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在丞相府,聂手聂脚地就往后院走。
一个飞身跳到墙头上,往下一看还有个人影,再瞧一眼黑沉沉的地面上空空如也,当真看错了,弯腰准备跳下去,猛地出现一张脸,她被吓的以为见鬼了,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人一把拽下捂住嘴。
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疑惑着眼睛眯成缝,抬头对上视线,在想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他松开手,低语道,“你是不是傻了?连我都认不出来??”
“戚无闻!”
当下不是叙旧的时候,赶紧赶路,别被丞相知发现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气点着,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拉着温景和,往南门走。
几天前,传闻昭城来了一位大师,武力高强,有一绝学隔空打山,只要一掌便能打碎一座山。
他俩自是不信的。
温景和与戚无闻一心向往江湖,只要能闯荡江湖吃点苦怎么了?温景和的爹爹只想她无忧无虑,闯荡江湖一律不肯。戚无闻他爹当然希望他娶妻生子、打仗。
他们吵过闹过不管用,只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敢期望名扬天下,不过要是老天给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去月华楼喝酒,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听到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各位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望城前五的高手空忘大师出山了”
“空忘大师?一等一的高手啊!”
一位大娘附和:“空忘大师,那可是菩萨心肠,早年家中被劫还是他出手相救”
“手如游龙,身形似猛,武功独步天下”
男子又道:“我听我大哥的意思,此次出山是为了收关门弟子,三日后比武大会,谁要是拜在他门下,那可谓后生无忧”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腰中佩剑,朝男子一笑,“这离望城也不算远,赶路也只需两天”他拱了拱手,“多谢兄台告知,在下就先走一步”说完就走。
温景和从小就听过空忘大师的传奇故事,这么多年还只是望城前五的高手,有点替他惋惜。
也想拜在他座下,做着白日梦想着,自己一掌打飞人,一拳把人揍出三米,乐呵着傻笑。
戚无闻出声打断她的美梦。
“温景和?”
温景和的美梦被打断了,当即就不乐意了,发了脾气,大喊大叫,说什么都要揍他一顿。
“哎呀,你干什么?”
戚无闻悠悠道:“空忘大师他既然要收关门弟子,巧了我也想拜入空忘大师门下,那你想和我一起吗?”
戚无闻自然是清楚她的心思,找个借口陪她罢了。
她装作矜持道:“那就陪你去吧”
戚无闻看破了温景和。
用得着这么装吗?
戚无闻冷呵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带了点嘲讽的语气:“你不就是想去吗?装什么呢?”
两人又大吵大闹,好一会才办起正事,于是两人商量着今天晚上逃出府去往望城。
没有注意到坐在旁桌的姑娘全听到了,眉头紧皱,鞭子狠狠地甩在桌上,碗筷都碎了,差点桌子就裂了。
她怒骂道:“好啊!戚无闻、温景和,你们俩是皮痒了!去拜师这件事竟然不找我?”
他俩这才发现旁桌坐着的是顾倩月,后知后觉地想逃跑,还没走半步,手疾眼快揪住他们的脖子,动弹不得。
酒楼的人,纷纷朝她们投来目光,猜测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猜是,丈夫与情人私奔,被正妻发觉,闹到客栈。
还有人猜测,男子逃婚与心爱的女子私奔,未婚妻追来客栈,讨要说法。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顾倩月她们被盯的都不好意思了,面露难色,温景和、戚无闻熟练地捂脸。
顾倩月发怒,这些刁民还敢看本公主,真是大胆,怒吼道:“看什么!小心我给你们一人来一鞭子,看什么看什么!?”
刚还在看戏的群众,被骂后都散了。
顾倩月视线从群众身上移到温景和、戚无闻背影,眼神冷了下来,冷哼一声:“跑!怎么不跑了?”
温景和:“……”
戚无闻:“……”
温景和戚无闻从小就怕她,听名字以为是位娇羞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她这个凶巴巴的。一天天就拿着她那个鞭子,甩来甩去,怼她就给一鞭子、惹她给一鞭子。
他俩小时候贪吃偷了她两块糕点,就被吊起来赏一鞭子,进宫就躲着远远的,生怕被人发现。爹娘都没打过就被顾倩月打的满身是伤,也不是没闹过,谁让她是安沛公主呢?
导致他俩再也不敢进宫,有时遇到顾倩月撒腿就跑,次次都被抓住给一鞭子。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跟我一起去拜师,二呢就是进宫陪我玩”声音柔和了点,笑眯眯道:“其实好久没见到你们,我还是有的想念你们”
温景和其实很想说:放你娘的狗屁!见一面打一遍,你是忘了当初说的,见到我俩就晦气吗?
戚无闻暗骂了她几百遍,能说都不选吗?答案肯定是,不能!他俩还能怎么做,命都在她手上。
温景和:“一!我选一!”
戚无闻苦笑,“那我也选一吧”
顾倩月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把她们放下。
温景和悄悄扫了眼顾倩月,这才察觉到她独身一人,好奇地询问:“你一个人?侍女呢?”
她不急不慢道:“偷跑出来的,带什么侍女?”
戚无闻靠在柱子,阴阳怪气地,“哟呵,安沛公主娇生贵养习惯了,没有人侍奉那可如何是好啊?”
顾倩月听出来,是在阴阳她,也没有什么好脾气,把鞭子用力地放在桌上,告诫他再多嘴小心挨鞭子。
戚无闻:玩不起就玩不起,还恐吓人
顾倩月点了几份这儿的招牌菜。
不久小二便端着美味佳肴。
戚无闻撇了她一眼,想吃但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满脸写着“我想吃,快点叫我”过了一会温景和、顾倩月自顾自的吃,也没管这个大活人。
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摸了摸肚子。闻到烩面的香味,太美味了,尊严什么的都不重要,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立刻坐下,狼吞虎咽吃着碗里的食物。
戚无闻细细一想,察觉到不对劲,她那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偷跑连侍女都不带,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他试探性地问:“顾倩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她闻言思考着什么,但还是选择不说,摇了摇头。
温景和:“什么事你直说不就好了?”
顾倩月被问的不耐烦,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不是想逃出宫玩,我偷听到父皇和戚将军的对话,想赐婚给我和戚无闻”手支撑着脸,一脸苦瓜脸,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这不逃出宫了嘛,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们”
温景和一惊,随后一掌拍在桌上,桌子被劈成两半,碗筷又碎了,大喊道:“什么?”
所以人都沉默住了,动静太大,整个酒楼的人都往这边看,三人默契地往后退几步,装作若无其事。
小二、掌柜:“……”
戚无闻摆摆手,直言:“我可不娶,配不上您安沛公主”
顾倩月见他这样,更加愁容憔悴。
“我不想嫁你”
她们讨论的正起劲,小二来了也没察觉到,小二强忍着怒火,勉强挤了个笑脸,笑比哭难看,“别管嫁不嫁的了,这张桌子加上碗筷三两银子,”看向三人,不耐烦道:“谁给?”
温景和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掏了银子。
小二多瞟了一眼温景和,轻语道:“小姑娘看起来挺娇小的,没想到力气那么,果然漂亮的姑娘会骗人,不能相信女人”
戚无闻一旁看笑话,笑得牙疼,被温景和瞪了一眼,立刻换了一副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戚无闻:“顾倩月,我们今晚就逃吧?”
“好啊,逃你个大头鬼”
温景和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继续吃瓜。
听他们讲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闷闷的透不过气。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了今晚在南门汇合。
昭城南门。
此时大街小巷早已熄灯,空荡荡的大街还是有些诡异,往前一看,顾倩月在那边候着。
朝他们挥挥手,喊道:“温景和、戚无闻”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温景和不自觉发起呆来,想着顾倩月要嫁戚无闻这件事,有些担心是真的,那她怎么办?
顾倩月手放在温景和肩上推了推,示意让快她走,“哎呀,别愣着了再耽搁就要天亮了,你想着爬城墙,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又不会武功”
温景和暗道:我我我!怎么想到这个了!一点都不在意戚无闻好吧,他娶不娶妻,跟我没有关系!!
“去哪啊?别推我会走”
“跟我来就是”
戚无闻无意见瞧见温景和耳根红红的,瞟了一眼顾倩月的耳朵却没有红。
天气太冷了?冻红了?
“温景和,你耳朵怎么红了?”
“啊?”温景和没反应过来,伸手摸耳有些发烫,她猛然低下头,手忙脚乱,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赶紧赶路吧”
戚无闻有些疑惑,但没有挑明。
“嗯”
顾倩月带他们来到一条巷子,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带着他们走了半个时辰,走到尽头。
指着前面的墙,温景和、戚无闻脑袋探出来,往墙看,死胡同一条,什么也没有,顺着顾倩月指的方向,往下一看,竟然是狗洞,有没有搞错啊?
“不是?!钻狗洞?本少爷不干了”
温景和立即表示自己可以带她爬城墙。
“我都打听好了,往狗洞一钻就到城外了,可比爬什么城墙好多了”
顾倩月拿出腰中挂着的鞭子,用力地甩在地上。还没等她放出狠话,戚无闻一溜烟儿就钻入狗洞,她瞪了眼温景和,温景和立马笑脸相迎,“扑通”一声,只留下顾倩月一人在原地。
顾倩月呆在原地,嘴唇微张,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过去了??”随后她跟上。
荒山野岭的天色渐渐地亮了,刚出来就看他们两个大步向前。
这是把她忘了?
她着急地在原地呐喊: “等等我啊!温景和、戚无闻!”随后追了上去。
他们往南也有几个时辰了,别说人了一只鸟了都没见着,走了这么久了,说不累是假的。口渴又饿,差点没直接跪下。
顾倩月耸了耸肩,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就租辆马车了”
温景和:“我不行了”
戚无闻道:“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娇气”
顾倩月:“……”
温景和:“……”
戚无闻从怀里掏出地图,仔细端详,未发现不妥,“再往前走就到扬水镇”
温景和、顾倩月盯紧眼前的路,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扬水镇?
空空如也,一片荒地哪有什么扬水镇。
所有人僵在原地,戚无闻拿着地图仔细打量,小声嘟囔道:“没错啊”
温景和一把拽过地图,扫了一眼。
眉头微皱,恍然发现这货走错路了,一拳下去,戚无闻疼的直抱头嗷嗷叫,铁青着脸质问,“你确定这是去望城的路吗?”
这哪是去望城,分明是去平阳城的路上,这下好了,赶去望城也得四五天,就算赶过去还能凑什么热闹。
只见他自信满满地说,“小爷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是连一个地图都看不明白的人呢?”
温景和吼道,“蠢货,走错路了”
顾倩月气急败坏:“戚无闻!你你你!!”
孟客不可置信地对上温景和的目光,“啊,是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又为自己辩解,“太久没出远门,这不生疏了嘛”
顾倩月冲戚无闻笑,皮笑肉不笑。戚无闻在疑惑着,下一秒鞭子甩在树上,放下狠话:“戚无闻,我们走不动了,你赶紧找个客栈,不然……”她甩了甩鞭子,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温景和无奈地抬手捂脸,摇摇头。有这种朋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戚无闻:“哎呀,我知道了”
往前走许久,遇到一匹夫。
“这位兄弟,敢问这附近可否有客栈?”匹夫停下脚步,与戚无闻细细说道。
翻过这山头,就到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