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第12章 你要好好的

临近期中，嘉兴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毕竟这次期中考不同于平常月考，而是稍缓于期末的考试，是这过半学期的一次检验，连平时不爱学习的同学都安分下来，开始认真的应付着考试。

这段时间苏雨进出办公室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因为薛仁芳最近每天都发一两套试卷给他们做，她本人又老爱忘记拿答案，所以每次都课后提醒课代表去拿来对后改错。

苏雨倒不觉得麻烦，反而很享受这段路程。

她不会每次都朝十四班那条路走，只是偶尔，因为这样不会显得很明显、刻意。

尽管没人会在意这条路上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可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心理保护。

就像这次，苏雨并未从十四班那里绕过去，而是选择从更近的路走去，她觉得这样不会很可疑。

面对萧谷，苏雨是胆怯的，纠结的...自卑的。

既想他关注自己，又怕被发现自己对他的注视...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又舍不得。

“辛苦你了，每次都让你跑一趟。”

薛仁芳慈爱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苏雨。

苏雨微笑着，轻轻说道：“没事，薛老师。”

瞧着眼前优秀的学生，薛仁芳很是欣慰，又有点无奈。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太过安静了...

“苏雨，你要自信点啊，知道吗？”

苏雨微愣，随即也听懂了薛仁芳说的意思，“我知道了，薛老师。”

她可以很自信，也可以毫无信心。

出了办公室后，或许是受到了薛仁芳的鼓励，虽然她们想的不是同一件事，苏雨也决心从十四班那里走去。刚迈开腿，苏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教室外的围墙，双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微微抬头眺望天空，任凭微风吹着发梢，有些慵懒，还有点茫然...

苏雨呆愣了几秒，毅然的向前走去。

她看上去很平静，可手中慢慢褶皱的答案纸出卖了她。

四步

没什么好紧张的。

三步

萧谷察觉到有人靠近，慢慢转过身来。

两步

两人视线交汇。

苏雨觉得他眉眼间有笑意，便也回了一个她认为自己最好看的笑容。

一步

站在他前面，苏雨鼓起勇气同他打招呼，“嗨。”

明明是简单的打招呼，她却紧张万分。

萧谷勾起嘴角。

“这么巧啊。”

“嗯...”

苏雨想，是很巧的。她不知道今天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他，还能同他说话。

她只敢将视线放到他的胸前，在萧谷面前，苏雨本就只到他的肩膀处。她不敢抬头，因为这样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萧谷见她轻抿嘴唇，低垂着眼帘，有些不满，便忍不住想去捉弄她一下。

“你可真呆。”

“啊？”

恍然抬头，苏雨不解他的意思，看清了他眼底的调笑后，她的双颊开始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

苏雨暗自羞愧。

真没用啊，他的一句话就让自己乱了心神。

敛了敛情绪，苏雨想尽量让自己放轻松。

“你有看笔记吗？”

萧谷很坦然，又忍不住想逗她，“抄的时候看了。”

苏雨微怔，思忖后发现他说的也没错。

“不管抄没抄好，你都要看的。”

她神情认真，就像一个严格的小老师，萧谷也不再逗她了，带着常有的笑意认真回道：“好，我会看的。”

“嗯，这次你好好考。”

苏雨相信，只要萧谷认真学，一定比其他人都优秀，她一直这么认为。

萧谷诧异的看着苏雨，还夹带着几丝好奇。

为什么是好好考？你是觉得我以前没有认真考过吗？

“你相信我这次一定会考好？”

“我不敢保证你这次会考的很好，但只要你认真看了笔记，自己也...认真对待考试，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似乎是对这个回答很好奇，萧谷突然弯腰靠近她，双手插在裤兜里，直视苏雨的眼睛笑道：“那你是说我以前没有认真考试？”

气息吹拂在脸上，苏雨感觉酥酥麻麻的，在他漆黑的眼眸里苏雨看见了紧张而娇羞的自己，她急忙躲开他的目光。

“嗯...”

如果放弃了，就不会接受我的笔记本了...就像在闹小孩脾气一样。

萧谷有种被戳破秘密的窘迫，也越发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生，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透了，可他并不生气。

徐深杰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门外。

这家伙又在逗小学霸了。

直到萧谷走进来，徐深杰才将视线从门外转移到萧谷身上，他忍不住调戏道：“我说你出去干嘛呢，原来是去见小学霸了~”

推开徐深杰，萧谷从过道里走进去坐在位置上，翻开一直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淡淡道：“你少阴阳怪气的。”

徐深杰一脸坏笑的看着萧谷，“你是不是...”

他突然想起前阵子梁锦亭说的话，慢慢停下了翕合的嘴唇。

萧谷继续翻着笔记，顺口问道：“是什么？”

“你是不是...我认识的萧谷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徐深杰打着马虎说道。

萧谷无语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视线又回到笔记本上。

徐深杰倒也不是随口说的，看到最近主动会在课堂上提问，认真看书做笔记的萧谷，他是真的很惊讶。

那个小学霸真不简单啊...

苏雨回到教室，直到坐在位子上，她的心还是砰砰的跳个不停。

好近啊，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湿热的，让人心跳不已。

......

经过两天的奋战，紧张的期中考终于过去了，学生们顿时卸下了肩上的一个担子，但他们知道高考的压力并未就此散去。

一如既往的，考后这几天大多数课是上自习，对答案，估分。每一个教室里仿佛都能听到相同的兴奋声与哀嚎声交杂着。全校的成绩单还未公布时，学生们也大概知道了各自的分数。

可最后的公布迟早会到来。

十四班里，大家屏气凝神。

这次的数学考的不算太难，但考的并不理想。

薛仁芳敲着讲台，怒道：“上次出的难就算了，这次出的这么简单，你们还考成这样！”

她喝了一口水以缓解因嘶吼而干燥的喉头，又继续说：“我是对你们太放松了吗？怎么连应该发挥好的同学都没考好！”

薛仁芳喘了口气，拿着一张答题纸走下讲台，“你们看看，同样是我教的，六班的苏雨怎么每次都考那么多，那是因为她有认真在学在记！你说你们能做到她这样吗？我不期望你们跟她完全一样，但至少也有一半...”

闻言，萧谷不禁嘴角上扬。

徐深杰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萧谷，笑道：“小学霸不愧是小学霸啊。”

可身旁的人并未理会他。

薛仁芳边说边走了一圈，回到讲台上又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想骂你们，只希望你们以后能腾出一些时间在数学上多下点心思。当然该说的要说，该表扬的还是得表扬，虽然这次有人考砸了，但也有同学是进步的，而且进步的还很大。”

随后她望着窗角的方向，欣慰的表扬道：“萧谷同学，这次的进步很大，相比上次的月考，足足涨了三十多分，值得表扬。当然其他同学也有进步，但不要骄傲，继续保持、努力，争取考的更好。”

徐深杰看着自己七十多分的试卷，又看了眼旁边桌子上108分的试卷，心里十分惊奇。

明明之前还跟我差不多，怎么现在一下子窜这么高？

徐深杰有些怀疑的瞥向萧谷。

这家伙不会作弊了吧？

随即他又打消了这种怀疑。

想想也不可能，萧谷从来不干这种事。他前阵子的确是认真学习来着，可也不至于涨这么多吧，难道他以前都没尽力？

徐深杰拿过萧谷的试卷压着声音质问道：“你竟然背着我学习！”

“什么叫背着你，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萧谷无语的说。

“靠!”

一想到那个笔记，徐深杰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随即又感叹，“有人帮助果然不一样。”

萧谷这次倒也坦然，“对啊，羡慕吗？”

徐深杰给了一记白眼，“滚...”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萧谷弯起唇角，看着不再白净的试卷若有所思。

对于高中生来说，周末是无意义的，为应对高考，如今周末两天也被无情夺去了，还好学校还算怜悯给学生们留下了一些空闲时光。比如说周六的晚上以及周日的整个白天，勉强的一天就是高中生的周末。当然学校也是仁慈的，每过一个月就会放一个大周末，大周末很普通却是高中生一直向往的周末双休。

而今天正好是周六，虽然刚经历了一场惨淡的考试，但大家此时也都放松下来，准备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休息。

“萧谷，你赶紧的！”徐深杰在门口叫唤着，却见其人还在慢条斯理的整理。

“你们先走吧，今天我不去打球了。”

徐深杰狐疑的望着他，“你有事？”

“嗯。”

一旁的张宏直接拉着徐深杰向楼道走去，“那我们走了。”

徐深杰感到有些奇怪。

他不是一向对篮球很积极吗，这次能有什么事啊？

梁锦亭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感到奇怪，放学后他一向是跟徐深杰他们一起去打篮球的，今天为什么不去了？

她走到萧谷桌前，努力的展现出最好的自己，“你这次考的不错啊。”

萧谷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淡淡回道：“还行。”

“你要不要我帮你复习？”

梁锦亭期待的看着萧谷的眼睫，等待他的回答。

萧谷带着疑惑和奇怪的眼神重新看向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随后平静的说道：“不用，谢谢。”

他觉得自己跟梁锦亭说不上很熟悉，她经常跟徐深杰他们在一起玩，萧谷便以为是徐深杰他们的朋友，才跟她接触的，也只是把她当作是朋友的朋友。

后来萧谷又发现她的爸爸竟然跟他的父母是朋友，就多了分认识，可这并未改变他对她的任何印象。对于学校里他们的传言，萧谷一向不理会这种子无须有的流言，他认为这会不攻自破的。

“我有事，先走了。”

萧谷挎着书包，就向门口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越发显得教室空荡，寂静。

梁锦亭木讷的看着空空的座位，开始迷茫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一个女生走过来小心的问道：“锦亭，走吗？”

梁锦亭又恢复明媚的笑容，好像刚才的失落不曾存在，“你再等一下，我还没收拾好。”

她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着书包，不经意的开口：“宁佳，你见过我输过吗？”

宁佳困惑的望着梁锦亭美丽的侧脸，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怎么了？”

惨淡的笑容恍惚而逝，梁锦亭重拾起明艳的面具。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这样问你。”

“这样啊...在我印象里，你可没有输过。每次比赛都是最棒的，你也肯定会是赢的那个人。”宁佳豁然道。

梁锦亭听到宁佳的话，释然了很多，也更加确定。

一切都还未定，为什么我就要认输。

十六七岁的感情是懵懵懂懂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分清这错乱的情节，越想越偏远，只是认定的一往直前，去追逐自己肖想的美好。待最终满身伤痕后，也依然不清楚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