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琴酒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春见抚心底也在暗暗自嘲。
他的阿阵平时装的再像,这也不是在心底深处相信着,他是个温柔的好人吗?
“我说,是啊。”春见抚抬手,手臂勾住了琴酒的脖子。
而后任由自己躺入雪白的被褥中,看着那洋洋洒洒的银发,泼墨似的披散下来。
他甚至歪了歪头,眼睛不带任何笑意的眯起。
那本就不似人类的面庞,用上那般冰冷打量的目光,显得更加怪异了。
“我的阿阵。”他撤下一只手来,用指尖捏着琴酒的下巴,左右转了转。
而琴酒像是还陷在震惊中,又或者本就不对春见抚设什么心防,任凭他转着。
“难道不是我超——乖巧的狗狗么?”春见抚眼底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恶趣味。
他的灵魂本就是被渲染到无法洗白的黑。
也没必要在这人面前强加什么伪装来了。
“阿阵?”春见抚笑了一下,“怎么不说话?”
琴酒忽然像是触电一样起身,然后脸色极其难看的,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
“春见瞿麦!”
银发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杀气,像是随时都能杀了春见抚一样。
但很快,琴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快的平复了情绪。
“但至少。”琴酒嘴角的弧度又压了压,“我还有自己的人生能走。”
留下这句话,琴酒也不去看春见抚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风衣衣摆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在告别。
春见抚顿了顿,慢慢收回手。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春见抚也慢慢收回了视线。
忽然。
一颗脑袋从床底伸了出来,露出一双跟琴酒如出一辙的绿眼睛。
春见抚:……
突然感觉有点晦气。
但春见抚还是飞快的整理好表情,变回了往日里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只是那微笑中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咬牙切齿。
诸星大则是毫无自觉。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挑眉,用一种相当戏谑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
春见抚逐渐收拢了笑。
他感觉自己这一天,不笑的次数比之前一年的时候都多。
因为手脚上的束缚,春见抚甚至做不了太大的动作,只能手肘拄在被褥上,上半身半侧,垂头看向诸星大的方向。
发丝跟锁链一同垂落,甚至让春见抚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凉。
但诸星大则是一点都不在怕的。
就凭春见抚愿意帮他瞒着琴酒,诸星大就有这个底气。
亚图斯或许会生气,但绝不会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出来。
“宠物?”诸星大挑眉,“那亚图斯把我当什么?”
也会是猫猫狗狗吗?
而迎接他的,是某人一点不留情的一脚。
但因为锁链的束缚,没能真的踹到诸星大身上,只是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而后是春见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评价:
“养不熟的白眼狼。”
或许是诸星大自己也知道,琴酒在检查过春见抚这边没有问题后,绝对会在回去的第一时间恢复监控画面的。
于是也没有在原地呆了多久,诸星大就谨慎的离开了。
而琴酒虽然直觉不对,可出于某些心态,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只是监控意外出了问题。
没有再多的去追查。
只是又默默的在那边增派了人手。
而又出于那位先生的吩咐,琴酒又不动声色的揽过了为亚图斯提供必需品的责任。
当然,也有一些不长眼的家伙企图来替他“分担”。
就例如那个有着蓝色眼睛的苏格兰。
带着兜帽的青年,冷冷的背着光看向银发的高大男人。
而琴酒也只是咬着香烟看向他,嘴角溢出轻笑。
“分担?”那双锐利的眸子不加掩饰的打量着苏格兰,“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又是出于什么立场说的这句话?”
似乎这是琴酒特有的委婉。
在事关亚图斯时,琴酒就已经养成了收起自己那些毒舌的习惯。
毕竟亚图斯豢养的那群疯狗,咬人的时候可不看你是谁。
琴酒宁愿对着亚图斯多说点垃圾话,也不愿意跟亚图斯属的那群人多废话一个字。
但苏格兰还是能听得出琴酒话里的意思的。
你有什么资格接手亚图斯的事情?
这个性格温柔的青年,好脾气的对着琴酒的冷脸笑笑。
但这样的笑脸显然让琴酒想到了那个也有这样笑容的亚图斯,成功的让琴酒恶心得噎了一下。
绿川明不知道琴酒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琴酒的表情似乎有点微妙,浑身的气场都滞了滞。
绿川明也跟着顿了一下,而后开口说:“因为琴酒你平时任务很多吧?”
绿川明的语气明明没什么攻击性,却让人轻易的不想反驳。
“总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绿川明这样说着,是难得的直白和大胆。
琴酒瞥了他一眼。
按苏格兰的逻辑,恐怕亚图斯属那群人更有理由去照顾现在的亚图斯。
但琴酒并不想让这群人如愿。
“你在向我抱怨平时的任务不够多?”银发的男人表情微妙,语气也罕见的滞涩着。
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奇行种一样。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让苏格兰都有些难以招架。
毕竟苏格兰给琴酒的既视感太强了,让琴酒忍不住的拿出怼亚图斯的态度来了。
苏格兰也沉默了。
但那样的眼神还是让琴酒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不安。
银色长发的男人和苏格兰擦肩而过,但也吧这个没听过几次的代号记在了心底。
对亚图斯有心思,却罕见的不是伏特加类的代号。
这让琴酒想起了那个被春见抚捡回组织的黑麦。
都是威士忌吗?
……
又是不知道多少无聊的时间过去了。
纯白的房间内,除了红色的监控光点以外,只有一只亮着的无影灯。
没有窗户,唯留一扇不怎么被开启的门。
尤其是在春见抚本人不怎么需要进食的情况下,那扇门开启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是琴酒给他送来药物或者其他生活用品。
或许是那位先生想要以此来消磨他的意志。
可春见抚着实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无趣了。
他又不会疯。
他只能清醒的看着这一切。
或许那个老不死的等疯了,他都不会妥协。
根据阿阵所说,他们管这个叫关禁闭。
房门又是在毫无预兆的时候被打开了。
春见抚反应有些迟缓,茫然的眨眼片刻,才把视线从那些红点上面移开,看向开门的人。
他本以为会看见琴酒的银色长发。
而实际上,来人却是春见抚没想到的角色。
“贝尔摩德。”春见抚喃喃叫出了她的代号。
来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很快舒缓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她总是拿这个家伙没办法的不是吗?
贝尔摩德这次带来的不是药。
春见抚盯着她的脸颊,眉毛拧成了一团。
在贝尔摩德坐在他床边查看他的手腕时,春见抚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是不是瘦了?”
贝尔摩德愣了一下,抬起头。
恰好对着春见抚的眸子,听见了那句话的尾声。
“莎朗。”
贝尔摩德叹气。
“你就只想问我这个?”贝尔摩德哭笑不得的弯腰,掐了掐青年脸颊上的肉。
任务里出了那么大的意外,也不见他来指责或者质问贝尔摩德一二。
反而是在看见贝尔摩德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她是不是瘦了。
“不然呢?”春见抚也有些无奈。
但更多的是释然。
春见抚知道那个老不死的这么关着他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能看得见莎朗,就说明不是他想的最坏的那种情况。
“你想听我跟你用硬邦邦的语气问任务的事情?”春见抚摆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又故作不满的拍掉贝尔摩德的手,“那你应该去找阿阵,来看我做什么?”
贝尔摩德笑容一僵。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晦气名字。
“你还真是。”贝尔摩德复杂的表情停留了片刻,很快也换上感叹,“不过一个月了,你就没想过要出来吗?”
居然一个月了吗?
没什么实感的春见抚眨了眨眼。
“听琴酒的意思,他去接触你那么多次,也不见你服软。”贝尔摩德对着他眨眼,“不想对着他服软,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有多担心你。”
春见抚表情不变:“所以呢?怎么忽然换成你来了?”
“你应该都能猜的到,偏又是要问我。”贝尔摩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在春见抚手上的锁链上轻轻一刷。
那看不出材质的锁链瞬间掉落,砸在被褥上发出一声闷响。
春见抚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在贝尔摩德去给他解开脚上的禁锢时,还若有似思的问着:“那位先生又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贝尔摩德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泰然自若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又要打什么奇怪的主意了吧……”
春见抚见她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也只是随了她的愿,跟着转移话题。
但心底已经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能让那老不死的回心转意,又让贝尔摩德不愿多说的,会是什么?
能让那人的松口的事情可不多。
春见抚默默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转身下床之际,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几乎和贝尔摩德同时开口。
“莎朗……”
“你……”
贝尔摩德一愣:“你要说什么?”
春见抚笑笑:“只是一点小事。”
对着贝尔摩德那写满了“你又要干什么”的目光,看着她莫名溺爱的眼神,春见抚轻轻扶额。
“我只是想说。”春见抚抽空叹气,“你送我的那一件色打卦,我穿过了。”
贝尔摩德有些怔愣,在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眼神有些困惑和不解。
但很快,她又猛地睁大了眼睛,唇张了又张,最后只是空空得张着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那还是贝尔摩德,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
在那位先生的引荐下,跟春见抚初识的时候。
“虽然不是真的婚礼,但也确实是很重要的场合。”春见抚眼底含笑轻轻的掩唇莞尔,“还拍了照片。”
“他们说很好看。”春见抚轻声说着,“他们夸那件衣服很好看。”
贝尔摩德的表情逐渐从空白恢复过来。
她把脸侧的金发挽在耳后,随即眼神复杂的“啊”了一声做应答。
然后又像是惋惜,又像是解脱一样轻轻笑了一下。
“那也应该穿给我看啊,笨蛋瞿麦。”
贝尔摩德忽然用不像她的语气,开着玩笑说了一句。
那一刻,她身上那股永远神秘浓郁的气质散开,露出了鲜活的少女心思。
被埋藏了几十年的那个灵魂,在春见抚眼底忽然的闪烁了一下。
春见抚也跟着笑了笑。
“那,莎朗。”春见抚把话题掰正,“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贝尔摩德也收了表情:“这次boss同意你禁闭结束,也是有条件的。”
她神色淡淡,像是换了个话题就完全提不起兴致了一样。
“boss的意思是,要给你找一个‘监护人’。”贝尔摩德一边眉毛轻轻挑起,“做惯了监护人的瞿麦,居然也有一天要被监护了啊。”
春见抚苦笑。
“不过按那位的意思,来的人不可能是你手下的人。”贝尔摩德见好就收,继续倒豆子一样讲述着重要信息,“不过是琴酒负责安排人,估计也不会找个脑子不灵通的来。”
提到琴酒这个关键词,春见抚下意识想到了伏特加。
毕竟之前琴酒还用这个名字质问过他。
“多谢了,莎朗。”在踏出这个门前,春见抚最后一次叫了一声贝尔摩德的名字。
贝尔摩德勾唇:“倒是不必谢我。”
“反而是冰河那个家伙,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已经就差跟着boss对着干了。”贝尔摩德轻笑着,“这次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春见抚眼神微闪。
有他们一份功劳,就说明大头不是冰河那孩子他们出的。
而因为自己的音信全无,会跟着一起着急的……
雪莉。
春见抚忽然愣了愣。
那位小小姐负责的实验项目是什么来着?
春见抚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到底是谁在这件事背后默默出力了。
毕竟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在得到无穷的寿命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返老还童了。
不过按照贝尔摩德对实验的态度,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帮着讨厌的人刷好感倒也正常。
贝尔摩德把春见抚一路带到了基地门口的一辆车前。
春见抚身上还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色浴衣,被当做病号服穿了。
但这样的打扮,反而在全是黑衣大汉的组织中惹人注目。
“?”春见抚给了身边的贝尔摩德一个眼神。
贝尔摩德也无辜回望:“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个合适的传话人而已。”
春见抚看了她半晌,但总归看她不想说,也没法逼着她讲。
于是只是无奈的舒缓了眉眼,好脾气的对着她笑。
然后自己伸手拉开车门,跨步坐进了后座。
车旁站着的贝尔摩德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
而后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基地。
那是瞿麦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车内的春见抚也是微微垂眸,在默不作声的系好安全带之后,才慢吞吞的抬眸往驾驶位上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就让他跟前面的司机先生对上了视线。
司机先生恰巧在调整后视镜,在镜子中轻轻一瞥的时候,视线与后座的春见抚相撞。
那一下是灵魂深处的悸动。
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很快浮现起清浅的笑意。
“亚图斯。”他称呼着春见抚的代号,话语间都是良好教养的痕迹。
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黑暗,像是明珠上的灰尘。
遮掩不了半分他灵魂的光芒和炽热。
“虽然之前见过,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更加正式的自我介绍。”
“绿川明,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是你的‘监护人’。”
春见抚看着他的脸,一时间失语。
而很快,春见抚又忍不住垂眸轻轻笑了起来。
是谁安排的苏格兰来着?
是他的好阿阵。
“好久不见。”春见抚噙着笑意,眸光越发温柔。
只要有一道光打在那人身上,无论何时都仿佛美好的宛如初见。
在绿川明同样弯起的眼睛中,春见抚看见了那些明亮的感情。
“苏格兰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春见抚半阖着眸,语气软而愉,“绿川明。”
春见抚仔细放轻声音咀嚼着这个名字。
akira。
“感觉这样的苏格兰,一定很擅长明辨是非吧?”春见抚用半开玩笑的感慨语调讲着,眼底有情绪涌动着。
あきら。
是光明,也是分明。
苏格兰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收紧,唇边的那抹笑意染上了些苦涩。
“只是名字而已。”绿川明收回目光,将车子发动。
如果真的像是亚图斯说的那样就好了。
可用着这样的名字,却连现在坐在车上的那个到底是谁……
绿川明现在都不知道。
“只是名字而已嘛?”春见抚跟着重复了一遍,而后把目光投向窗外。
景物在车外飞驰而过,像是除此间以外的世界都在倒退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卡伊这个突然冒头哈哈哈哈哈】
【景光居然还申请过探监诶】
【景光猫猫是真的勇】
【其实ku酱那个房间人关久了是真的会疯吧】
【哎,贝姐的眼神好复杂】
【我靠那个衣服!】
【回忆里画的那个衣服是跟小赤井一起的那件!】
【苏格兰!!!!】
【景光你可以的(大拇指)】
【QAQ怎么感觉景光这个假名真的在被ku酱过度解读了啊】
【因为ku酱也想要景光看清楚自己吧,不想要他把现在的亚图斯跟景光记忆里美好的那个自己混为一谈】
【我懂,这波是想要在crush心中留下完美的形象】
【突然就接地气起来了呢】
蠢作者碎碎念:
基友:所以你这本真的不是景C向吗?
蠢作者:hiro酱设定上不太行嘞(望天)(吹口哨)(心虚的爬开)
基友:(蜜汁沉默)
还是基友:那赤老师呢?我记得你一卷全都是赤老师的戏份
蠢作者:我不搞wcn的(正直脸)
(蠢作者被基友重拳出击遂跑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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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