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去?小姐,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一时兴起什么都不顾,未免太仓促了!况且无垢夫人还不知道此事!”紫芙听他们居然提到亲事,顿时紧张,拦在菩提面前,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尉迟行舟听闻此话,比她更急,转身对菩提道:“小姐的姑姑,无垢夫人,贵为二皇子夫人,今日咱们便一起去拜访如何?”
菩提点头同意,道:“说起来,我也多年未见姑姑,不知她过得如何?大人提亲之事,倒是不用着急,便是见一见姑姑也是极好的!”
紫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上次见到老爷,被叮嘱的那几句话。
尉迟行舟得到首肯,兴高采烈的抱着她转圈,菩提头晕晕的,不知是沉浸在幸福中,太阳的光晕,在她眼里折射出彩虹轻盈绚烂,她在尉迟行舟怀里微笑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甜蜜涌上心头,若是时光能停留,那便停留在此刻吧!
她头也不知是转的晕还是幸福的晕,连下地的时候青草地也是茫茫一片嫩绿,踩在上面像地毯,软绵绵的,若不是尉迟行舟扶住,恐怕要站不稳。
“来,我抱你上马!”尉迟行舟将菩提公主抱在自己的马上,自己上马从后面搂住她的身子,将头斜靠在她肩头,一副撒娇姿态。
尉迟小白骑着一匹马,又牵着菩提的空马,自然是走的慢些。等他回府,菩提已经梳洗打扮一番,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前所未有的端庄典雅,小白眼前一亮,转头朝旁边一看,自己公子此番换上一身宝蓝色常服,腰间配玛瑙带,头戴玉簪,配缨子,果然器宇轩昂,连他都看呆了。
“看什么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还不赶紧把马安置好,跟过来!”尉迟行舟被他看的不自在,只能大声掩饰自己的紧张。说实话,他往日里打扮的更花哨,觉得平常,但今日只是稍稍装束的平整些,却十分紧张。
高祖与武德皇后恩爱一辈子,可惜等他夺得天下,原配已经仙逝,他痛心不已!
他与武德皇后所生四子三女,除三皇子李元霸英年早逝,前两位大公主出嫁别居外,其余三子一女尽数住在宫中。
高祖儿女众多,虽然原配夫人生的三个儿子身份最贵重,但按照常理来,太子李居东宫,其余两个皇子得分府别住。
越是这样,菩提越是明白姑父与太子关系紧张,恐怕是太子的最大竞争者。为了避嫌,她让尉迟行舟去通报。
尉迟行舟驾车到宫门外,报上太子太尉名号,小黄门听闻是新上任的太子太尉,顿时恭敬的不得了,又看尉迟行舟身姿如玉,举止潇洒风流,谄媚的奉承了好一会儿,才去通报二皇子府。
菩提掀开车帘子,抿嘴嘲讽道:“太子太尉,架子可真不小!”
“小姐面前,下官不敢狂妄,此番若是报上大理寺卿长孙菩提的名号,岂不是更响亮,比我这太子太尉强上几倍!”尉迟行舟伸手将她接下马车。
菩提才发觉他手心全是汗水,按说此时才三月,虽有太阳,但天气不热,菩提猜测,那便是尉迟行舟要见姑姑太紧张所致。
她从怀中拿出一方绣着芙蕖的丝帕,轻轻的替他擦拭,尉迟行舟感觉那丝滑的手绢正是丝滑到了他骨髓里,不由得顺着丝帕紧紧握住菩提的手。
正擦拭着,听到一阵女子高傲的笑声,菩提循着笑声,转头一看,一位身着头戴羽毛,腰配弯刀,身着北方服饰的妙龄美女正骑马前来。
美女身边黑马上坐着一个胡人男子,男子二十出头,身形块头比中原男子大许多,浓眉大眼,英气逼人。腰间挎着一把胡刀,背着弓箭,马背上吊着几只流血的野鸡野兔,看二人模样,似是刚打猎回来。
头戴羽毛女子看到他们,仿佛十分意外。并不下马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你们!”
菩提和尉迟行舟都很吃惊,尉迟行舟。拱手问道:“小姐,我们在哪里见过面?我可不记得!”
“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笑道,“你们当然不记得。今日上午本公主在打猎途中看到两位男女抱在一起,浓情蜜意。没想到在此地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公子你说是吗?”
那女子还待要说下去,被旁边男子拉住教训道:“公主,可汗交代少结交不干人等,我们进去吧!”
那女子听从的住了嘴,拿出令牌一亮,守城的官员见是他们,立马恭敬的开了城门,连通传都不必。那二位骑着马带着弓箭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城!
“他们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居然可以随意出入皇城!”紫芙想到刚才那女子,对小姐清誉有毁坏,十分不悦道。
“罢了,紫芙。她说的也是事实。按照本朝的礼法制度,男女纵然两情相悦。在婚前有亲热举动也是不太好的,我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嘴长在她身上,爱说什么随她便!”菩提显然对这位狂妄的公主没什么好感。
“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尉迟行舟说道。反正让人发现了自己的放浪举动,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放松起来,这才是他一贯特色。
不多时小黄门笑嘻嘻的来通传,长孙夫人吩咐两位进去。
前面有宫人引路,菩提深吸一口气,整理行装,尉迟行舟在前,她在后,缓步迈入皇宫。
原来太子东宫连着二皇子、三皇子府邸。
此时正值傍晚,巍峨的宫殿此起彼伏,飞檐楼角,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各色宫人婢女井然有序的穿梭。
天家气象宏伟壮丽,菩提深感姑姑在此地不得自由。
前方一路宫人经过东宫太子殿,手里端着各色服饰,皆金光闪闪,精美异常。
领头的女官气的脸色发白,为菩提带路的宫人属于二皇子府,与那领头女官素来交好,眼看如此,拦住她问道:“锦衣姑姑,你为何脸色不好?”
那锦衣姑姑把她拉到一边,气愤道:“突厥来的阿诗那瑶公主居然敢如此污蔑咱们宫廷服饰,她居然说!”
“她说什么了?”宫人问道。
锦衣姑姑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阿诗那瑶公主说咱们的衣服太麻烦,他们突厥的乞丐都不会穿!”
“说话真是够……”宫人听到这话,想说出刻薄二字,仔细看看四周,却不敢说出口,只得道,“你受委屈了,等我忙完差事再聊!”
“喂,聊天完了,赶紧带路啊,若是无垢夫人怪罪起来……”尉迟行舟话音未落,便被菩提打断,道:“耽误一会儿,姑姑不会怪罪的!
“大人开恩,无垢夫人仁慈宽厚,一向体恤咱们这些奴婢,从来不因一些小事责罚奴婢!”宫人赶紧过来带路,一边解释道。
又走了几步路,还未经过东宫府邸,又听到一阵阵宫人的惨叫声,那声音尖细,像是太监的声音。
“又发生何事?怎么这宫廷里事儿这么多?”菩提心里不免觉得烦闷。
拐过一片花园,他们便看到一个宫人被强行按在板凳上,双手双脚被捆住,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正卖力的用鞭子抽着他屁股。
“求太子开恩,奴婢不知道太子也下令了,奴婢是先得到的二皇子敕令才拉走御马的!”那人用最后一丝力气哀嚎着,屁股已一片血肉模糊,说完,晕了过去。
挥鞭子的侍卫一摆手,早有四五个人将那人从凳子上解下来,像拖死猪一样拖出去,只留下一地鲜血,拖在地上像扫把拖过,红艳艳的,看的人心里发麻。
菩提虽则经历过不少案子,但初到宫廷,便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尉迟行舟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节外生枝,也不想菩提抛开他去管这等闲事,便拉开她,温柔道:“菩提,这是宫廷,可不是民间,不是咱们可以随意插手的!咱们出去吧,别看了!”
“好!行舟。听你的!”她强行按住自己爱打抱不平的心,脸色变得清净,一转头,忘记了这些不愉快,跟着尉迟行舟大步向前走。
“尉迟太尉,你这是要去哪儿?”一阵阴柔中带着浑厚的男声从后背传来,带着一股王者霸气,和一丝怀疑口吻。
菩提想不到这样的声音是来自后背男子,尉迟行舟带着她转身,赫然发现眼前男子身穿黑色皮毛领大氅,头戴紫金冠,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如玉面庞没有蓄须,手拿一个八宝玲珑石,似乎是在把玩。
尉迟行舟拉着菩提衣角,示意她和自己跪下,他率先跪下请安道:“尉迟行舟拜见太子殿下!”菩提照做。
太子蔚然道:“起来吧!尉迟大人,这位是?”
尉迟行舟赶紧回道:“启禀太子殿下,此乃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长孙菩提大人!”
菩提没想到尉迟行舟会用官名来称呼自己,抬头又聊这太子的眼神,带着三分高深莫测,三分惊讶,还有三分是惊艳!
“前天听闻父皇封了一位女大理寺卿,早想一睹芳容,今日一见,着实惊艳!尉迟行舟,你何故与大理寺卿一起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