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买东西的样子倒是符合贺瓷对他们这类人的刻板印象——只会挑贵的。
“裴总,这条裙子虽然好看,但这种布料小朋友穿着不是很舒服。”贺瓷再一次向裴寂解释他挑的衣服为什么不合适,有些无奈地说,“一看您就不常买小孩的衣服。”
“嗯,”裴寂倒是承认得爽快,“女儿小的时候,我买的衣服她都不爱穿,这件事就被我妈妈包揽了。”
难怪今天需要人来给他参谋。
不过他话中的信息量挺大的,看来孩子的母亲确实一直不在身边。
大概是他们来给孩子挑衣服的样子太像一对夫妻了,导购见贺瓷手上拿着一条裙子和牛仔外套搭在一起看效果,走过来笑眯眯地对她说:“女士,这条裙子也有成人款的,是亲子装。”
导购精的很,还不等贺瓷回答,就扭头笑着对裴寂说:“先生,您妻子身材这么好,穿上这条裙子肯定漂亮。”
妻子……
这称呼让贺瓷吓一跳,连忙摆摆手:“我们不是夫妻。”
“啊……”导购有些尴尬。
裴寂倒是没追究她因理所当然导致的失误,而是说道:“拿一套她的码,还有平底鞋,也拿一双。”
宴会的礼服和鞋子固然漂亮,穿着它们逛街说是酷刑都不为过。
很久没有穿这样的细高跟,贺瓷在宴会上本来就已经站很久了,现在只觉得小腿都要抽筋。
“谢谢裴总。”感激他的体贴和细致,贺瓷真心实意地道谢,“回头我把钱转您。”
“不用了。”裴寂的视线扫过她被高跟鞋磨红的脚后跟,“加班费。”
在回去的路上,裴寂再一次主动和她提及了家里的小孩。
他开口问道:“公司里的那些传言你都听过吧?”
这个问题难度实在有点大,贺瓷也不擅长撒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听过一些,都是大家乱传的。”
“其实和他们说得差不多,三岁还没开口说话,不常用哭或者笑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裴寂的语调很平静,他顿了下,继续说道:“之前我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孩会叫爸爸,会和父母撒娇,心里就有些酸,在她两岁时候的一个晚上,那天我心情不好,以为她睡着了就一个人在客厅喝酒。”
“但是你知道吗?”裴寂轻笑,“她竟然从房间里跑出来,然后抱住我,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我。”
短短几句话却让贺瓷听得震撼,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像那天晚上一样,听到门外有动静就悄咪咪开门查看情况,见爸爸在喝酒就跑去安慰?
这么多天过去了,裴寂女儿的那双眼晴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贺瓷的心还是没由来地软上几分。
裴寂的这些话是酒后的倾诉,也是是分享,好像她有能与他分享这些事情的身份一样。
贺瓷心中闪过一丝古怪,但是没能抓住。
回到酒店之后,裴寂接到了裴玉珊打来的视频电话。
溺爱孙女的奶奶在老宅特意腾了个房间作为糖豆的玩具房,里面摆满了各种玩具,糖豆正坐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她的乐高。
乐高是前段时间糖豆开发出的新兴趣,小小的一个孩子,一旦投入进去能专注好几个小时。
“宝宝,看镜头,看爸爸。”
裴玉珊抱住糖豆,让她看手机屏幕上的裴寂,糖豆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回到手边的事情上了。
裴玉珊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阳台上。
她靠着栏杆,看着在房间里一个人玩耍的孙女,说道:“糖豆回到老宅之后就醒了,也不睡,我就陪着她玩一会。”
“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情绪不高?我刚才和育儿嫂聊了一下,说是饭量都变小了。”裴玉珊心疼地说,“我就说怎么看着要比我出国前还瘦了点呢,她都没食欲了你还不让她吃甜点。”
刚才打电话时顾及着孩子在,有些话不好说,“你多陪陪她,还有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但你以后的妻子得真心为念慈好,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裴寂有些无奈地说:“我孩子都三岁了,也算是一步到位了,您怎么还在催婚?”
“这些年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但人是要向前看的。”
类似的话也听了不少,裴寂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抽痛了,连忙打断她:“你让我看看我闺女吧,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又无可奈何,把手机架好之后,裴玉珊哄了几句孩子,就离开了房间。
手机就架在桌边,对着糖豆的侧脸。
小女孩坐在桌边,身旁放着一个比她还要高的小兔子玩偶。
糖豆虽然在同龄小孩中体重算轻的,但脸上带点肉,她因专注而抿着唇,两颊的婴儿肥就更明显了。
小白兔家居服毛茸茸的,帽子上带着两只长长耳朵,暖色灯光下,她浓密的长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刚才跟贺瓷聊了一下小时候的女儿,裴寂只觉得现在父爱爆棚,对着屏幕那头喊了声:“小豆豆。”
实在有点肉麻。
他一般都是叫她糖豆、豆豆、念慈,生气的时候就喊全名。
上一次这样喊裴念慈的时候她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宝宝。
糖豆估计也觉得纳闷,终于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她爸爸,扭头看了一眼屏幕。
好奇怪,再看一眼。
确定屏幕那头还是那个亲爹之后,便又去捣鼓她的乐高了。
放在平时,裴寂对有时候不爱搭理他的闺女也有些无奈,但今天却不一样。
“她今天给你买了礼物,”他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我就送给别的小朋友了。”
估计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是谁,糖豆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的……”裴寂的喉结滚动了下,掀唇吐出了两个字,“妈妈。”
他知道这对糖豆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称呼,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她的母亲。
但看见糖豆护着贺瓷的那张照片时,裴寂便知道她什么都明白。
听到这个称呼,糖豆的眼睛逐渐瞪圆,抱住了身旁的小兔子玩偶。
裴寂继续逗她:“她还说,你和你最爱的蒙奇奇一样可爱。”
糖豆害羞的把脸埋进小兔子的耳朵里,再次抬头去看她的爸爸时,脸颊通红。
见她这样子,裴寂失笑。
这小屁孩。
糖豆心情不好也不是单单只因为被罚了一个月的小蛋糕,
他的孩子和他一样,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终于见到了光,但他们却抓不住光。
他今天虽然只能借着上司的名义,要求贺瓷陪他给裴念慈买衣服,但礼物却是她真心实意想要送的,尽管只是出于陌生人的善意。
裴寂心里明白,糖豆能够很聪慧地认出贺瓷,自然也能很敏感地知道贺瓷送礼物并不是出于母亲的身份。
但她还是很开心,
裴寂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开心了。
-
休息了一天的夏余馥满血复活,第二天的高尔夫是她和裴寂一起去的。
不用面对前男友,贺瓷松了一口气,虽说心里已经放下,但如非必要,前任还是能少见就少见。
贺瓷留在酒店根据他们昨天的初步沟通修改合作方案,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三小时,一直到手边的水喝完了才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
她拿起手机一看,微信联系人里躺着一条好友申请。【林子昂】
没通过也没拒绝,贺瓷面无表情地退出界面,回复了同事发来的一些工作消息。
等到裴寂他们应酬完,一行人前往机场赶回京西。
怕什么来什么,飞机果真晚点,提前约好的车也因司机临时有事而取消,贺瓷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贺苑派车来接她的提议,打算重新打车。
夏余馥同贺瓷说话时,余光瞟到了她的手机界面,问道:“小瓷,你要打车?裴总刚才还在问谁和他顺路呢。”
她扬声问走在前面的男人:“裴总,对吧?”
助攻完成她立马开溜:“我要去见个客户,就不和你们一道了哈。”
裴寂的车坐多了已经没有原来的拘谨了,而且他看起来挺忙,一上车就在开电话会议,一直到车子快驶到贺苑的小区门口才结束。
贺瓷远远便看着贺苑带着蓓蓓在小区门口等她。
她们之间的关系僵持了这么久,也该到破冰的时候了,但贺苑从来不说,她只会做。
贺瓷下车后,靠近路边的那扇车窗缓缓落下,见到裴寂,贺苑的神色明显一僵,刚才柔和的表情已经尽数收起,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她的声音好冷淡:“裴总。”
“贺总。”裴寂的唇角勾了下,“三年没见了。”
他们的互动让贺瓷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寂和贺苑之前就认识?
裴寂的车子很快开走。
蓓蓓跑过来牵她的手,叽叽喳喳地和她分享生日宴会上收到的礼物。
中午的时候她爸妈给她在酒店订了个包厢,邀请了她的同学和朋友一起为她庆生,贺瓷在姐夫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照片,漂亮的小女孩站在最中间,抱着礼物,一脸幸福地看向镜头。
贺瓷一边和外甥女说着话,一边去瞅走在她们侧前方的贺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脸,明明是特意下来接她的,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还对人摆脸色。
虽然贺瓷到得很晚,但大家都空着肚子等她,陈弘新根据贺瓷在群里发的消息,估摸着她到家的时间,已经提前热好了饭菜。
中午的时候贺瓷一个人在酒店工作,午饭也是点了个外卖随便凑合,现在确实有些饿了,看着一桌子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食指大动。
“小瓷呀,”陈弘新笑眯眯地问,“这周末有安排吗?”
贺瓷摇摇头,说道:“国庆假期在出差,我们老大说这个周末就好好休息。”
陈弘新解释道:“蓓蓓周末有马术比赛,我们周五就陪她去沪市,打算把楠楠放在他奶奶那里待两天,老太太听说你回国了,想你想的紧,问你要不要和楠楠一起去玩,她说你好长时间都没吃到她炒的菜了。”
陈弘新的爸妈对贺瓷一直很好,每年过年还会给她发压岁钱,贺瓷也把他们当成自家长辈,现在她回国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一下他们。
“好呀,”贺瓷爽快应下,“那我周六上午带着楠楠一起去梅江。”
陈弘新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我爸妈前几天问我你有没有对象,说是他们邻居家的儿子也刚回国,是个搞金融的高材生,又高又帅,和咱们一样在京西上班,想给你介绍介绍。”
贺瓷正喝着汤,差点被呛到,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答应得太早了。
蓓蓓摆了摆手,制止她爸爸继续说下去,她说道:“刚才一个很帅的叔叔送小姨回家,奶奶家那边的叔叔有刚才那个叔叔帅吗?送小姨回家的叔叔真的超级超级帅哦,我希望那个叔叔做我的小姨夫。”
没想到她会突然乱点鸳鸯谱,贺瓷这下是真的被还没咽下去的汤给呛到,一阵剧烈咳嗽,心里默念三遍童言无忌。
蓓蓓说完,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试图得到她的支持:“对吧,妈妈?你刚才还和那个叔叔打招呼了。”
见到母亲冷脸的样子,她不再说话了,默默低下了头。
贺苑工作很忙,和小孩相处的时间比较少,两个孩子也比较害怕母亲。
贺苑放下了筷子,对贺瓷说道:“你想留在京西我拦不住你,但你把西达的工作辞了吧,到贺氏来上班。”
贺家是搞外贸的,贺瓷从小到大对这个领域不感兴趣,大概是因为她出生时,二十岁的贺苑已经进入自家公司实习了,父母也从未要求过小女儿以后要扛起家族企业的重担。
“不去,不感兴趣。”她突然提出这种要求,贺瓷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专业又不对口,我去做什么呀?”
贺苑冷声说道:“随便,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我的位置你来坐都行。”
她这样子在贺瓷看来自然是无理取闹的,贺瓷也和她呛声:“我可没这个能力,我只想待在西达招商部,就算从最底层的员工做起。”
“你什么时候能够听话?”贺苑语气不善,“还以为自己是叛逆期的小孩吗?你享受了贺家这么多年的资源,现在不应该替家里分担一下吗?”
火药味很快就在餐厅弥漫开,另外的一大两小都噤了声。
今天是蓓蓓的生日,贺瓷不想在这种日子和她继续吵下去,于是选择了闭嘴。
这一顿饭只有小朋友们吃得最开心。
饭后,两个小孩拉着贺瓷去看他们的天文望远镜。
“小姨,快来看我的天文望远镜!爸爸买给我的,是我上个星期在幼儿园拿到了十朵小红花的奖励!”
楠楠语调轻快,却拽不动躺在懒人沙发上的贺瓷。
“可是我不想动,只想躺着。”
贺瓷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都很沉重,小朋友的兴奋也不能将她感染。
蓓蓓比他大点,女孩子心思也更细腻,她拍了拍弟弟的手,说道:“你别这么大力气拉她,小姨这两天在外面出差,她工作很累的!”
两个小孩都窝在她的身旁,一个揉腿,一个捏肩。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呀,”贺瓷笑了笑,看着两个小孩,“你们想看星空,你们的爸爸妈妈会给你们买天文望远镜,你们喜欢马术,他们可以推掉很重要的工作陪你们去比赛,他们很爱很爱你们。”
“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会在意我究竟想要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全力支持我的理想了。”
说着说着,贺瓷觉得比起他们自己就像再也没人爱一样,突然委屈的不行,声音里带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微微抬头看着夜空,不想在两个小屁孩面前掉眼泪。
她自嘲:“你们小姨是不是很惨?”
贺苑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她?
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她很想得到姐姐的认同,可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和打击,她也是会很难过的。
三个人挤在一堆说话,没人注意到端着水果站在阳台外面的贺苑。
双眼通红的贺苑把手中的果盘往丈夫的手中一塞,扭头便走了。
陈弘新看着那些妻子提前几天就准备好的贺瓷喜欢的水果,无声叹了口气。
“小姨,我会支持你的。”蓓蓓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和她脸贴脸,小声地说,“虽然你和妈妈吵架,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因为我也很想很想你留在京西,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了。”
“我也会我也会!”楠楠把手举得很高,说道,“我长大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小姨花,这样小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她的外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调皮,但也有贴心的时候。
两个小屁孩一人抱着她一个胳膊,挤来挤去,贺瓷被他们逗笑,她那点想掉小珍珠的感觉跑得彻彻底底。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看看你,头发都散了。”贺瓷让蓓蓓蹲在她的身前,取下她的皮筋,替她重新盘头发。
但头发还没梳好,陈弘新就在门口叫她:“小瓷,你姐姐喊你去一趟书房。”
蓓蓓扯了一下自己的马尾,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盘了,小姨你先去找妈妈吧。”
她凑近到贺瓷的耳边,悄咪咪地说:“小姨,如果你十分钟还没出来,我就找个借口去书房解救你。”
-
书房。
贺苑叫她过来还是因为那个被贺瓷拒绝了的房子。
贺瓷没去看桌上的钥匙,而是盯着手腕上蓓蓓的那个粉红色头绳,别扭地说道:“不是买来投资的吗?那就租出去呗,或者我住也行,我按市场价给你们租金。”
贺苑很平静地戳穿了自己前段时间的嘴硬和逞强,“不是买来投资的,这房子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贺瓷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姐姐的眸子里有她读不懂的神情。
“其实你满二十岁之后爸妈就想给你在京西买套房,他们觉得不管你之后是否要回到国内生活,这些资产就是你的底气。”
“但你大四那年公司的经营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家里一些资产也拿去抵押了。”贺瓷的视线挪开,看向虚空中的一点,“当年他们没买成的房子我给你买。”
“只不过最近两年经济大环境不好,我手上也没太多的闲钱,你先住着吧,以后我再给你换大的。”
贺瓷微怔,贺苑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小问题。
大四那年……父母都已经六十多了,贺苑当时怀着二胎还要顾着公司的事情。
贺苑生楠楠时,她给姐姐打了视频,见姐姐一边忍着宫缩一边工作,她还吐槽她真是个工作狂。
“你们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贺瓷的鼻尖有些发酸,家人在国内遇到了难事,但生活费和零花钱他们也没少给她一分,依旧能让她在国外过得潇洒自如。
“什么时候让你为钱的事情操过心?”见贺瓷的眼眶越来越红,贺苑微微蹙眉,“不是说了小问题吗?再说早就已经过去了。”
她继续将钥匙往贺瓷那边推,“房子不大,但是离你们公司近,早上可以多睡会儿。”
说完她就站起身匆匆往书房外走,打算结束这次的谈话。
贺瓷眼睛亮了亮,她拿过那把钥匙,摸着上面的齿纹,问道:“你答应我继续在西达工作了?为什么突然改主意?”
真不愧是她姐,示弱都很傲娇。
听到她的问题,贺苑脚步顿住,她沉默许久,最终开口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厌恶我。”
贺瓷的心脏重重一沉。
姐姐的语气是她之前未曾听过的挫败和难过,其实完美答案有很多种,贺瓷从未想到她会这样说。
如果言语有实质,她已经被利箭穿透。
她这位从小骄傲要强的姐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她是不是把之前吵架的时候自己那些言不由衷的话都听进去了?
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贺瓷扔下手中的钥匙,在贺苑踏出房门之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昨天有人告诉她,说不出口的话可以用一个拥抱代替,但她应该比两岁的小宝宝更加勇敢一点。
对于这个如其来的拥抱,贺苑的身体僵了瞬。
“之前的话,我都是胡说的,你原谅我嘛。”贺瓷把脸埋在她的身后,小声嘟囔,“我知道你一点都不讨厌我,我也是你很亲很亲的亲人,对吧?”
如果贺苑讨厌她,就不会自掏腰包在市中心给她买上千万的房子,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们和她这么亲近。
其实她们姐妹俩很少有这样的肢体接触,感觉到自己圈在贺苑腰上的手被掰开,贺瓷有些难过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贺苑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下一秒,贺瓷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当了这么久的坏人、恶人,贺瓷之前和她多次争吵无果,终究还是因为贺瓷刚才的内心剖白而缴械投降。
贺苑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你怎样我都不会怪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理解我的苦衷。”
但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有那么一天,贺瓷什么都不要想起,什么都不要知道,就这样轻松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好。
陈弘新说得对,有些人贺瓷注定要遇见,要重逢,这是她早就已经被书写好的命运。
事实证明,她的阻碍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让贺瓷伤心了。
她的本意是希望贺瓷能幸福快乐,如果适得其反,那她的坚持就没有必要。
她不想将贺瓷越推越远。
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人很亲昵地揉了揉,贺瓷吸了下鼻子,额头抵着姐姐的脖颈。
她的怀抱让贺瓷想到了在阳光下暴晒了一天的棉被。
温暖又干燥。
“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住吧,别再去住酒店了。”贺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明天我们帮你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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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上,夏余馥请了KL的人一起吃晚饭,席间贺瓷去包厢外接了个工作电话,正和同事说着合同上的细节,余光瞟到贺苑出现在了饭店一楼的走廊上。
女人穿着长风衣,长卷发披在肩头,背影干练。
这家店确实适合应酬,档次不低且私密性强。
贺瓷一边和同事聊着,一边思考着打完电话后要不要下楼和姐姐打个招呼,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如果姐姐在应酬,她突然跑过去是不是会有些失礼?
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决定先发条信息询问一下。
身后原本空着的那个包厢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人来人往有些吵,贺瓷沿着走廊往楼梯口走去,准备重新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西装上别着铭牌的经理走在裴寂前头,点头哈腰地把他往包厢里领。
“贺瓷?”
电话那头的同事一直没听到贺瓷的声音,忍不住出声询问。
“抱歉,”贺瓷回过神来,“你继续。”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裴寂去了贺苑的包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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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