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 第36章 第 36 章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陈泽仁悄悄睁开眼睛掀开毯子，揉着眼睛，用慵懒的嗓音问：“电影放到哪了？男女主角在一起没有？”林春阳看着他一脸困倦，笑着说：“都结束了，两人分开了，你都睡着了。”陈泽仁说：“不能怪我睡着了，这电影不好看，不知道讲得什么，拖拖拉拉的，换个别的，我肯定不睡。”林春阳笑着说：“这导演名声大噪就是因为节奏缓慢，还有画面摄像富有美学意味。你不懂得品味。”陈泽仁抬起眉毛有点无赖地说：“你有品味行了吧！我山猪吃不了细糠，看不来这种，换个节奏快点的。”林春阳把遥控器递给他说：“你自己挑吧！”陈泽仁出手精准，选中一部大制作商业片，林春阳以往都不喜欢这类电影，觉得过于流水化，但是看陈泽仁看得津津有味，也不好打断，跟着一起看起来，忽然发现商业片受人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更吸引眼球。

冬天天黑得很快，一转眼天渐渐黑了，两人没有开灯，就这么看着电影，电影引人入胜，两个人兴致盎然，静悄悄没有人说话，沉浸在电影世界。突然屏幕一下灭了，林春阳一阵震惊说：“怎么回事，停电了。”陈泽仁不慌不忙说：“估计那里线路有问题，一会就要来电，先坐一会吧！这片居民很多，很少停电的。”电影戛然而止，两人就这么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清彼此的脸，两厢无话顿时有些尴尬，陈泽仁抱着毯子打破沉闷氛围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和万鸿这对神仙眷侣，为什么最后没有在一起。”林春阳躺在沙发靠背上无奈说：“在外人看来我们俩很优秀，但两个都优秀的人未必就是适合彼此的，过日子不是比谁比谁优秀，更要看合不合适。万鸿确实是很优秀的人，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刻苦上进，拿了奖学金出国留学，比我优秀很多，但是我跟他在一起很少能放松下来，他很在意自己排名成绩甚至会和我比较高低，他的人生好像游戏关卡，必须一步步打通不能错过，我作为他的伴侣也想跟上他的步伐，但我自己扪心自问没有他的野心和斗志，我是个心无大志人一直以来就想乐呵呵过日子就行，偏偏身边每个人都在推着我往前走，压力也很大，所以导致后来我们生活上一直有分歧。我家里出现这些状况后，我的心理情绪也很糟糕给他带来很多负面情绪，他的人生必须不断通关过卡，所以我们的心就越来越远，后来他借着离工作地方太远他搬出我们一起租住房子，我也知道他想分手，没有再去挽留，不久他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就这样我们彻底结束了。”陈泽仁问：“觉得遗憾吗？分手之后还会想起他吗？”林春阳看着虚无黑暗说：“遗憾啊！从17-30整整13年，也没有完成对彼此承诺，当然遗憾，可是当时我们真的给彼此带来快乐，感受到爱情美好，故事也只能到此结束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当不能同路就注定要分开。说不想肯定是假的，有时候还是会回忆起他，但是那已经是过去时态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林春阳叹了口气问：“你呢？问了我这么多，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还是一个人？”陈泽仁抱着毛毯慢慢叙说：“其实我大学时候，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彼此渡过好几年，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打球。”听到这里林春阳打断了他：“一起打球，是男生吗？”陈泽仁苦笑了一下说：“是的。”林春阳听到他的肯定内心好像一把小鼓咚咚咚响个不停说：“我就知道你也是？”陈泽仁转头看着他漆黑的影子问：“你怎么知道的。”林春阳说：“我喜欢男生这么多年，同类我还是分的清的，回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你身上有不一样气质，同类气质，怎么说好，就是你给我一种感觉，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陈泽仁笑了笑看着前方说：“那你感觉还挺准的。那时候我没有在意性别，我们互相吸引有好感后来就在一起了，也算情投意合，就这么过了两年，他被外派到其它地方工作，想让我去他的城市，但当时我已经在大学城市找到工作，虽然待遇不好，至少养活自己，但是我怕去他城市又要找工作，我也担心自己不能适应，不想再来回折腾，他很生气指责我自私，说为什么让他独自面对一切，我当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后来就是失联找不到他，冷暴力，不久之后他提出分手，那段时间工作压力也大了，我身体也出了些状况，心力憔悴就同意了，直到三年后一天夜里他突然给我发了一条“对不起，祝你一切顺利”我追问他怎么了，他也没有回复了，把我删掉了，又过了几年我回到县城大学同学给我转发了他的朋友圈，我看到他和妻子孩子的全家福。那时候起我就感觉爱情很虚假，好像成为别人吃大餐前的开胃菜，这段感情可能对于他就是玩玩而已，我也不想再被别人左右情绪，每天惴惴不安，从那以后我也不想和别人再进入一段关系。”林春阳震惊问：“那个女孩知道吗？”陈泽仁平静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或许不知道，全家福上，他的妻子笑得很幸福，他却没有表情。”林春阳激动的说：“这样做他良心不会受谴责吗？”陈泽仁淡漠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人渣是怎么想的。”林春阳听完平静下来说：“是啊！正常人怎么会知道不正常人的想法，唉！有些事情真的无从说起，让人心里憋闷又做不了什么。”陈泽仁舒展身体说：“那就别说了，反正说到底我的故事算是悲剧了，你也算是体验到爱情美好，你比我好多了。”林春阳感慨说：“算是吧！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灵魂伴侣，两人就是天生契合，心灵相通？”陈泽仁思索一会说：“也许会有吧！但是我没遇到过。”林春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经历这些事你还会相信爱情吗？”陈泽仁疑惑浅笑说：“爱情？不知道可能相信吧！可能不信。”林春阳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没有退缩反而更进一步问：“那假如有人追你，你会接受吗？”陈泽仁伸伸腰说：“我都这么大年纪应该没人还喜欢我吧！大家不都喜欢年轻美丽的人，我既不年轻也老了很多，这个假如不成立。”林春阳慢慢靠近陈泽仁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问：“假如真的有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你会接受吗？”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泽仁方寸大乱，林春阳离他那么近，他感受到林春阳急促的呼吸，如火焰般热烈的目光，这一切叫陈泽仁不知如何回应，林春阳听到自己好像暴雨中雨点般心跳，他看到陈泽仁带着为难迟疑目光，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他回想起陈泽仁给他包扎手的细致，为他说话解围的利落，开导他的淡然，林春阳确定自己已经深深迷恋这个人，他想把握这个机会靠近他，他一点点贴近陈泽仁脸，轻轻说着：“这一刻我好想吻你，你如果不愿意就说不，好吗？”他慢慢贴近陈泽仁的唇，陈泽仁还处在混沌迷茫中，他拒绝不了林春阳的靠近，就像拒绝不了他带给自己的没一顿精心制作的早餐，拒绝不了对方热烈的爱意。俩个人吻上彼此的唇，感受双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触摸彼此肌肤的温度，两人热烈的亲吻，从客厅到卧室到床上，在柔软的床铺上，释放对彼此的迷恋渴望，触摸对方每一寸肌肤，紧紧相拥把对方的灵魂也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把**的一颗心贴心另一颗**的心，听到彼此的心跳，用心跳传达出对彼此的爱慕和热烈的**。

深夜，两人还未睡，当激情退却，只剩下温柔的抚慰，两人面对面**着身体抱着彼此，寒冷的冬天好像也显得燥热，林春阳温热手掌抚摸陈泽仁的脸，看着陈泽仁亮亮地瞳孔，温柔地问：“困不困？累不累？”陈泽仁笑了起来：“你怎么样？困不困？累不累？”林春阳答非所问，沉浸在这样情景中，收紧双臂紧紧抱着陈泽仁贴着他的耳朵说：“好喜欢你，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陈泽仁感觉耳朵酥酥麻麻地静静听着说：“嗯嗯，知道了，你松松手，我喘不过气了。”林春阳这才紧张地松开手，陈泽仁终于可以松开手臂调整姿势，变成平躺，酸软的手臂总算可以歇息片刻，林春阳见状也跟随他平摊在床铺上，陈泽仁感觉一只温热手掌松松拢住他的手掌，陈泽仁张开手，林春阳的手指粘人的抓住他的手掌，两人顺其自然的十指交叉，两个人满足的看着天花板笑起来，陈泽仁笑着问：“原来你这么粘人啊？平时真看不出来。”林春阳一听整个身子贴着陈泽仁，毛茸茸头发靠在陈泽仁肩膀上，撒娇地说：“我喜欢你，就想粘着你，不想和你分开。”陈泽仁被他头发弄得痒痒地，有意逗他刺激下他说：“你也对万鸿这么撒娇吗？”又听到这个名字，林春阳一下黑了脸，紧紧抱住陈泽仁肩膀，恨恨地吻住他的唇，一番激烈拥吻后，撒娇般软软的说：“你怎么老是提他，不准你提起他，你只能提起我，喜欢我，好不好？”陈泽仁被折磨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心再想这些，闭上眼睛休息，林春阳侧卧着蜷缩在他身边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狗，这一夜静静地身边是温暖的。

清晨，窗外麻雀声音吵醒了两人，室内潮湿寒冷的空气阻拦两人起床，林春阳看着陈泽仁面孔担忧的问：“饿了吗？”准备起身，陈泽仁淡然拦住他说：“不饿，外面冷，咱们躺着说说话。”随即给林春阳裹好被子，末了还不放心掖了下被角，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如同老夫老妻一样闲话家常，陈泽仁摸摸他的脸说：“幸好今天不上班，不然我们都迟到了。”林春阳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他手掌温暖，闭着眼睛说：“是啊，幸好今天不上班，最近都不经常看到你，学校工作很忙吗？”陈泽仁叹口气说：“马上期末了事情很多，学生也要抓紧点，到时候考得不好要挨批评了。”林春阳睁开眼睛摸着他的手说：“当老师也好辛苦啊！”陈泽仁说：“还好吧！干什么不辛苦，你当医生不辛苦吗？”林春阳羞愧的笑了笑：“在这里当校医还挺闲的，只能看一些简单病症，没什么大情况。”空气湿冷，陈泽仁抽回了手看着他说：“那你打算继续在这当校医吗？”林春阳思索半天也给不出确切答案：“不知道，我因为这些事休学了，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读书，继续留在这里工资不高，肯定不是长久之计。”陈泽仁听他说完，内心早已有了判断说：“那你还是继续读书完成学业吧！那样收入会更高。”林春阳纠结看着他平静叙述：“家里状况，我能有这一年缓一缓情绪，已经弥足珍贵，继续读博也没有那个条件，经历这么多我好像也没有那股子冲劲，而且读博士，我要去国外，我们就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陈泽仁又想起大学时的男友，此刻他的心隐隐痛了起来，前男友的冷淡就是从异地开始，现如今遇到自己如此喜欢的人，又要开始异地，自己和林春阳能熬过异国吗？但是自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无疑限制了他的发展前途。等到爱情的荷尔蒙退却，陈泽仁开始懊悔，没有和林春阳讨论过之后规划，现在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坚持还是放弃，等到林春阳出国自己和他的感情就像断线风筝，两人可以坚持吗？看着眼前这双诚挚的眼睛，陈泽仁不忍心再看，转过身背对着林春阳闷闷地说：“继续读博吧！那样你才会有更好前途，不是任何人都有你的聪明才智，有机会去到国外深造，你要珍惜这样难得机会。”林春阳紧紧贴在他的后背：“那如果我出国，你会等我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陈泽仁捂在被子里闷闷的说：“我不想撒谎，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和万鸿10多年感情也没有走到最后，我也不敢保证什么？”林春阳听到有些心慌继续焦急的寻求答案问：“如果你愿意等我，等我回国，找到合适工作我们就在一个小小房子长相厮守，好不好？”提到工作，陈泽仁更加无奈的想到，自己工作难以调动，林春阳读博回国面对更好城市，更好发展，更高薪资，他还愿意回到这个贫瘠的小县城，在这里度过一生吗？但是放弃自己工作追随林春阳，一份稳定工作，一份稳定收入就消失了，以后他该怎么生存。他和万鸿十年多感情也没有走到最后，难道自己就那么有信心和林春阳，就是天造地设永不分离的一对吗？他的脑海中回想起王玥对他说的一番番话，想起范安康母亲的眼泪。这些问题一一摆在陈泽仁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存在如此之大的差距。他喜欢林春阳细致温柔，林春阳也喜欢他，但是互相喜欢可以抗住现实吗？面对这段未来扑朔迷离的感情，陈泽仁退缩了，他转过身，笑着摸摸林春阳的眼睛说：“好好出去读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林春阳以为他同意了，安心的笑了，翻过身侧躺闭上眼睛睡觉，陈泽仁在背后紧紧抱住他说：“睡一会吧！我抱着你。”林春阳满意地蹭了蹭陈泽仁安心入睡，陈泽仁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深情吻了吻他的肩膀。在陈泽仁抚摸下林春阳很快进入梦乡，陈泽仁则呆呆看着他的身影发呆，他不敢赌以后，毕竟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最坏的结果，一夜夜揣摩他发来的每句话的意思，整晚失眠，整颗心浸润在别人带来的情绪中。不如！放手吧！趁着还没有开始快刀斩乱麻对两人影响都最小，胡思乱想之中，林春阳身体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感觉到陈泽仁贴着他的身体，林春阳正放松摆弄着陈泽仁的手指，却听见陈泽仁在他耳边悄悄说：“忘了昨晚吧！我们继续做朋友吧！”林春阳睡眼惺忪地转过身体震惊的看着陈泽仁，看到陈泽仁的忧郁决绝，他颤抖着问：“为什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当朋友？”陈泽仁深呼吸一口气说：“还是做朋友吧！”林春阳脸色一下衰败了，克制不住的眼眶红了，没有说话，一滴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在枕头上，陈泽仁给他擦着眼泪说：“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林春阳紧紧抓着枕头祈求的说：“我哪里不合适，你跟我说，我可以改的。”陈泽仁擦干他的眼泪说：“你很好，只是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更好。你饿了吗？我去煮碗粉给你吃。”不等林春阳回答，陈泽仁逃避般，自顾自穿衣服起床，不顾流泪的林春阳，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还有预制料包，拧开煤气，陈泽仁面如死灰煮着粉心里乱如麻线，他盯着锅中沸腾的食物，一双手悄悄从后背环住他的腰，林春阳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说：“我不出国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接受我好吗？”陈泽仁拍拍他的手，说：“别胡闹，手松开，我要装粉了，小心烫到你。”林春阳就这样眼巴巴看着他做饭，等到做完后，陈泽仁把两碗粉端到餐桌，林春阳就像小狗一样紧紧跟随，陈泽仁招呼他坐下吃粉。两人坐下了，碗里料很足，有预制料包，味道不会差，陈泽仁加了许多配菜，大虾，青菜，牛肉丸满满一碗。两人吃着没有说话，气氛安静，林春阳感觉自己吃不下粉，喉咙哽咽得难受，吃得很慢。陈泽仁看他不高兴心里一样悲伤，只能默默剥了只碗里的虾，放进他碗里说：“尝尝虾。”林春阳夹起大虾，咬了一小口还是喉咙好像因为悲伤难以咽下食物，陈泽仁也无心吃饭，丰盛的一碗粉，两人却都没有吃完，这顿饭吃了足足有30多分钟，陈泽仁没有说过一句挽回的话，纵使克制不住悲伤，林春阳也知道饭吃完他也该走了，林春阳故作不在意站在寒风呼啸院子中对陈泽仁说：“我走了。”陈泽仁看他红红眼眶和鼻子，强装的微笑内心酸痛难忍说：“你要好好读博，以后会更好的。”林春阳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走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