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熟了 第14章 第 14 章

月考成绩很快出来。

虞瑾乐看着自己的成绩单，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排名上升的不多，但有几门课好的突出。当然，也有几门课烂的突出。

回家总算有个交代。

“哈哈，姐这次的数学算是创新高了。”乔幸拿着单子傻笑。

“多少多少。”虞瑾乐探过头去。

“137！哈哈哈哈哈翻身农奴把歌唱。”乔幸笑得乐呵。

人家一门数学就能拉自己四五十分了，文综背的头发都扣完了也拉不了这么多。

或许自己越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

所以虞瑾乐对数学好的人都很有好感。

“数学这个东西一定是靠天赋的，这次风水不错，考到九十多了。”虞瑾乐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数学成绩颇为满意。

至少看得过去，还有进步呢。

薛徽絮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用力地点点头，说：“对对对，可能我的命里没有数学。”

两个人仿佛是伯牙与子期，在关于数理化这方面，两人早早达成共识。

虞瑾乐转过头去，打量了一番杨予淮的成绩单，问：“你考得咋样？”

闻言，杨予淮拿起成绩条，看了看，扬起眉，用欠扁的语气的说：“这么看，我命里好像有数学。”

虞瑾乐对他的印象是不读书，他爹挣的钱已经够他花一辈子的有钱贵公子，运气好擦边上了一中，听到他这么说，虞瑾乐不由得有点好奇，拿过他的成绩条看。

数学成绩那一栏鲜亮得尤为突出。

140分，年级排名第四。

虞瑾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张开嘴，仿佛石化在原地。

她不相信，又看了一遍名字。

杨予淮。

高一三班。

虞瑾乐看看成绩条，又看看杨予淮，说：“你不是说你和我水平大差不差吗？”

“我说的物理。你看看我总排。”杨予淮指了指成绩单上的总排名。

如果说虞瑾乐是严重的偏科，那杨予淮就是一枝独秀了。

别的科目成绩都差的出奇。

照道理来说数学好的理科思维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怎么就数学一门独自美丽？

回忆起数学课杨予淮的表现，虽然没怎么关注，但坐在他本人前面，还是明显能感觉到他对待数学和对待别的科目的态度迥异。

虞瑾乐偶尔转过头去看挂在后面墙上的钟，都会看到杨予淮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要不然就是趴着睡觉，除了数学课。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迫于钟梅清的威压，没想到真的是在认真听讲。

虞瑾乐还没来得及把杨予淮的成绩条放回去，就一把被经过的高易抽走了。

“欸欸欸，我还没看完。”虞瑾乐的手悬在半空中。

“你都看这么久了还没看完？你这么关注啊。”高易专心看着眼前的成绩条，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扯到。

虞瑾乐翻了个白眼：“我撑死视线放这上面才不过五秒。”

杨予淮抽回成绩条：“说了给你看了么。”

高易一脸懵，随即说到：“想看看命里有数学的人考的怎么样。”

轮到虞瑾乐反击，她怎么能错过。

“哦~”虞瑾乐拉长尾音，多了分调侃的意味，“从那个时候就在关注杨予淮，你不会是......”

话说到一半没说完，留下给人遐想的空间。

杨予淮笑骂：“合着看个成绩单的时间，你们俩已经给我安排好相亲对象了是吧？”

听着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什么对象，高易给他安排的对象是自己吗？

少女怀春，本就对他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即使心里不明了，没有意识到，超过意识的反应让她本能得转了回去。

嘴角含笑，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钟梅清开完班主任的会议回到班级里面来。

成绩出来的那天都会非常自觉。考差的一头扎进书海里，决定发奋图强，从现在开始，有些人可以坚持下来，有人却不能，只能坚持到一半，等到那股劲散去，又恢复了以前闲散的状态，虞瑾乐就是其中的一员。

但幸运的是，这次她是考好的那一批里的。自己暗地里洋洋得意一会，也不会和别人吆喝，去触别人的霉头。

钟梅清看到班里一派祥和，心里满意不少。

走上讲台就是呱呱地说起开会内容和注意事项。

“这是你们来到一中的第一次规模比较大的考试，学校也比较重视，所以下周会举行表彰大会，只有我们高一有，当作是鼓励了。年级前五十和进步较大的两名同学去评奖。”

钟梅清拿起花名册扫了一眼，喜笑颜开：“这次我们班能上去领奖的人还蛮多的诶。”

做完总结，钟梅清报了几个班里进步大的。

其中有虞瑾乐。但堪堪是班里进步第三，不能上去领奖。

“我去，就差一个。”虞瑾乐抱怨道。

“诶？不对啊，我之前的表姐上去领奖过，因为她之前成绩都不好，突然上去领奖我们都很震惊，我当时还特地问了，她说因为她是班里进步第三名。”姚伊晴扭过头来小声说。

虞瑾乐的表情管理已经裂开了，合着就今年才缩减人数了是吧。

“呜呜呜，看来这个世界容不得我了。”虞瑾乐拿起纸巾，假装擦拭眼泪，声音浮夸，仿佛是真的遭受了巨大的劫难。

乔幸乐了，一手搭在虞瑾乐的肩膀上，苦大仇深地说：“乐乐啊，世事无常......”

虞瑾乐听到她说世事无常，就赶紧打断：“闭嘴，不用节哀。”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班里刷刷几声就走了一半人。

钟梅清在上面自言自语：“一下课就跑得比谁都快。”

不和虞瑾乐走，另外三个的速度都加快了。

因为经常和她们吐槽家里的事，知道自己不想回家都会迁就着自己慢慢来，绝不抛下任何一个人。

乔幸是最会油人的，每次背好书包走的时候都会和虞瑾乐说：“走啦宝宝。”

开始虞瑾乐还会“呕”一下，之后也就慢慢习惯，甚至还能比她更油。

“嗯呢宝宝。”虞瑾乐故意掐着点声音讲话。

听得后面的杨予淮一身鸡皮疙瘩。

钟梅清拿上包，也随着人流去了。

杨予淮背上包，叩了叩虞瑾乐的桌子：“好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虞瑾乐加快速度，猛地拉了一把书包拉链。

裂了。

虞瑾乐满头黑线，抬起头，满眼写着“我也不想可是它裂了”。

“我看你不仅命里没数学，还没拉链。”

虞瑾乐：“......”

“东西都放好了没？”

“放好了。”

杨予淮一把抓起书包，虞瑾乐感觉腿上一空。他的大手扯住书包口子，就这么拎在手上。

“走吧。”

楼下熙熙攘攘，放学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大门口也没有那么挤。

走下楼梯，转角处就遇见了熟人。

是虞瑾乐的初中的同桌，也是个理科大拿。只要是不想写数学的时候就会让他先把数学写掉，大拿写完后直接就给虞瑾乐带回家了。有几次虞瑾乐忘记带回来，大拿也不生气，加上他成绩好，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下一次再和他借的时候依然会借给你，是个十足的老好人。

虞瑾乐率先看到他，出口打招呼：“王正风。”

对方看过来，还是以前的长方形方框眼镜，露出一排牙齿：“虞瑾乐。”

原本的学校来一中的不多，能考上重高的大多去了附中。虞瑾乐本来想去附中，但附中这几年成绩下跌，虽然还是南安唯二的重点高中，但大多数人都默认是一中的教学质量更好，今年的取分也是一中略高一点。附中熟人多，但奈何虞阳悯不让去，还说什么虞景舜在附中读出来的，虞瑾乐在一中读，看看最后的结果是哪个更好点。

在一中看见以前学校的人，虞瑾乐格外兴奋，问他这次成绩如何如何，是不是还和初中的时候那样厉害。

答案都不出所料，还是在年级段的前几。

“那这次表彰是不是也有你？”

王正风思索一番，说：“应该有吧，我们班主任没说评奖标准。”

“放心好啦，你这个成绩肯定能评到的。”

虞瑾乐还带点与有容焉的小骄傲，全然忘记旁边帮忙拎包的杨予淮。

到了校门口两个人就分道扬镳，虞瑾乐看看杨予淮。

奇怪，这人的脸怎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这会儿明显感觉出来气压很低，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虞瑾乐试探性喊了句：“杨予淮？”

杨予淮薄唇紧抿，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

虞瑾乐狐疑，自己脸上画东西了？还是说不是在看自己？思及此，虞瑾乐扫视一圈周围，没什么认识的人。

虞瑾乐重新对上杨予淮的眼。他的眼睛生的极为好看，光线斜射的时候他的眼珠会是非常好看的琥珀色，跟一汪清水似的。

树影婆娑，周遭的气息好像都跟着冷了下来。他不笑的样子像一座孤岛，有种冷冷清清的孤独感，但因为是他，又有一人抵万军的气势。

“你怎么了？”

“没什么。”说完，杨予淮淡淡地离开视线。

虞瑾乐左思右想，估计是因为刚刚和王正风讲话冷落他了。不禁默默叹了口，行吧，真的傲娇。

“你生气了？”虞瑾乐靠近他一点，仰着头问他。

女孩的发丝被风扬起，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喉结，挠的他心痒痒。随着风一起来的还有熟悉的橘子香，杨予淮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和杨予淮不同的是，虞瑾乐的眼睛很黑，不管在哪种光线下都是黑色，像发黑的海水一样，深不见底。因为角度，杨予淮感觉虞瑾乐的眼睛都比平时大不少，眼睛里还有自己的倒影。

只一眼，杨予淮赶紧把头转到反方向，虞瑾乐也不气馁，跑到另一边。他再转，她再跑。无论他的脸转到哪里，视线里总会出现虞瑾乐的小脸。

几次下来，杨予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虞瑾乐见他终于不再是原来那副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表情，说 ：“你是陀螺吗？”

“你见过这么帅的陀螺吗？”杨予淮不耐地撇撇嘴。

“我见过你这种会冒气的陀螺，都可以改行去当高压锅了。”虞瑾乐仰着小脸，笑意盈盈。

这回轮到杨予淮语塞。

远方照来一束刺眼的光，是公交车进站了。

虞瑾乐率先跑上车，惊喜地发现，今天空的座位还蛮多。

立马屁股一坐，占了个靠窗的位置。

随后朝杨予淮招招手，跟炫宝似的指着旁边的座位。

杨予淮笑笑，坐在虞瑾乐旁边。

“还好我动作快，坐了那么多次公交车，这还是我第一次抢到座位。”虞瑾乐说道。

“太厉害了！跑得比刘翔还快。”杨予淮恭维道。

这应该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不可避免的，余光里都是他的影子。

虞瑾乐越看越觉得余光里的影子碍眼，干脆直接转头看向窗外。

晚风轻抚发间，几缕头发越过窗，一览路边景色。街道旁高大的路灯迅速后退，底下是被着书包回家的学子。

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三两成群，熙熙攘攘地簇拥着，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虞瑾乐，你这包里都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重。”杨予淮一提，把书包放在腿上。

虞瑾乐的书包挺少女的，放在他腿上莫名有种猛男撒娇的反差感。

“我看的小说啊。修仙小说的武侠小说的书都挺厚的，而且还有好几册。”

虞瑾乐以前喜欢看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之后又看校园言情小说，看的多了就不想看了。现实主义的小说看多了心情也会莫名不爽利，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是这样，无聊透顶。校园小说看多了就觉得太美好了，反观自己的生活一团乱麻，更看不下去了。最后思来想去干脆看修仙和武侠好了，面对不可能的事情，人总是会生出坦荡，反正都不可能了，想想总行吧？

每天发呆的时候就是在平行世界世界当侠女的时候。

“这么多，你练武功呢？”杨予淮粗略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七八本了加上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对啊，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考试前我爸说，如果考不好就要把我的小说全没收走，我就把我比较喜欢的基本带到学校来了。现在考好了，他没理由收了，”虞瑾乐说起她的宝贝小说的时候神采飞扬，眼睛亮晶晶的，“为了这些书真是殚精竭虑，晚上做梦都是考试。”

“看出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的在梦里做题，早上的课就没看你醒过几次。”

为了照顾到每个老师的排课时间，早上大部分的课都是数学和理综，文综的早课基本都在隔壁班。所以每次打铃没多久，虞瑾乐就开始小鸟啄食模式，头一点点地有规律地往桌子上靠。杨予淮也是闲着无聊，还在后面数她一节课可以点头几次。

“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我就差在眼皮上贴个胶带了。”

事实上，这种蠢事虞瑾乐还真干过。

初中时候的数学老师是个老头，讲课声音毫无波澜，跟催眠曲一样，虞瑾乐每次都听的昏昏欲睡，站过，掐过，但都效果甚微，有时候甚至站着也能睡着，即使没睡着脑子也是一片浆糊。之后她干脆贴了个透明胶带在眼皮上，眼皮是睁开了，眼睛却是白的，黑黑的眼珠子直接往上翻了，给老头吓一跳，差点就打120了。

之后她就荣获了超级睡神的称号。

虞瑾乐庆幸，还不是很难听，至少没给自己取有关“白眼”啊“眼皮”的外号。

杨予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确实，看出来你已经够努力了，睡觉的时候还在踩缝纫机。”

虞瑾乐会用抖腿来挽回一下要睡死的灵魂，睡梦中都停不下来。

“我就不信，你上课没睡过？”

杨予淮摇摇头：“没睡过。”

“那你为什么成绩上不去？”

“因为我不喜欢啊。除了数学，别的科目我都不感兴趣，不感兴趣的事情我不会强求自己去做。”

好粗暴的理由，虞瑾乐扯扯嘴角，呵呵冷笑了几声。

虞瑾乐很佩服他，这样活着真的很潇洒，有钱有颜，还有个好使的脑子，可以肆意地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欢的事。

就因为杨予淮肆意张扬的个性与整个大环境所追求的内敛谦虚不同，外界对他的评价囊括起来就一个“坏”字。

他在世俗对好孩子的定义里逆流而行，考好了就是考好了，他不会说自己这次还差了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面对比自己强劲的对手也能大方夸赞，比自己略逊几分的也不会耀武扬威，他会说，你很棒，我也很牛。他才不会说什么“只是运气好”之类的话，他认为这是他的实力和本身。

他好像永远都很自信，让旁观者觉得，他本该如此，他生来如此。

大环境能改变一个人，杨予淮会怀疑，会希望能被大环境认可，但不会被大环境改变。希望自己能成为众人眼里的“好孩子”，甚至是渴望，但他不会改变。

“那你高考怎么办？高考又不是只考一门数学。”虞瑾乐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才发觉自己竟也有了虞阳悯那副说教的嘴脸。

初中的时候没有分科，虞瑾乐理科科目没有考好，她就会说，我的文科成绩很好啊。这个时候虞阳悯就说道，你中考又不止考文科和语文。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喜欢的事情对吧，我选择做我喜欢的事情，我既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会一路走到黑。但我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我愿意承担。”杨予淮神色很平淡，语气懒洋洋的。

“一条路走到黑......”虞瑾乐喃喃道，“你要去参加数学竞赛吗？”

“是。”

数学竞赛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参加，每个参赛的人，在他所处的环境里，无一不是佼佼者。杨予淮说的一条路走到黑就是指的数学竞赛了。

那风险呢？数学竞赛没考上，最后只能去参加高考，但只有数学一门出挑的成绩，很难有个好成绩。

虞瑾乐很佩服他，她没有跌倒的勇气，也没有试错成本。若这种情况放在她身上，她定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去走这条路。

两个人就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

人总是越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

虞瑾乐的思想还在遨游天际，广播声响起也恍若未觉。杨予淮用手肘杵了杵虞瑾乐：“走了。”

听见杨予淮的声音，虞瑾乐这才把自己从神游中剥离出来：“啊？哦哦。”

下了车，公交车又重重地排了气就扬长而去。

“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杨予淮提了提手上的书包，问道。

两个人走在公园里的小道上。轻飘飘的人工小水塘里还浮着几块石头，塘面上飘满了浮萍，两人今天选了这条近路。虞瑾乐走在前面，率先跨上第一个石头，杨予淮紧跟其后。

“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神雕侠女》里的小龙女，我要怎么远离那个变态道士和改变杨过的断臂结局，”虞瑾乐顿了顿，补充道：“我是应该和我的过儿直接归隐山林呢还是出去劫富济贫浪迹天涯。”

杨予淮笑了笑，手指弹了弹虞瑾乐的脑袋，说：“所以你琢磨了这么长时间琢磨出来了吗？”

虞瑾乐捂了捂被杨予淮弹的那块地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想好了啊，反正我知道后面的走势，所有武功练成以后，我就和杨过浪迹天涯，从此世间纷扰与我们再不相干。”

杨予淮觉得她的那个眼神就是在撒娇，偏对面那人丝毫未察觉，闻言，他说道：“你改变了故事的一个节点，后面的方向就和你知道的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有情感的人，后面的走势就不一定在你的意料之内了。”

虞瑾乐嘻嘻一笑：“这个我也想到啦！之后的经历我就当是通关升级了，里面角色的性格都摸得差不多，我还会混得差吗？”

“人小龙女才不这样呢，你小心到时候杨过直接找郭芙去了，”杨予淮揶揄道，“而且说不定你在这本书里不是小龙女，是欧阳锋呢？”

“？？？”

“对吧小毒物。”

“杨予淮！”

“哈哈哈哈我没说错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很适合练□□功啊。”说完，还用手戳了戳虞瑾乐气鼓鼓的脸颊。

皮肤相触的瞬间，虞瑾乐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火柴过火柴盒，点亮那星星的微光。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或者说，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看着眼前的人。

杨予淮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未散。虞瑾乐微不可察地低了低头，嘴角的弧度悄悄上扬，上扬得很内敛，连旁边的人都没有察觉。

“你才小毒物，你裘千尺。”虞瑾乐没头没脑丢下一句。

杨予淮缴械投降，无奈笑了笑：“行行行，我裘千尺。”

虞瑾乐以为他认输了，正要翘起尾巴，谁知他又补了一句：“那你就是周伯通。”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幼稚啊。”虞瑾乐佯装狐疑，上下打量一番。

“哦？那你之前觉得我是怎么样的？”

厌世的高冷帅哥。

虞瑾乐默默在心里想，她知道肯定不能说，不然对面还得多得意。

“咳，就一个普通的......额，”虞瑾乐想不到什么词去形容，“面瘫？”

“......面瘫？”

“这不是......看你一整天下来连个表情都没有么，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虞瑾乐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得跟蚊子声一样。

“什么？”杨予淮没听清，微微弯腰，凑近了耳朵听。

咫尺之距，他的声音从普通正常音效，变为了3d立体环绕音。

虞瑾乐干脆破罐子破摔，在他耳边说：“我说，我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时，微微的热气星星点点地散落在他的耳廓，裹挟着橘子的味道。那是这个秋天的最后一杯橘子汽水。

杨予淮其实连一开始前面的话也没听到，只听到她说自己像面瘫，然后就接上了刚刚说的难言之隐。

很难不想到另个方向上去。

而杨予淮也确实想到另个方向去了，没细想面瘫和难言之隐为什么挂钩。

“难言之隐？”杨予淮觉得好笑，“是什么让你对我误解这么深，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有难言之隐。”

虞瑾乐一头雾水：“就......我看你整天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我以前你脸是抽的呢不能做表情。”

杨予淮了然，不自然地抹了抹鼻子：“哦，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虞瑾乐家的楼下。

虞瑾乐拿过开了口的书包。当书包真真实实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虞瑾乐才知道有多难拿，书包口子开得很大，杨予淮用一只手就能封好的口，虞瑾乐要两只手双管齐下，还没有好的着力点，因为里面的东西真太重了。

杨予淮明显看出了她的困窘，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说：“你求求我，叫我声好哥哥我就帮你拿上去。”

虞瑾乐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扬了扬发尾，转身拎着书包就上楼了。

杨予淮站在后面看着那个身影逐渐缩小，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天的星星很亮，夜也很黑，但杨予淮觉得，还是她的眼睛更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