好像憋了很久一样,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而且我们俩又是新人,没点特色,怎么才能有市场竞争力呢?”
江应询走到许南初前面,将胳膊搭在桥的一边,晚风随着湿润的空气一起吹起了他的头发。
他一直耐心地等待许南初说完,才开口道:“我们当然有。”
许南初立刻追上来,看着江应询说:“什么?难道你真的会拿奶油做鲜花?”
“不是。”江应询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在兜里,看向许南初说,“我们店其实不卖蛋糕。”
看到江应询这一幕许南初也感到晚风吹得他手有些冷,于是也想将手插进兜里,他摸了摸上衣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没有兜。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好家伙也没有兜。
他今天真是点背到极点了。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了他一下,许南初低头发现是江应询的手在衣服下面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将他的手往自己那边引导,一直到把他的手放入自己的衣兜里,江应询才松开了他的小手指。
不知道是因为江应询的举动还是因为他的衣兜太热,许南初感觉自己的手心热得快要出汗,就连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他连忙撇过头扯开话题,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蛋糕店不卖蛋糕,那卖什么?”
“我们卖......”江应询停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也伸进了衣兜里,轻轻挠了一下许南初的手心。
许南初立刻感到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心直达心脏,一股莫名的情绪即将喷涌而出,找不到发泄口将他整个人填得又酸又涨。
江应询看出了他的情绪波动,不紧不慢地贴近他,对着许南初的耳朵小声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