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晕出五彩的光芒,池塘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弋着,不时地浮到水面。
婉妗坐在亭子里,低头看着鱼,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玉雅站在旁边一同看鱼,天气渐热,阳光一晒,她脖子上出了汗,便拿手帕擦了擦。
“小姐小姐,柳四公子回来了。”刚刚不知道去哪里的玉馨听到消息后,急忙跑过来告诉婉妗。
“回来了就去见一见吧。”婉妗把扇子收起来,塞进袖子里。
当婉妗来到的时候,柳四公子已经进入府中了。
柳四公子柳槿,他双眸深邃,五官如同被精心雕琢一般,立体而分明,身材高挑修长,气质出众不凡。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清冷的气息,平常也总是沉默寡言。
柳二公子与柳四公子都非镶洛王亲生。
柳二公子是镶洛王远房堂兄的幼子,被抱来养着的。
柳四公子是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在原主婉妗尚年幼时,镶洛王从孤儿院抱回了尚在襁褓之中的柳大公子。
柳大公子夭折了,次年,镶洛王便抱养了柳二公子,当时的柳二公子比婉妗大上许多。
柳三公子是镶洛王外室所生,是个早产儿,一直养在外面,后来外室因病离世,镶洛王就把他接回府中,宝贝的很。
只是柳三公子最终还是夭折了。
早些年间,镶洛王的妾室们总是怀了又流怀了又流,他想了很多办法,却始终无法保住胎儿。
到了后来的几年,甚至都无人再怀孕了。
在这之后才抱养了柳四公子。
听那算命先生说,柳四公子的八字很旺,认他做儿子,必定能兴旺镶洛王府。所以,即便柳四公子一直表现得极为冷淡,镶洛王对他也并无不满。
镶洛王此刻或许会想,当初听那算命的话果然没错吧。
镶洛王眉开眼笑地对着柳四公子说了好大一通话,柳四公子站在一旁,句句都有回应。
从外地带回来的一些物品正在往府里搬运,镶洛王也不着急离开,就在原地停留片刻,看看究竟有多少物品。
站了没多久,镶洛王便和柳四公子进到了主厅。
婉妗紧随其后进来,同镶洛王和柳四公子问好。
柳四公子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仅仅应了婉妗一声。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皱起眉头:“二哥呢?”
镶洛王听闻此言,也随之皱起了眉。
“还不让人把他叫过来。”他恼怒道,“栎儿要是有你一半的出息就好了。”
“人各有志,只是这志向在何处就不知道了。”柳四公子冷冷一笑,“父亲您也无需忧虑,我会尽我所能去为您分担的。”
过了好一会儿,柳二公子才磨磨蹭蹭地到来。
“你看看你,做事就不能干脆利落些吗?就不能学学你四弟,就这么几步路,非得拖到现在才到。”镶洛王呵斥道。
柳二公子此刻虽然面色平静,可心中恐怕早已是满腔怒火了。
他如今也不小了,当众被训斥,还被拿来与柳四公子作比较,这怎能让他心里舒坦呢?
“我有许多货物还滞留在很远的地方呢,没有人手护送可不行,父亲您可曾告知二哥,几时让他前去帮我护送?”
柳四公子冰冷的脸上微微勾起一抹嘴角。
“既然如此,那栎儿你就去准备准备,这两日便出发吧。”镶洛王很是随意地就做了决定。
是,父亲。”柳二公子咬着牙应道。
柳四公子此次带回来一些外地的稀罕物件,众人都跟着镶洛王去观赏柳四公子带回来的珍宝了,主厅里仅剩下婉妗和柳二公子。
“啧啧啧,瞧瞧,四哥多受人欢迎啊,就连父亲都对他格外看重呢。”婉妗在一旁摇着头,似乎在为柳二公子感到惋惜。
“你一介女流,能懂什么?”柳二公子一拍桌子,“他那人惯会耍些小手段,我还不知道他那些破生意吗?父亲被他骗了,就几箱不值钱的药,还让我去拿,他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你冲我发火又有什么用呢?”婉妗面不改色,“四哥前段时间做了一笔生意,他说这生意能成,父亲自然就选择相信他了。你要是有能耐,你也去发一笔财啊。”
“你也别向着他,我迟早会抓住你们俩私情的把柄的,到时候把你们俩都扫地出门。”听了婉妗的话,柳二公子更加气愤了。
“那你就尽管去找好了。”婉妗满不在乎地说,“且看看是你先找到所谓的把柄呢,还是他先掌控住这座镶洛王府。”
“你等着。”柳二公子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了。
“我等着。”婉妗在柳二公子走后,还朝着他的背影补了一句。
当晚,镶洛王府便举办了一场宴会,为柳四公子接风洗尘。
众多宾客纷至沓来,整个王府热闹非凡,镶洛王十分高兴地向宾客们介绍他的这个四儿子。
柳二公子则独自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平时与他相熟的人过来陪他喝,可终究人数比不上柳四公子那边的。
回到房间后,柳二公子大发雷霆,从他的院子路过都能听到他的叫骂声。
有一女子捂着脸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巴掌印,见到婉妗,正要行礼。
“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婉妗的手轻轻落在女子红肿的脸颊上,手指微微触碰,“那边光线好,去那边吧,我这儿正好有一瓶药,给你擦一擦。”
女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姐,但还是跟着她过去了。
玉馨和玉雅在不远处守候着,婉妗则仔细地为那女子擦拭着脸。
“二哥也真是的,怎能动手打人呢?”婉妗挤出一小点药,反复轻抹着红肿的伤口,“跟着二哥的日子不好过吧。”
女子的目光并未直视婉妗,也没有吭声。
“听闻二哥要去护送四哥的那批货物,还会带上你呢。”婉妗像是不经意间提及,“是这样吗?”
柳二公子还真是片刻都离不得女人的。
女子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二哥可是受了四哥的好一通气呢。”婉妗笑意更浓了些,“你说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二哥一时气恼,想要把那批货物藏匿起来,跟大家开个玩笑,这也是正常的吧。”
女子的身子猛地一颤,这才看向婉妗。
此时婉妗已经为她擦好药,正将瓶盖塞紧,然后把药瓶递给女子。
“这瓶药很是难得,药效又快又好,你拿着用吧。”婉妗的手触碰到了女子的手。女子却察觉到除了药瓶和婉妗的手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东西。
她垂眸一看,发现是一叠包裹好的物件。
“我知道你的情况,你虽没了双亲,但在城外有个身体欠佳的妹妹,她的腿似乎也不大好。”婉妗将袖子里的那叠东西悄然挪到女子的袖子里,“你跟随二哥已有好些年头了,只是一直在外,前些日子才被二哥接回府中,可他也未曾提及纳你为妾之事,你如今的处境颇为尴尬吧。”
女子紧紧攥住了袖子。
“我这里有些银钱,倘若你现在和妹妹在城外开个小店,这些钱应当是足够的。”婉妗说,“你无需做太多事,如果二哥要把东西藏起来,啊,他不会亲自去做这些,他会挑个人,或许就会选你,如果没选你,你要争取,一旦争取到了,自会有人与你联系,你只需让人把这批货物藏到指定的地点即可。”
“事情办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这些钱加起来,只要你不拿去赌博之类的,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保证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女子又低下了头。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他现在都没给你个名分,他身边女人又多,你现在年轻貌美,难道等年老色衰之后还要依附于他吗?倒不如拿着这笔钱,与你妹妹好好过日子。”
“这……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女子咬着嘴唇,面露怯意。
“发现什么?这不是他要把货物藏起来的吗?”婉妗故作惊讶地掩住嘴,“你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罢了,这一路路途遥远,你又不熟悉路况,要是不小心迷路走失了也不足为奇吧,你现在名字又不在府中登记,这不是正好吗?”
女子又陷入了沉思。
“当然,你也可以拿着这笔钱到镶洛王那儿告发我,说不定你立刻就能成为柳二公子跟前的红人了。”婉妗笑得十分温和,“如果仅凭这笔钱就能定我的罪,那我也认了。”
“那……那您怎么能保证事成之后会把剩下的钱给我呢?”女子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我无法给你实质性的保证,这岂不是等同于给你把柄了吗?”婉妗说,“罢了,看你如此害怕,我也不勉强你了,我再去找别人。”
眼看就要到手的一叠钱又要被拿走,女子顿时有些慌乱。
“不不不,小姐。”女子急忙呼喊,又怕被人发觉,压低了声音,“我做,这件事我答应了。”
“那你就把钱收好。”婉妗再次把钱塞给女子,“还有一事,柳二公子最近进了一批石头,说是要开玉,但开出来的都没什么成色,你跟他说,有个婋老板,最喜欢收集这种石头,出的价钱会比玉石行的更高,让他去找婋老板售卖。”
“可以是可以。”女子说着用袖子掩住脸,“只是不管怎么说,我也跟随柳二公子这么多年了,眼看就要安定下来,让我做这么多违背心意的事,我……我心里不好受。”
“那怎样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呢?”
“在城外再给我买一间房子,要大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