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橘子花盛开在春夏之交 > 第6章 if

橘子花盛开在春夏之交 第6章 if

作者:三三娘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18 19:42:46 来源:文学城

高考结束那天雨很大。

确切地说,是好好的艳阳晴天,等学生们潮水般涌出了考场后,忽然就成了倾盆大雨了。英语是最后一门考的,应隐出教室时,江录繁在门口等她。

虽然诺基亚和黑莓拍出来都是全损画质,但仍然有不少人举起手机拍这位同考场的明星。应隐不方便跟江录繁说话,便只是跟他点了下头,转过门,走上走廊。

檐廊下雨丝成串,夏季雷声轰隆,闷闷地从天际线处滚来。雨和雷都这样响,显得学生们的尖叫熙攘都成了默片了。

江录繁与应隐并行走着,中间隔着学生时代那些十几岁模糊的面孔,觉得世界很静,只有哪一滴雨被风吹进走廊时,飘在他脸上凉爽的触觉。

要到很多年后,看见那一句话:「人生就是活几个瞬间」时,他才能回过头明白这一时刻。她的海报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他有时会在橱窗外驻足。朋友说,咦你也追女明星?他笑笑说以前有个同学,长得像她。

直到日暮时分,雨落停了,江录繁才有机会跟应隐说上话。

“英语发挥得还好吗?”他开启话题的方式蛮平淡。

“托你的福,好像不是很难。”应隐答道。她已经被荟芸抓着对了答案,荟芸大呼小叫,说她选择题居然比她对得多,哀痛地说这些分给应隐根本没用,还不如分给她。

江录繁笑了一下:“是你自己的功劳。”

他跟她不熟,有时候经过她教室门外,五次里总有一两次看到她在犯困,头支在手上一点一点的。还以为她是个不怎么用功的女孩子,补习一个多月,才知道她其实是有心无力,因为出道后的事情实在太多。

“你呢?是不是清华稳了?”应隐问。

“说不准。”

“会不会出国?”

“也有可能。”

跟这学校里的大部份其他人一样,江录繁的家境也很好,父亲是高校工科教授,母亲是大集团的CFO,他要出国深造是很简单的。

“恭喜你。”

应隐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空档。

在表白前,江录繁问:“你暑假什么打算?”

“我没有暑假。”应隐笑着,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有好多工要打哦。”

江录繁也跟着笑,问:“那如果在你有空的时候,我约你看电影,你会来么?”

应隐的心轻轻地提了起来,搬应帆出来:“我妈妈会跟着。”

“签了经纪合同,谈恋爱要赔钱么?”江录繁看着她的眼睛问。

他几乎是把话挑明了,那么如山洪直下般无碍,却又有着一点曲折的路径。应隐心里咚的一声,两瓣唇抿合,里面,齿尖细微地咬着下唇。

“我喜欢你。”

下过雨的操场十分潮湿,花花草草都凝着雨水。在墨沉沉的暮色下,应隐瞪大眼睛,白玉无瑕的耳垂上还是染上了一点粉。

虽然大约有了心理建设,但她还是吃惊地说不出话。半晌,她问:“是因为我变成了明星,所以你喜欢我吗?”

江录繁蹙了下眉,“当然不是。你不是一直都是明星?”他笑了笑:“在我们学校。”

“你喜欢我……”应隐艰涩、羞涩而又试探地问:“很久啦?”

“从高二下学期开始。”

“我们都不认识。”

“你跟我讲过话。”

“哈?”应隐不知道他指哪个。

“生物会考,你问我借笔。”

哦,那个。应隐脸色泛红。她那时候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最后用了一种非常高冷冷淡的方式。

那是他们的第一句话。后来应隐托荟芸找他借英语笔记(那当然是荟芸的馊主意),江录繁让她自己来借,于是又有了第二次讲话——比第一次稍长一些。

应隐怔怔然的,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太过高兴从而导致了头脑发懵。她直直地问:“那你怎么不说?”

好问题。

江录繁的回答也很经典:“没有在高考前谈恋爱的打算。”

“错也是没错……”

江录繁心里在发沉,但反而不经意地笑了笑:“来不及了吗?”

他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愕,转过目光,不太自然地问:“上次送你回教室的那个人……”

“哦,那是一个工作上有联系的人。”应隐回答。

江录繁点点头,静了一会儿:“那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在你不用赔经纪公司钱的前提下。”

他这个前提让应隐忍俊不禁。她噗地一笑,柔和了彼此间那种生涩的像上了锈的紧张氛围。

笑了一会,应隐抬起眼,沉静地望着江录繁:“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

她想,她这个回答可真是太不厚道了。明明是她先招惹的好学生,现在他表白,她反而拿乔。

“当然不能谈恋爱。”应帆正在切黄瓜做冷泡茶,听了她的话,半嗔半怒白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才几岁?正是要紧的时候,哪有空约会。”

“你看不上他。”应隐拆穿她。

“没有的事。”应帆冷酷地答。

“你觉得他家里不是做生意的,没有两百万的奔驰S和专属司机车接车送。”应隐脾气反而上来。

“妈妈没你想的那么势利眼。”

“现在我出名了,你更觉得要待价而沽。”应隐自顾自地讲下去。

“那你要是愿意随随便便找个同学就将就了,我也只能说你傻。”

“什么叫将就?他明明很优秀!”

“好啊,妈妈也觉得他很优秀,家庭也好,我们高攀也高攀不起的,但是你们怎么交往?你马上进组,他来陪你?将来他上大学,你拍戏拍广告,他用多少钱,你用多少钱?你觉得他可以接受?全中国会有多少男人喜欢你,他能不吃醋?你成年了,公司要你去应酬,这酒局那宴会的,他会不会介意?你跟别人拍吻戏拍亲密戏——”

应帆不说了。

应隐也不说了。

缓了会儿,应帆说:“囡囡,他太年轻,自己都还在跟世界的激烈对抗中,又怎么陪你承受你那一份?会伤到你的。要是你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她叹了口气。

应隐拿掌根抹眼,一双眼眶红红的,嘟囔地说:“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你又知道他了?他虽然年轻,但未必幼稚。”

应帆切好了黄瓜装盘,学着应隐那样挨柜门坐下,递给她一片,说:“你别为了跟我赌气而跟人家搞地下恋,知道吗?我看出你喜欢他,所以才放任他给你补习。有这么段回忆也就够了。”

应帆又一次帮她做了决定。

应隐并不总是听从应帆的决定的。她有自己的主见,从报名泳装走秀到出道,都是自己的注意。唯有她懦弱时,才格外需要应帆的现实大道理。

她拨电话给江录繁,沉默着没有先开口。

江录繁说:“我知道了。”

应隐伏在栏杆上,眺望着城市街灯,跟他说:“我马上就要进组了,这次演的是一个古装片,我演一个复仇的大小姐,又要要饭,又要练功,被男主角捡回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反而比之前话多。江录繁听着,应声如普通朋友——当然,比普通朋友话少一点。到最后,该挂电话了,他问:“你之前是喜欢我的,是么。”

“荟芸告诉你的吗?”应隐半是哭半是笑,“就知道她不靠谱。”

江录繁在电话那端笑了笑:“是她告诉我的。”

他想,他应该在那天就跟她表白的,穿过走廊,走到她的教室门口,而不是在她已经不喜欢他的今天。虽然早就有了预感,但他一直没想通,为什么在两人有了单独相处之后,她的目光反而不再为他停留。难道是他乏善可陈,越是亲近,越是暴露无趣吗?这样的自省自卑让天之骄子也坐立难安。

但他注定不会得到答案了,无论在哪一片时空。

“谢谢你喜欢过我。”江录繁说:“祝你……星途璀璨。”

进组快一个月时,应隐听说了江录繁决定出国的消息。没有人意外,原来他早就拿到了麻省的offer。“那是MIT哎,要是有一秒的迟疑,都是对MIT的不尊重,不是吗?”同学们都这么说。

应隐想发讯息恭喜他,又觉得这是一种打扰,最后还是作罢。

再后来,同学们都上了大一时,《漂花》上映了。

这部都灵电影节的最佳国际竞赛长片,并没有掀起很大的观影热潮,因为许多镜头因审查而被剪掉,情节上倒没什么,对氛围的伤害却很要命。紧接着,号称是无删减的盗版资源开始流窜于电驴和迅雷,并被冠上耸人听闻的标题:《即将被禁!漂花一刀未剪国际版应隐大尺度不伦恋》

《漂花》并没有要被禁的消息,它虽然有些尺度,但跟那些确实被禁的片子同日而语,倒还挺冤枉的。

辰野的新人应隐,终于真的红了。

有人说,她是天生的美神,是天生的电影缪斯。

有人说,是祖师爷追着她喂饭吃。

有人说,辰野挖到宝了。

有人说,啊,她在学校里就很骚啊。

有人说,她高中时就跟男同学钻小树林的啊,整个平市哪个高中生不知道?

有人说,她晚自习跟校外男友接吻,被教导主任手电筒照到时,连校服扣子都来不及扣。

这些声音,最初流传在学校贴吧和Q.Q空间里,后来被上下三届的校友们津津乐道。

人人说:“啊?真的吗?看不出来啊!”人人又说:“真的,我朋友亲眼看到的!”

那年秋天的平市高中届,因为应隐这个名字而热闹。

怎么忽然之前,全世界都认识过她,了解过她了呢?

应帆没收了她的手机。

什么猫扑、天涯、豆瓣,这些地方网友的难听话和谣言,应隐尚能自处,但看到“我是她同级,她真的超级乱的”这样的字眼时,她睁着眼睛,圆圆的瞳孔很空,问应帆:“妈妈,他们是在说我吗?”

一直很热闹的班级□□群也不再热闹了,因为应隐在。他们是不是另外组了一个没有她的群呢?他们会在群里说她什么?她心神不宁,焦热的汗从浑身的毛孔里倏地一下冒出来,又骤然冷却,只剩下黏腻的感觉贴在她皮肤上,让她这具漂泊在流言里的身体无法呼吸。

声音总会平息的,这是辰野、新新闻与时间的共同作用。

可是她开始酗酒。

年轻,没什么起不了床的困难,也没什么水肿的担忧。收了工,买各种各样的酒回酒店,在茶几上摆满,挨个喝过去。应帆不知道,因为应隐说她晚上觉浅,已经不能再跟她一起睡了,应帆只好陪她到十点,看着她洗漱上床,继而离开。

应隐工作时的状态永远很好,精神饱满,丝毫不见萎靡不振的模样,也不见不开心。应帆是真的没有想过她会撑不过。她觉得收走了她的手机,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就没事了。

起初,麦安言还劝慰她,告诉她这是每个明星都要经历的一遭,见她开朗如初,麦安言便也不再啰嗦。

手机在应帆那儿,江录繁打过来的几通电话,发过来的几条短信,便都跟其他数百条一起石沉大海。时间过去久了,竟从未被打开过。

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是赶大夜吊威亚。人腾上空,尚未出鞘的剑自她软绵绵的手中掉下来,她“呕”的一声,忍住了吐。工人师傅们慌乱将她放下,麦安言一摸额头,“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帆被他问倒,将她女儿抱紧怀里,用脸颊贴她的额头。那温度烧得她惊慌。

“怎么不说?怎么不告诉妈妈呀!”她悔不当初。

回了房间,找温度计和退烧药时,看到那满坑满谷的酒瓶子,应帆骇得僵直在当场,浑身血液冷却。

麦安言也闭嘴了,吞咽了一下,转身,当机立断送剧组助理出门,给了好大一个封口红包。

等医生来的时间里,应隐一直吐。本来就没吃什么,吐出稀薄的汁液,沤着连续一个月未断的酒味。

“傻女,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应帆牢牢牵住她的手,又把她的脑袋抱进怀里。

“喝了酒,好睡一点。”应隐闭着眼,嗅着应帆身上的气息。

医生来了,她挂上点滴,终于陷入久违的睡眠。

应帆始终守在她身边。凌晨四点,听见她醒了,在说话,眼睛却没睁。应帆侧耳倾听,迷迷糊糊的,嘟嘟囔囔的,确实像在跟谁说话。

“妈妈,我的邮箱带过来了吗?”

应帆听得雾水满头。什么邮箱?信箱?

“你又不给我写信。”

“对哦,都是我给你写。”

“你从那个什么斯基回来了吗?”

“斯坦。”

“泰晤士报怎么派你到处飞啊?”

“我不信你三十岁……你想骗就骗吧。”

应帆听得很艰难,三不搭七含含混混的,简直像在听什么密语。

忽然,应隐眉头紧紧皱起,不安且痛苦地说:“妈妈,我的手表坏了,你去给他打电话。去给他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if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