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 第45章 第 45 章

五月的婚礼结束已经一个多月，盛大欢乐的聚会结束，这一个多月留给陈泽仁的茫然失措的孤独，一切都没有变，早上还要上班，夜晚也总是会下班，陈泽仁却感觉自己被抽干精气神，他忽然感觉一种强烈孤独感，是亲眼见证婚礼的幸福，是和林春阳离别在即吗？他搞不清楚自己，总是在晚上一夜一夜想着自己，他看不清自己究竟要什么，他有时又恨自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窗外是不是有几声杜鹃鸟叫声划过夜空，夜晚冷清渗人。

第二天仍旧早起上班，洗过脸看着镜子中自己，一日比一天重的黑眼圈，陈泽仁突然恨起自己，伸手扇自己两个巴掌，他愤怒的问镜子中自己：“你到底要什么？你要怎么办你才满意。”镜子那人一脸苦涩。

走在重复几千次路上，陈泽仁看着天空昏昏沉沉的好似要下雨，他感觉自己心脏好像也蒙上乌云，导致他呼吸不畅。来到教师照常上课，下课后教导主任却叫住他说：“小陈，明天学校有个学习培训任务要去市区，派你和其他老师去学习，你记得明天七点到学校坐大巴过去，不要迟到。”陈泽仁听到一阵心烦，又要来回奔波很是麻烦，但是主任发话，他也不能拒绝只好堆着笑容说：“好的，明天肯定早点到。”看到主任离去，陈泽叹口气，看着窗外的绿叶，无精打采拿着书走到办公室，一直忙到下了晚自习，陈泽仁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家，打开灯开始看手机放松一下，时间嗖的一下到了晚上10点，想到明天要早起，只得放下手机去洗澡，澡洗碗已经10:30，关了灯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想起明天开会心烦，想起马上月考更焦虑，想起林春阳心里堵得慌，陈泽仁又拿起手机，在虚拟世界中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等眼皮开始沉重再看时间已经12点多，心里又自责自己浪费时间，匆忙放下手机睡觉。

陈泽仁是被雷声惊醒的，好像天空裂开一般，那声音却又近在耳边似的，一看手机已经6：20陈泽仁只得匆匆起床，熟系一番收拾好东西，撑起伞走入大雨中，一路上淌水走到学校，全身湿漉漉的，其他老师也狼狈的坐进大巴车，陈泽仁跟其他人并不相熟，上班中他也一直是默默做事不爱表现性格，所以和其他人也无话可说，直到大巴启动，大家说话声音渐渐小了，有的看着窗外，有的玩手机，有的听歌，陈泽仁静静看着窗外，大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也让窗外茂盛的绿树显得绿的发亮，好似洗过一般，雨滴一滴滴落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美丽水痕，颠簸在路上，陈泽仁也渐渐有了睡衣，眯起眼睛小憩。

到达培训教室刚9点，会议随着人员到齐很快开始，领导阐释着语文教学注意点，陈泽仁做着笔记，会场静静地，除了领导声音，只剩下刷刷写字的声响。会议结束已经到下午3点，大家纷纷坐上大巴驱车赶回，雨好似瀑布一般落下，整整下了一天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陈泽仁坐着返程大巴，希望回去不要下雨，免得又淌水回家，虽说一整天只是开会，却让人困倦不已，坐上车陈泽仁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车辆好似婴儿床般轻轻晃动，陈泽仁陷入美梦中。

车辆平稳行驶在道路上，车辆上只听见轻微的鼾声，突然汽车猛得往右转动，带动全车人往右摆动，车内已经有人大声呼喊叫“司机赶快停下。”司机没有回应，车辆却没有停止，一下倾倒在路旁草地上，众人全部失控般重重撞击在车辆厚重铁皮上，车上乘客全部被掀翻，撞击在车辆上座椅上，车上玻璃全部被撞碎散落在车厢，车内物品乱七八糟散落在车上，等车辆平稳不再动，才慢慢有人发出声音，有的人大声喊痛，有的人大喊“救命，救命。” 有人拿出手机拨打“120”。刚刚一下陈泽仁反应不及时，此刻被压在地上，脑袋磕上车窗，他感觉意识有点朦胧，呼吸越发急促，头一歪倒在地上，等到120到达，众人才才狭窄变形车辆中解救出来送进医院，等到陈泽仁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上吊着输液针，头上裹着纱布，他想起身问问周围人发生什么，一动却发现头疼得厉害，全身关节酸痛，腿上和手上有几处包裹着纱布，不一会护士拉开阻隔视线的帘子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他才得知车辆侧翻了，他被送往医院，学校负责人也赶过来问：“小陈，你先好好休息，我之后会通知你家人的。”陈泽仁一听着急忙慌爬起来说：“主任，别通知我家里人，我爸在乡镇，交通不便，赶不过来，我现在还能动，没什么大事，别告诉我爸，我不想让他操心。”主任有点着急责怪道：“小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得有人照顾你啊！不要拎不清。”陈泽仁眼见没有，便哀求说：“我爸身体不好，我怕他听到这消息也得住院，到时候更麻烦，主任帮个忙，别告诉我爸。”主任一听为难说：“你这孩子，真是……唉！算了，你有什么需要联系我！”陈泽仁见他松口，表情舒展了说：“谢谢主任。”主任关切对说：“你先好好养伤，学校事情不用操心，我这边会协调，有事么需要联系我，出了这件事，整个学校领导班子都忙成一团，我还得看看其他人情况，我先走了，有时联系我。”陈泽仁笑着说：“好，您先忙吧！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主任转身去其他病房，陈泽仁一个人看着医院白墙，躺在床上动弹一下都难受，可是肚子不争气叫起来，他不好意思麻烦护士，等针打完，点份外卖吃吃，眼睛盯着输液瓶，数着一滴滴的药水流下，肚子叫声越来越大。

输液瓶药水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流下来，病房有其他患者絮絮叨叨的说话，陈泽仁侧躺着感觉时间缓慢，不知不觉眼前视线逐渐模糊了，可是意志告诉自己不能睡，等到药水滴完要去点外卖，眼皮悄悄合上又猛得睁开，反反复复，突然一双手拉开帘子，陈泽仁神经一下清醒，整理下衣服，以为是护士来检查，等到帘子拉开，却发现是林春阳提着饭盒走了进来，陈泽仁看着他松了口气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林春阳面色不悦，只是撑开床上的小桌板，把饭菜一样样摆放在桌子上说：“怎么？我不能来吗？”陈泽仁脑子这才清醒，觉得自己说错话，着补说：“没有，没有，我……。”林春阳没有听他解释，默默扶着他慢慢起身，在他身后垫上枕头，是把筷子递给他说：“吃饭没有？快吃吧！”陈泽仁心里一阵感动，此时林春阳真是雪中送炭，看着那个曾经熟悉便当盒，陈泽仁有些感慨，这段时间发生如此多的事情，看着桌上的菜肴，白粥，排骨玉米胡萝卜汤，西蓝花，蒸鸡蛋。简单清单的菜，陈泽仁吃着菜，感激地看着在一边削苹果的林春阳，林春阳坐在床边外面大雨还没有停歇，暴雨滴落在窗户上，林春阳低着头专注削苹果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陈泽仁吃着菜忽然想：林春阳可真好！细致耐心又可靠，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吧！正当他想着，林春阳把装在塑料盒中的苹果块递给他，上面还细心放着几根牙签，温柔说：“吃点水果。”陈泽仁沦陷在他温柔的眼眸中，痴迷般傻傻的点点头。把苹果递给他，林春阳突然起身离开了，陈泽仁放下筷子，目光追随他的背影恋恋不舍看着他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缘故，此刻他好像更想有个人陪着她，待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即使无法缓解痛苦，却可以让自己心好受一些，眼看林春阳不打一声招呼就离他感觉有点失落不舍，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林春阳有事情要忙，两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对方没必要陪着自己。转念一想，吃着碗里的菜，菜肴很美味清单，粥也香滑软糯，饭菜下肚陈泽仁这才感觉自己从劫后余生中活了过来，拿着牙签开始吃着清甜多汁的苹果。林春阳突然拉开帘子进来了，他手里拿着几瓶瓶装水，打开盖子放在床头小柜子上说：“给你接了点水，你渴了就喝点水。”陈泽仁惊喜看着林春阳，脸上不自觉露出出笑容，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说：“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林春阳坐在一旁椅子上说：“我看你嘴唇干得厉害，估计渴了很久，买了杯子你好喝水。”陈泽仁升起雀跃，林春阳继续问：“怎么没人照顾你？”陈泽仁低着头说：“我爸在乡下，交通不便，我爸身体也不好，我不想告诉他，周围没什么亲人了。”林春阳淡淡说：“这样啊！你伤的严重吗？”陈泽仁看着他轻松说：“不严重，护士说就是一些擦伤，可以不用住很久，就是脑袋撞到了，要观察一下情况，明天就能出院了。”林春阳表情放松下来说：“那就好。”陈泽仁说：“谢谢你！给我带饭，我正想着吃什么，你就送过来了，太及时了，谢谢啦！”林春阳说：“没事。”陈泽仁闲聊说：“你做的饭真好吃，买的苹果甜。”林春阳却没有听，对陈泽仁说：“药水快打完了，我去问问护士要不要加药。”陈泽仁说：“好。”不一会，护士和林春阳赶来，护士拔掉了针头对陈泽仁说一些注意事项，林春阳收拾着桌子上的餐具，交代完后护士转身离开了，陈泽仁见针头拔掉了，准备起身，可是一动擦伤地方就拉扯作痛，陈泽仁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把林春阳吓到了说：“你要去哪？我帮你？你别乱动。”陈泽仁忍着痛皱起眉毛说：“我想上个厕所。”林春阳便扶着他起身，搀扶着陈泽仁慢慢走到厕所，一路上陈泽仁眉头紧锁，是不是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林春阳看得难受不停说：“慢点走，小心伤口疼。”陈泽仁咬紧牙关露出几个字：“没事。”搀扶到厕所，林春阳在外面焦急的等着，怕陈泽仁在厕所摔倒出现意外，由于身上伤口，陈泽仁行动不便，好不容易上完厕所出来了，林春阳上前扶住他问：“没事吧！”陈泽仁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说：“没事，上个厕所而已。”慢腾腾挪回病床，陈泽仁长舒一口气，躺倒在病床上。林春阳给他整理着被子。陈泽仁看着林春阳说：“谢谢啦，今天麻烦你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林春阳看着他说：“盖好被子，小心不要感冒，今天下大雨降温了。”陈泽仁感觉有点疲倦，眯着眼睛说：“嗯嗯，我会注意的。”林春阳拉开帘子离开病房，没有人在，陈泽仁感觉精神松弛下来，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10几分钟后，一双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陈泽仁一阵烦躁，睁开眼睛，却看见林春阳关心双眼，林春阳拧干床头水盆的一块毛巾对他说：“擦擦脸吧！看你出了不少汗。”随后温热的毛巾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林春阳眼睛专注看着他的脸，寻找着污渍，两个人相距如此近，陈泽仁感觉自己只要往前倾斜一下身体就能吻上林春阳的脸颊，而他此时正有这样冲动，心跳非常剧烈，陈泽仁握紧拳头，手指甲死死掐住手心的肉，克制自己冲动。擦完脸，林春阳把毛巾浸入温水中洗净毛巾，看着林春阳背影，陈泽仁问：“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没什么能报答你。”林春阳轻蔑笑了笑，对陈泽仁说：“你把上衣揭开，擦擦身体。”陈泽仁有点不好意思，却看见林春阳拿着毛巾等着他解开纽扣，他不想林春阳多等，便麻利脱下上衣，毛巾贴上他的后背，暖暖蒸汽熨帖的敷在皮肤上，瞬间让身体舒缓不少，林春阳轻蔑说：“我没想你回报什么，如果我其他朋友受伤没有人照顾，我也会这么做，你不用有心理压力。”这番话说得陈泽仁更羞愧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毛巾擦过上身和手臂，皮肤感觉清爽不少，擦完后，林春阳对他说：“快穿上衣服，小心着凉。”陈泽仁穿好衣服躺下去，林春阳给他盖好被子，对他说：“明天早上我给你送点粥吧，明天等我下班来接你出院，你自己不方便，记得等我知道吗！”陈泽仁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了！林春阳拿走水盆毛巾，拉好帘子对他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陈泽仁躺在床上说：“好。”林春阳便消失在帘子后。

第二天一早天已经放晴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找到陈泽仁脸上，陈泽仁晕乎乎醒过来，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早上九点，想起幸好不用上班，转眼一看床头上摆放着熟悉的饭盒，打开饭盒，浓浓香味飘散出来，两个鼓鼓的包子一咬就流出鲜美肉汁，蒸熟玉米清甜，皮蛋瘦肉粥咸香可口，陈泽仁吃得满足极了，吃完饭他没有听林春阳的话，身体虽然酸痛但行动还是不受影响，他慢慢医生办理出院，去收费处结清费用，收拾好行李，到门口打了一辆车回到家，推开门小院还是那幅样子，陈泽仁安置好行李，坐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室内，陈泽仁摩挲着手掌不断回想医院点点滴滴，林春阳在他眼中已经是近乎完美的存在，细致温柔体贴，他感到一种克制不住的感情要从他身体中迸发，突破他的理智和顾虑，像一头疯狂的狮子正在突破牢笼，疾驰在广袤的草原上。陈泽仁按压着自己心脏，心口跳的可怕，他担心这颗心脏也要被情绪点燃烧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