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学堂开设的第一课竟然是学习康城话。
学堂里的女人们大多都讲着自己的方言,尽管这些方言有很大一部分与康城话较为相似,但也有少数人的方言和康城话完全不同。
在短时间内,她们无法返回各自的家乡。
要想在康城生活下去,学习康城话是必须的。
起码要能听得懂,否则在这里很容易遭受欺骗。
只是因为口音问题而能听懂康城话的人,可以不必学习康城话,当然,如果想学也是可以的。
学堂教康城话,重点是为了使那些与康城人无法顺利交流,同时自己又听不懂康城话的人能够学会康城话。
学习康城话,必须得在希熙有空的时候才行,毕竟在这里只有她一人会多种语言。
这里可不像现代,没有那些方便的电子产品可以用来辅助学习语言。
没有电子设备辅助,希熙就用最传统的方法,口口相传,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纠正大家的发音。
希熙其实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康城话,对于其余语言并不是十分精通。
更棘手的是,希熙只会自己学习语言,却不擅长教。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成效的,只是进展颇为缓慢。
女人们按照各自的方言类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练习康城话。
每一小堆人都有着独特的口音特色,在练习过程中,她们互相帮助、互相纠正,努力在有限的学习条件下掌握康城话。
“姑娘们,你们的饭来咯。”
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声音里透着股子爽朗劲儿。
里屋的几个女人原本正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康城话的发音呢,听到这动静,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边笑着,一边脚步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去。
驴后面拉着一辆小车,小车里装着还未拿下来的的早餐,那早餐的香气似乎想要冲破包裹着的布巾。
“阿熠,就在这里停吧,这里刚好有个木桩可以系驴车。”一同出来的婉妗朝着正坐在驴车上的人说道。
驴车上被唤作阿熠的人手中握着缰绳,听到婉妗所言后,便松开手中缰绳,从驴车上跨了下来。
阿熠的头发用布带束起,几缕碎发贴在脸颊,皮肤有些黑,身穿一件青灰色的布衫,长袖虽有些旧却干净,袖口微微挽起,下着一条深褐色布裤,裤脚塞进一双半旧的黑色布靴。
女人和女子队伍的人走到驴车旁边把食物搬了下来,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常老板让我来跟你说续租的事。”阿熠把驴缰绳系在了一旁的木桩上,“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进里面说吧。”婉妗点头,带着阿熠往屋里走去。
“哦对了,常老板说,这里的食物美女子队伍的每一个人都备了一份,记得吃啊。”阿熠回头提醒道。
“老大,我们要不要吃啊?”飚风眼睛盯着那些食物,带着迟疑的神情问道,“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飚风是女子队伍的副队长。
“吃吧,人家一番好意送过来的,不过就只吃这一回啊。”凌山扫了一眼那些食物。
“那个……凌侍卫。”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凌山回头,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身上。
雪刃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好几个女子。
她向前一步,略带紧张地看着凌山。
“我们一直这样在这里白住,心里怪过意不去的,眼看着这边好像快安定下来了,我们就想着出去找点儿活计干。”雪刃抿了抿嘴唇,“可是不知道在多大的范围内活动才比较安全,所以想来请问一下凌侍卫。”
“就在这附近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走远了就不好说了。”凌山压低了声音,“其实现在根本就还没稳定多少,就这附近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啊……”雪刃身后的女子们听闻此言,脸上都露出慌张的神色。
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还没有稳定下来吗?”
“嗯,说稳定了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大家恐慌。”凌山平静地回答道。
“那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干,一直在这儿白吃白住吗?”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两边的人皆沉默片刻。
“你们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啊。”飚风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最近走了好几个人呢,我们正缺人手,公主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暂时也没办法去找人,你们正好能先补上这个空缺。”
“这样可以吗?”雪刃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
“呃……我也就只是这么提一提。”飚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公主的考核可是相当严格的,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意见。”
“我们可以先加入你们,考核的事情之后再说,这样我们也能为学堂出一份力,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雪刃急切地说道。
“老大,你看这事儿怎么样?”飚风看向凌山询问道。
“只是跟着我们做些日常的事情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想正式加入队伍,我就得向公主禀报了。”凌山说,“不过公主现在特别忙,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雪刃看向身后的女子们,眼神之间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在询问她们的想法。
“我们不一定要正式加入队伍的。”雪刃说,“让我们为学堂出一份力吧。”
“嗯,你们要是想好了就行。”凌山回应道,“我们的工作比较简单,就是保护郡主的安全,守护学堂。
“你们在饭后每天在学堂周围巡逻三次就可以了,以前还需要把学堂内部彻查一遍的,现在来的人多了,这一项就不需要了,平常学堂没开门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要检查,现在这一项也可以暂时不用做了。”
“只是跟着我们,可是会面临一定危险的,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们也无法预料。”凌山表情凝重,眼神中透着严肃的警告。
“我们这一路逃亡,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我们不怕。”雪刃挺起胸膛,神色无畏,“正因为在逃亡中受尽了苦难,如今学堂庇护着我们,我们理应为学堂贡献一份力量。”
雪刃身后的女子们齐齐点头,一致地表达出内心坚定的信念。
“金子,金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金子呢。”阿熠对着那用白布包好的金条,乐呵呵地傻笑着。
为了少些嘈杂,婉妗带着阿熠来到离里屋最近的房间。
“我不会贪图你的金子,放心吧,我肯定会把金子交到常老板手里的。”阿熠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妥,咳嗽一声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常老板让你来的,我自然放心。”婉妗轻笑道。
阿熠和婉妗都相当熟悉了,经过无数个回合,迎幸也几数次出手帮助婉妗,阿熠对她怎会不熟悉呢。
“那就好,我得赶紧回去了,怕店里人手不够。”阿熠说完,脚步已经向门口挪去。
阿熠一溜烟跑出门去,婉妗余光扫到桌子上,见阿熠的荷包落下了,于是拿起荷包起身追了出去。
阿熠的脚步如飞,眨眼间就到了驴车跟前,一只脚已经踩上了踏板。
“等一下,阿熠,你的荷包落下了。”婉妗在里屋门口大声地喊道。
阿熠的动作一顿,手摸向腰间,随即一拍脑袋,刚踩上踏板的脚又撤了下来。
“我原是想把你给我的东西放进荷包的,可荷包太小,我就用白布包好塞进衣内了,结果把荷包给忘了。”阿熠摸了摸后脑勺说,“看我这记性。”
阿熠脚下步伐加快,朝着婉妗的方向走去,到了近前,她伸手接过荷包。
“多谢了。”阿熠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先走了,回头见。”
婉妗站在原地,目送着阿熠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她转过身时,就看到阿毅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怎么出来了?”婉妗走上前问道。
“刚似乎听到你喊我名字,就出来看看。”阿毅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我都好些日子没活动了,正好趁机动一动。”
“你的伤那么严重,到现在还没好全。”朝她伤口处看了一眼。
她清楚地记得,鹿女给阿毅包扎伤口的时候,用布条缠了好几圈,可没多久,血就又浸透布条把伤口染红了。
最后还是义妁赶来,才把伤给止住的。
阿毅当时昏迷了好几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们就一直守在她身边,轮流照顾她。
“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好多了。”阿毅活动活动肩膀,“怪了,怎么看不到雪刃她们了?”
“老大在教她们练剑呢,在后院。”守在小院子外面的飚风听到她们的对话,插了一句。
婉妗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们在练剑,里屋的保暖条件较好,阿毅要养伤,所以平日里很少会到外院去。
“练剑?”阿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要去看看吗?”婉妗笑着问。
“去看看吧。”阿毅点了点头,“我还没去过外院看过呢。”
婉妗和阿毅并肩朝着外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