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假期结束那样快,学生们不舍地背上书包走进校园,坐在桌椅前考试,个别学生试卷早就写完,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陈泽仁站在教室监考,偶尔也看看外面天空,今天天气晴朗,蔚蓝天空有几多悠闲地云朵,陈泽仁想在云朵上会不会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片天空之外会是什么样景象,正当他想象着铃声响了,收齐试卷,改试卷,统计分数忙得不可开交。
林春阳却恰好相反,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坐在办公室拿着一本《月亮与六便士》看得津津有味,以往的他总是急着赶路,父母也花费大量心血培养他这个独子,乐器、数学、书法、绘画都让他学习,鲜少让他自己做选择,说起来林春阳非常愧疚父母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可是现在自己一事无成,年近三十,既没有赚到大钱,也没有获得更高学位,更不要提职位升迁,这种愧疚随着母亲离世父亲的衰老更加剧烈,都说三十而立,他现在也没有看清自己和世界,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他有时间有心情去看看一些书,去看看别人的人生感悟。看到一半林春阳却放下书,看着书籍封面,他在想自己能否选择自己的人生呢?就如同书中的主人公一样选择一条不同众人的道路呢?
考试成绩很快出来了,陈泽仁班级的成绩还好,排在中游,可是他所任教的班主任却认为还不够好,至少应该得个第一第二。陈泽仁感觉压力倍增,心中有点苦闷,中午吃完饭遇到白翔,两人站在树荫下简短聊了聊,陈泽仁问:“李老师班的历史成绩怎么样啊!”白翔回答:“中游吧!”白翔反问:“你教语文,他们班语文成绩怎么样。”陈泽仁说:“也是中游,李老师觉得还应该加把劲冲个第一第二”白翔说:“难啊!这需要花费很大精力还需要学生家长老师全部合作配合有积极性,一起拼,光靠我们不太可能。”陈泽仁说:“加油吧!咱们尽力而为。”白翔说:“是啊!也只有这样了。”陈泽仁突然想到问:“对了他们班其它科目成绩……”他话还没说完,白翔手机铃声响了,白翔和颜悦色的接起电话,陈泽仁闭上嘴已经猜到估计是他女友的电话,白翔一边对女友说话,一边向他比手势,示意他要走了,陈泽仁也做个手势示意他走吧!白翔接起电话,边走边聊,陈泽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一股失落泛起,好像所有人都有关心自己的人,都有自己爱的人有家庭有生活,但是陈泽仁只是孤身一人,陈泽仁想自己大概已经老了吧,开始体会到孤独的难熬。正思索着,突然白翔停下阳光下,捏紧手机,情绪突然激动,对着电话争吵起来,过了一会,似乎是对面挂了电话,白翔的手垂落下来,肩膀更弯了一些,顶着烈日一步步走进教学楼。陈泽仁突然又庆幸,至少不用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因为不去爱就永远不会失望。
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回到教室自习,学校安静起来,下午没有课,陈泽仁站在操场树下,回办公室吗?这种安排他已经实践了四年多,他想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的安排,他忽然想到林春阳,一时兴起去看看林春阳在做什么。踏上学校医务室,林春阳斜着身子舒服的窝在办公椅里悠闲地拿着《月亮与六便士》在仔细阅读,见陈泽仁进来连忙放下了书问:“哟!陈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转转。”陈泽仁说:“来看看老同学。”林春阳起身倒了杯水给陈泽仁,陈泽仁找到椅子坐下,林春阳又坐回办公椅上,陈泽仁呷了口水,说道:“挺闲啊!老同学。”林春阳笑笑说:“最近没什么事,是比较闲,你最近忙吗?”陈泽仁叹了口气说:“还好吧!习惯了。”林春阳问:“没课吗?”陈泽仁摇摇头说:“今天课少,没事中午你怎么不睡会,休息下?。”林春阳叹口气说:“以前忙的时候经常通宵,那时候总是想睡觉,现在好了闲下来反倒睡不着,你说怪不怪?”两人都笑起来。陈泽仁眼角瞟见桌上的书说:“最近看书呢?什么书呀?”林春阳拿起书递给他说:“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陈泽仁随手翻了翻书问:“怎么想起看这本了?”林春阳窝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手掌搓搓眼睛说:“闲的吧!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找点事情做。”陈泽仁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说:“这本书我刚看时候一点不理解男主角,觉得他莫名其妙,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反倒佩服他的勇气,时过境迁啊!”林春阳说:“是啊!能够冲破生活,去义无反顾做自己想做事情,为了理想倾注自己全部,这也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没有的勇气吧!”林春阳继续问:“对了,你以前理想是什么,记得你以前作文写过,你想当律师,现在怎么做了老师。”陈泽仁眼神黯淡说:“其实我大学是想学律师,但是孙姐身上发生的事,好像让我明白即使我知道法律知识,我也帮不了她,那时候就心灰意冷了,转去学文学,至少虚幻世界是美好的。”林春阳说:“现实总是残酷的,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至少文学世界我们可以创造的富丽堂皇,挺好的。”陈泽仁问:“你呢?”林春阳思索一会说:“我以前没什么理想,我爸妈对我期望很高,给我规划道路,我那时候的就是想完成父母布置任务,后来父母期望我学医,说前途比较好,越老越吃香,我就学了,我自己从没想过自己的理想是什么。”陈泽仁说:“挺好的,我爸妈从来不管我这些,我也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总是让他们操心。”林春阳说:“你这样才好,至少总是为自己而活,是真实面对世界,我就是活在父母温室里,在虚幻世界里。”林春阳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我最近看了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你说我们能不能摒弃社会传统观念,放弃金钱、名誉、地位、去诚实的做自己呢?”陈泽仁笑了笑说:“你这个想法曾经我也有,但是后来发现其实普通人很难做到像主角一样放弃这么多,追寻自己,当然你有这样想法我作为同学一定支持你,但是你也要明白其中的艰辛,无论怎样那都是你的选择我都觉得很好。”林春阳突然有点感动,轻轻地说:“谢谢你。”陈泽仁抬起头不太理解问:“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林春阳开口有说:“其实我从小到大周围人都让我努力,比如:我很不喜欢练笛子,有时候练笛子很累,我问妈妈能不能不练,妈妈说现在不练我以后会后悔,人没有不辛苦的,现在苦点以后会好的。很少有人跟我说可以不做。”陈泽仁说:“没关系,你不想做就不做,其实人生很短的,你像咱们都快三十,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林春阳笑笑吟叹着说:“是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陈泽仁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林春阳低着头看着窗外也不再说话,小小办公室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窗外树叶掉落的声音,渐渐地室内只剩下呼吸声,两个人已经沉入梦乡。
一阵急促铃声响起,两人被惊醒,陈泽仁揉揉眼睛从椅子上起身,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控制不住朝后倒去,林春阳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搂住他的身体让他坐在椅子上,陈泽仁这才恢复了一些意识,不断揉着眼睛,林春阳见他面色苍白转身去小小货架找到一瓶葡萄糖,拧开盖递到陈泽仁嘴边,陈泽仁借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林春阳慢慢说:“你这肯定是低血糖,平时好好吃饭,你看看你太瘦了,比咱们读高中时候还瘦,好好照顾自己,还喝吗?。”陈泽仁有气无力说:“知道了,不喝了。”林春阳把葡萄糖盖上放在他身边问:“还难受吗?”陈泽仁看着林春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紧张,突然感觉有点温暖,独居生活多年,与自由相伴的是孤独,陈泽仁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想是不是有个人陪伴会更好呢,至少身体不舒服会有个人照顾,但想到过去那些事,他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妙,回答道:“不难受,我坐一会,你忙吧!”林春阳笑着说:“我不忙,你坐一会,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林春阳坐会椅子,拿起书继续看,偶尔露出眼睛看看陈泽仁情况,林春阳发现陈泽仁好像变了一些,以往陈泽仁不是在球场就是在球场总是闲不住,现在坐在这里静悄悄的,他头发长了一些,眉毛浓密,眼睛里藏着一种忧郁的,睫毛在眼底形成小小阴影,高挺鼻梁,苍白的嘴巴,穿着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岁月夺走了他身上的阳光开朗无所畏,却惧赋予他从容沉稳的气质。陈泽仁感觉有目光在看自己转头看向林春阳,林春阳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拿书挡住眼睛,还是感觉自己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心脏也扑通扑通跳起来,林春阳一时间分不清为何自己会心跳加速。“我走了,下午有点事。”陈泽仁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春阳这才放下书,一时间脑子十分混乱,站起身结结巴巴说:“嗯,那个,就是,就是你注意身体。”陈泽仁走出医务室说:“知道了。”林春阳这才捂着心脏坐了下来,轻轻捶打了两下心脏,不断在心里反问自己“心脏怎么跳这么快?是不是刚刚吓到了?肯定是,肯定是。”说服了自己随后摸摸心脏,躺在椅子上继续翻看起书本。
一天工作结束已经很晚,房子一片漆黑,打开灯,陈泽仁扔下包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可是刷着视频陈泽仁思绪越飘越远,他想起白天那双递给他葡萄糖的手,很白净,又想起他身上有淡淡洗衣粉味道,想起他穿着蓝色的衬衣,想起他闪烁眼睛中的关心,想起他高挺的鼻子。陈泽仁越想越心烦起身喝两口水,站在桌子前自言自语:“我想他干嘛?真是有病。”随后用力拍了拍脑袋说:“别想了,洗澡洗澡,明天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