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你想好了?”长河真人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安安怎么要和瞿白清结契了呢。
“是啊,”沈安一笑,“白清其实早就和我说过,是我非要他找到我一直喜欢的那本琴谱才肯嫁他,现在他找到了,我自然满心欢喜。”
“但是…”长河真人但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话,他想问问沈安是不是真心的,又想起被自己扔到幻境里的谢江月,头更疼了。
“你,安安,你是真心想嫁吗?”
“师傅,我什么时候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长河真人捏捏眼眶,“好,只要你喜欢,师傅没有不同意的。”况且瞿白清品行也好,在鸿云大陆没几个比得上的,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
等到沈安走了,长河真人往凳子上一躺,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徒弟,悠悠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他打开水镜,想看看谢江月在幻境里的情况。
那幻境名为爱不得,进去里面的人会忘记自己原来的一切,只会记得幻境给与的新身份,直到体会到爱而不得的感觉方才会破镜而出。
其实这幻境简单的很,长河真人就是生气,才会把谢江月扔进去,让他体会一下爱而不得的感觉,出来和沈安好好在一起。
现在好了,沈安都要嫁给别人了,谢江月去了也没什么意义,正好等他出来,还能给沈安忙活一下喜宴。
外边一天,幻境一年,他把谢江月扔进去已经几天了,在幻境里边应该够他体会一番爱而不得的滋味,然后破镜而出了,结果他一看,谢江月正一手拿着剑,后背背着琴,晃晃悠悠的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女子。
长河真人一个头两个大,谢江月在幻境里也不让人省心,他心烦意乱的关了水镜,不愿意再看,等过几天就好了,幻境里再过个几年,他就不信谢江月还没有喜欢的人。
况且那幻境本来就有迷惑人心的作用,现在更重要的是和言宗商量安安的婚事。
沈安从大殿出来,不发一言的往回走,这几日被婚事压在心头,现在和师傅说完,她心里反而轻松了。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倚靠自己的门扉上,她加快了脚步迎上去。
“月瑶!”沈安停下,“你不是说回去有事要处理吗?这么快就解决了?”
秦月瑶面上有几分疲色,很快又一闪而过,她笑起来,“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沈安也笑,“我正好也有事要告诉你,你先说,说完换我。”
“我要结契了。”秦月瑶的声音古井无波,可却在沈安心里狠狠砸了一下,秦月瑶和方流光解除婚契的事情,各个宗门几乎全都知道了。
“你不是…现在怎么?”
秦月瑶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想到哪去了。”
“我不是要嫁给方流光,我是要和开元宗的杜风结契。”
“杜风?”
“是啊,”秦月瑶晃晃脑袋,“前几日我回了辰宗一趟,方伯父一向待我很好,我和方流光虽然做不了夫妻,但还能做兄妹。”
“我拜了方伯伯当干爹。”
沈安看她,她继续道,“我觉得我以前的方法可能错了,方流光又不喜欢我,我还一直缠着他,也挺没意思的,现在这样挺好,有辰宗给我做后盾,嫁过去也不怕开元宗的人欺负我。”
“你怎么会想嫁给杜风?你和他…”
“假的。”秦月瑶低头,声音轻轻的,“杜风,他需要一个妻子,摆在明面上,去做他想做的事,而我--”
“我需要一个身份,”她抬头看着沈安,“一个让我和方流光再无可能的身份。”
“安安,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她慢慢红了眼眶,“哪怕现在,哪怕他这样对我,我还是喜欢他。”
“我怎么能,还喜欢他?”
沈安轻轻过去抱住她,“喜欢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忘掉的呢?”
“又不是烤灵鸡,这只小了,就能换个大的。”
秦月瑶破涕为笑,沈安又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我希望,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要慎重。”
“放心吧,”秦月瑶从她怀中出来,“我结契,其实对谁都好,方伯伯不用再对我愧疚,也能堵住这些宗门的悠悠之口,更重要的是,开元宗小门小派的,我要做什么都没限制。”
“而且,还能离方流光远一些。”
“我忘不掉他,可能就是因为从小都在一起,如果,如果我离他远一些,忘掉他也许不是什么难事。”
“再有,你以为我能和杜风长久啊?他只是阶段性需要一个妻子,刚好,我也阶段性需要一个夫君。”
她肩膀碰了一下沈安,语气轻巧,“看我多好,我决定结契,都还没和方伯伯说,先跑来和你交底。”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沈安想,她和秦月瑶总是有相同的决定,“我也要结契了。”
“哦,你也要结契了,也不是…”
“等等--你要结契了!?”
沈安点点头。
“什么情况?这才几天不见啊,你和你谢师弟进展这么快?”
沈安一顿,“不是和他。”
秦月瑶没说出口的话就噎住了,沈安拉过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她,连同瞿白清的事情一起。
秦月瑶久久不出声,沈安都以为她傻住了,秦月瑶忽然道,“日他个腿,谢江月是个什么臭东西!”
她越想越来气,“真是给他脸了,真是给他脸了!”
她摩拳擦掌想要教训谢江月一顿,被沈安拦下了,“你又打不过他。”
秦月瑶瞬间蔫儿了。
“其实也不怪他”沈安讲,“解毒的时候,我没问过他的意思,这个孩子也不是他想要怀上的,所以我不怪他。”
毕竟谁愿意无缘无故就惹上一个原本没有的麻烦呢。
“安安--”秦月瑶声音弱弱的,然后开始死命的翻自己的储物袋。
“你干什么呢?”沈安好奇。
秦月瑶边找边道,“我给我干闺女找点见面礼。”
沈安哭笑不得,“你就知道是女孩了?”
“那就给我干儿子拿。”
沈安拦住她,“等他出世了你在给我也不晚。”
秦月瑶一想也是,笑呵呵的,“等你成亲,我给你整个大礼金,”她抬眼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安安,我先不和你说了,回头再联系,我今天给方伯伯带了话,他还等着我呢。”
*
辰宗
“方师兄,你吃点东西吧。”
方流光慢慢转过来,问,“她回来了吗?”
小弟子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天天是他送饭,他只能耐心的把每日的回答又说一遍,“没有呢,秦师姐前几日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方流光捏紧桌上的剑,没说话,小弟子无声叹气,这段时间方师兄整日除了问秦师姐回没回来,其他一句话不说,前几天宗主知道秦师姐解契的事,狠狠打了他一顿,他也不反驳,生生受了,还没过两天,他反对宗主收秦师姐做干女儿,又被打了好一通。
这新伤叠旧伤的,也不吃饭,也不上药,宗主心也是够狠的,那可是亲生儿子,竟然问都不问。
他不是一直不喜欢秦师姐吗,解契了不该敲锣打鼓的欢庆?整天这样半死不活的,好像多后悔似的。
小弟子关门的手顿了一下,天呐,他觉得自己好像接近真相了。
不会吧。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方师兄不会后悔了吧。
他刚关上门,另外一个小弟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小弟子啊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谁回来了?”
“秦师姐啊!”
下一秒,刚关上的门忽的被打开,他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阵风,再抬头,刚才还老实坐在房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小弟子风中凌乱,不愧是方师兄,受了伤,修为也是一顶一的。
方流光到大殿的时候,正听见他爹的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你真的想好了?”
“嗯,”秦月瑶点头“我回来是想和您说一声,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
方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藏好了情绪。
“好,月瑶,我一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这对话的内容无端让人迷惑,至少方流光是听不懂的。
“什么?”方流光稳住混乱的心神,“爹,你在说什么?”
方恒看见他就没好脸色,显然,秦月瑶也不想见他,起身告别要往外走,方流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固执的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秦月瑶挣了挣,那只手丝毫不动,她只能抬头,看着方流光的眼睛,“大哥,能放开我吗?”
方流光觉得一切就像是一个荒诞的玩笑。
大哥?
他怎么会是秦月瑶的大哥?
他越捏越紧,秦月瑶疼的皱起眉毛,方恒一个法诀把方流光的手打开,让秦月瑶回去休息。
方流光下意识跟着秦月瑶走了几步,被方恒一个定身术定在原地,只能看着秦月瑶的背影。
她一步都没有回过头,好像就是这样坚定的要走出他的生命。
“孽障!”方恒骂道,“你要干什么?”
方流光才回过神来,“爹,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方恒气极反笑,“我们说什么?你妹妹要结契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是该知道知道。”
方流光反驳,“我没有妹妹。”
“哦?”方恒冷笑,“前几天不是刚认了一个?年纪不大,记性就不好使了?”
“月瑶不是我的妹妹。”
“呵!”方恒半点不惯着他,“不是你的妹妹?那是你的什么?你的娘子吗?”
“你们有婚契吗?”
“月瑶她认吗?”
方恒唤来门外的弟子,“送大师兄回去,让他准备准备,过几天做为大哥,送月瑶出嫁。”
方流光忽然发了疯,他挣开来小弟子的手,红着眼眶站在方恒面前,一字一句的强调,“秦月瑶是我的娘子。”
“放屁!”方恒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砸到他头上,额头的血顺着流入方流光的眼眶,他依然执拗的强调。
方恒也没心疼他,高声骂他,“你这个混账东西!月瑶是你娘子?你是怎么对她的?啊?”
“我以前不说,是觉得你们小年轻应该自己处一处,总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和你娘以前也是这样--”
“你是怎么做的,啊?”
“我让你带她去秘境,你让各门各派的人都觉得她配不上你,你给过她一分的尊重吗?”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你说月瑶是你的娘子,是个屁!”
“你嫌她修为低,嫌她不上进,你知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她不眠不休就是为了能有点突破,最后还要笑呵呵的在你面前--”
“你嫌弃她,你敢嫌弃她,”方恒走了几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有她,你早就死在后山了!她为什么修行艰难,你自己没数吗!?”
“早知道我就应该多问问,多关心关心,每次我一问,月瑶那个孩子就说你们很好,本来这次秘境回来,你们应该成亲的。”
方恒心里难受,他自言自语,“老秦啊,我怎么对得起你,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方流光的心一抽,“你说,没有月瑶,我早就死在后山了,是什么意思?”
“你没印象?”方恒语气透着股无力,“我整日说你欠着月瑶的,你没印象你次次回答?”
方恒摆摆手,“算了,你出去吧,你和月瑶,终归是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