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最著名的红灯区。
这是一条地下城长街,灯永远亮着,因而无谓白天与黑夜。
正是凌晨三点,两边店铺鳞次栉比,灯光昏黄糜乱,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只着大衣,没有客人时她们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当有过路人时她们就会三五成群挤上前,奔放地敞开大衣搔首弄姿地介绍自己,像鸟儿展开翅膀。
“帅哥,来玩怎么还戴着墨镜呢!”
“我有很多新鲜玩法噢包您满意!”
“口一次只需要五十噢,体验**,就地服务只收你45怎么样~”
“不,谢谢......”
闫溪泽兀地被那些女人拦住,他吓了一跳匆忙往后退。
在这里听到“谢谢”两个字实在是太稀罕了,再加上他惊慌的模样,那几个女人哄笑起来。
“帅哥这是看不上我们呀......”她们转去簇拥下一批客人。
“不是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纯情?”胡骄阳一把搂过好兄弟的肩膀,戏谑道:“好歹你也是做过唐公子十年情人的人,怎么跟雏儿似的,别告诉我你跟人玩的柏拉图。”
闫溪泽皱眉问:“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地方?”
“见识短了吧?没来过吧?这里俗称上岸炮台,要啥炮有啥炮,黑的白的一个的成群的——哥说了有人脉,以为我跟你吹呢。”
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训练有素的嫖客。
“这人脉有什么用,来这找对象?”
“——诶,打住,我还能在这找对象谈啊,我多贱啊,有买有卖,就买个难忘今宵一晚上的事儿。”
闫溪泽反感的样子太过明显,胡骄阳一脸“性”色地说:“咋,嫌脏?”随手一指那些女人们:“这是外围圈,几十块钱就能现场给办了的货色,自然脏,等到里面可就不得了,花红柳绿一个比一个好看,你想要干净的也有的是,当然价钱肯定不一样了。”
闫溪泽:“你得了吧。”
“咋,你去酒吧猎艳啊,顶着你这位大明星的脸?”胡骄阳说:“别开玩笑了,想上明天的头条?”
“今天来又不是为这个。”闫溪泽嫌他没正经。
胡骄阳倒是觉得无所谓:“你不是要跟唐怏分手吗,那就是早晚的事儿!这就是最快最安全的渠道。算了不跟你墨迹,走吧哥带你办正事去。”
提到这个就愁死了,一个月前闫溪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分手,但至少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把这十年唐怏给他花的钱当空气,可一翻出这些年两人交易流水,差点没给他吓死。
本以为他成影帝这几年好多也有了些积蓄,跟唐怏给他花的那些比起来简直不够看,想着找人弄张欠条慢慢还,大额欠条不好办,是胡骄阳说有人脉,带他去找人,没想到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两人进入一座建筑,老板娘迎上来,两个人交谈的什么闫溪泽也没认真听,心里全想着当时跟唐怏提分手后对方的反应。
当时在电话里唐怏没说什么,只说让闫溪泽在家等着,好像很平静,闫溪泽就跟着来打欠条了,直到真来了这地方才隐约有点不安,唐怏管他管的严,平时酒吧都不进,陡一下来这里被发现的话......
闫溪泽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预想丢掉,反正分手是板上钉钉,他应该趁早习惯自由的生活。
这边胡骄阳和老板简单几句就聊完了,一个姑娘走出来,胡骄阳拍拍闫溪泽肩膀:“愣着干啥,跟人家上楼聊去吧。”
聊欠条要上楼?
闫溪泽心里疑惑,不过他没来过这种地方,以为是什么约定俗成就只顺着走上楼。
“您先坐这等会儿,马上就好~”话里话外俩字转八个弯儿。
闫溪泽正纳罕,只见这女生说让他等会后不干别的,竟是钻进浴室开始洗澡。
怎么回事,打个大额欠条还得上手拿把掐沐浴焚香?
他茫然问:“我也要洗吗?”
女人不一会已经洗澡出来,看闫溪泽一身干干净净,笑笑说:“您都行啊,依着您。”
“......文件在哪?”闫溪泽迟疑。
“啊?”女人一听也愣了:“啥文件?”
闫溪泽解释是那些欠条相关的条款,可女人的脸色越发迷茫。
靠。
闫溪泽再傻也知道今天是闹乌龙了,手机里传来消息,胡骄阳给他发个哭脸表情包说人叫错了。
“不好意思今天是场误会,我先走了。”
刚才他一直戴着墨镜,一出来见摘下墨镜露出的是当红影星闫溪泽的脸,女人整个都沸腾了,到嘴鸭子咋能飞了,女人忙喊住他:“哎您等一下!”
闫溪泽以为落下什么东西,没想到女生上来就拉扯他的衣服,熟练地调戏:“什么文件?您还没试过我呢怎么就要走,小哥我免费给你打欠条,你今晚想怎么用怎么用,不需要还呢...”
闫溪泽被说的脸红,再次说明一番乌龙情况,可女人怎么也听不进去,一副“怎么可能有男人拒绝免费的炮”的表情看闫溪泽,每次闫溪泽推开都是不止不休地缠过来,正头疼时候,外面忽地一声巨响。
“嘭——”石破天惊,声音大到震耳朵。
女人一愣:“谁在放烟花?声音怎么这么大?”
说完才反应不对。见鬼了,这里地下城,哪来的放烟花。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来越近:“嘭——砰嚓——”
最后“嘭”地一声巨响抵达门口,火花的硝烟味传来,房门猛地霍开一个大洞,墙皮纸糊一般塌陷,噼里啪啦好像炸雷。
这阵突兀让两个人都凝固在原地。
闫溪泽被一阵锋利如芒的视线定格住,僵硬地抬头望过去,一片坍塌的混凝土碎屑中走过来的,不是唐怏还是谁。
塌陷带来飞扬的尘土,过来的人却丝毫没在意,鞋底碾在碎屑石子上,嘎吱的声响,无端让闫溪泽感到毛骨悚然,骨头像也跟着被踩碎了。
唐怏站在对面,他比闫溪泽上次见到时明显瘦削许多,似乎来的急,身上只穿了件灰色风衣,内衬凌乱。
那视线是那样冷,让闫溪泽浑身冷地像冰,不敢抬头对视。
勉强稳了稳心神,再定睛看过去,冷汗刷的就流下来了。
唐怏左手赫然拿着一把枪,枪管漆黑锃亮,枪口还在徐徐冒着白烟,昭示刚才那几声爆响究竟哪里来的。
再往后看,那几道用来拦截的栅栏变得稀烂,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门边电子锁掉在地上,大抵就是门被霍开个洞的原因。
闫溪泽有将近一个月都没再见到唐怏,过得太舒服了,几乎都忘了这疯子有多吓人。这时候突然看到,又见对方拿着把枪,吓得反射性把女生推开,那个女生已经被刺激傻了,呆呆地看着。
唐怏的视线落到两人刚刚交叠过的手臂上,又看到女生明显沐浴过的还在滴水的头发,就扯开嘴角笑了。
他一只眼沉黑如水,另一只眼是残眼,非人般灰色瞳孔,闫溪泽被这样可怖的视线似笑非笑地扫过,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挤压,冻进冰窖,浑身发冷,几乎想要立刻转身逃走。
以前二人也有过争吵,可闫溪泽从来都没有见到唐怏这样可怕的脸色。
以他匮乏的想象力,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后果。
女生浑身抖如筛糠,打着牙颤,无助之下她揪了揪闫溪泽的衣角:“他、他、他是谁啊?”
闫溪泽心里狂喊要死要死,想拍开女人的手,却因为吓惨了浑身一时僵直不能动。
唐怏见那个女人竟然问闫溪泽他是谁,直接笑出了声。
“我是谁?”唐怏摇摇头:“或许你下辈子可以知道。”
“啪嗒”一声枪上膛,黑黢黢的枪口挪过来。
“唐怏,你冷静点!”闫溪泽脑子一白,疾步上前紧紧拉住对方的手腕,碰到的那一刻就被唐怏高高扬臂打开了。
“滚开。”
闫溪泽手心全是汗,握住唐怏手腕的一瞬间那一片风衣袖口就潮湿了,可唐怏力气很大,握住枪的手腕纹丝不动,闫溪泽知道他看似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外形下肌肉线条是多么清晰而有力量。。
那个女人凄厉地尖叫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跑,谁料外面一群黑衣服,一个个手里都有家伙,明显也都是唐怏的人。
动静闹得太大,这座屋子里寻欢取乐的淫客们兵荒马乱地跑出来观望动静又被那手里的武器吓到,慌乱挤成一团都想离开。
“唐公子让你们动了吗!都站住!”
又是一声枪响,这些人大多吓得呆若木鸡,有几个见识多的小声交耳起来,隐约摸到唐怏的身份。
这个姓的,往上数几级,掌权人的名字都不敢直接叫出声。
天杀的,不过出来买个**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家店的老板根本处理不了了,是地下城的城长亲自跑过来,鞠躬哈腰,只差没给唐怏跪下,饶是好话说尽,唐怏也不为所动。
他似笑非笑,灰色的瞳孔跟着一闪一闪。
“贵地平时歪风邪气也就算了,这次这些垃圾货色都沾到我的人身上把人弄脏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上位圈谁不知道唐怏有个稀罕十年也没稀罕够的小情人,自知踢到铁板,城长心里暗骂这情人也是胆大包天敢给唐怏戴绿帽子,又内心为自己默哀平白无故招惹座大佛,几乎要磕头谢罪:“唐公子,这次实在我们这有眼无珠,碰了您人,条件吧您提,只要是我王某能做到的,我能弥补的肯定弥补您。”
“条件?弥补?”唐怏嗤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这破作坊,这妓院就有十个,又算什么玩意儿能和我的东西相提并论?”
“唐少......”
唐怏冷冷瞥了王有何一眼:“再加十个你这样的老鸨也是一样。”
这座地下城主打的就是黄色,私底下怎么说都行,明面被人喊妓院被人叫老鸨他还是头一次,平常进圈上数几个都得给王有何几分薄面,偏偏今天遇上唐怏,脸都绿了还是得伏低做小。
“唐少咱有话好好说嘛......”
唐怏懒得再听他屁话,甩了甩了枪管,指向地上的女人,直截了当地问:“你刚刚都有哪里碰过他?”
女人脸色惨白,妆被冷汗卸了个干净,她知道再不说点什么她今天百分百没命,痛哭流涕道:“唐公子,我没有,什么都没干啊,我真的没碰您的人!”
唐怏就笑了:“记不清了?那我可以帮你回想一下。”
他生的眉眼极冷,不常笑,在此时此刻笑起来尤其令人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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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