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同春 第44章 流寇乱散财救民升寺卿10

“小姐，您居然背着奴婢卖了自己！”紫芙一把抢过借据，只见上面写着借尉迟行舟银一千两，为期半年，如果逾期不还，本利翻倍，如一年未还，以身抵债。借款人，长孙菩提。

菩提将借据一式两份，交给尉迟行舟一份，自己收好另一份，轻飘飘的道：“这有何难？父亲家有的是银子，等完成了董氏的命案，自然会找父亲要！”

“小姐想的倒挺美，老爷是什么脾气您难道还不知道么？再说了，老爷对您一直不好！”长孙紫芙说到这句，回想往事，也不觉得心酸，声音便压低了些。

尉迟行舟乐呵呵道：“紫芙，汝别担忧，若是给不起，汝家小姐嫁给下官难道吃亏了不成？”

菩提知他得意，对他莞尔一笑，道：“大人想的更美，小女再不济，还有个当世子妃的姑姑，不会见死不救的！”

经过这么一提醒，尉迟行舟登时想到长孙无垢和她的亲戚关系，有点后悔借出银票，欲收回来，道：“这银子下官还是考虑考虑！”

菩提使劲压住他的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人，您也不吃亏！”

“好吧！看来本官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尉迟行舟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菩提柔嫩的小手握住自己，顺便将自己一只手覆盖过去，菩提岂能让他得寸进尺，一下抽回手，让他扑了个空。

小白龙自打组织了抢劫活动后，连夜带领手下逃到小岛，预备着招兵买马，自成一霸。

殊不知天意弄人，在划船过湖面时，他居然被自己豢养的鳄鱼给吃掉了。

小白龙手下人约莫上千，各自分的钱财后做鸟兽散，其中斗殴抢夺者有之，整个湖面血流成河，远远望过去都是匪徒的尸体，惨不忍睹。

尉迟行舟来到湖边远远望着，手下差官忙着打捞尸体，好一会儿，有人报告，找到了小白龙。

尉迟行舟一看，那血糊糊的泡发涨的肉身，若不是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很难判定这就是身手矫健的小白龙。

“拖回去，让司马求文好好验验！”他一声令下。

司马求文难以辨认，只从年龄身高来判断大致不差。

菩提发现此人右手残缺，左手拇指有好大块粗糙皮，顿时生疑，问道：“小白龙用右手使剑，为何左手会有此异常？”

司马求文仔细一看，道：“像是经常砍柴所致，用左手抓住树干，右手砍柴，一般樵夫多有此手掌。”

尉迟行舟疑惑，过来一看，果真如此，心想，此人莫非不是小白龙，怪不得，他自己的宠物怎会咬死自己？肯定是为了逃亡出此计谋，让人顶包。

好毒辣的计划，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么？只是未料到大理寺有如此细心的女幕府。算他倒霉。

尉迟行舟让司马求文画了小白龙像，又拓印许多张，命人在城内外四处张贴，告示上写着有得知匪徒下落者，赏银百两。

此案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到此时又扑朔迷离，菩提笑道：“大人，济慈院人满为患，还得麻烦你找工造局多派些工匠，来帮他们修房子。”

“小姐，汝说的容易，下官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儿？”尉迟行舟一看到菩提给自己下命令就头疼，自己本想当个悠闲散官，好吃好喝，混到退休罢了，可自打碰到菩提，她硬生生把自己往国家栋梁的路上逼了，哎。

菩提看他似乎不愿意，只得道：“罢了，大人若是不愿意帮忙，小女还是去世子府找姑姑帮忙，这些日子确实麻烦大人太多，小女过意不去。”说完，她脸色苍白，许是累着，晃晃悠悠都有些站不稳。

尉迟行舟赶紧扶她坐下，端了一杯茶，吹凉了，喂她喝下，道：“小姐的事便是下官的事，说什的见外的话？”

菩提心想他果然中计，只不肯露出笑意，施施然斜靠在椅子上，真像捧心西子般惹人疼爱。

他前脚刚走，菩提立马从椅子上坐起来，紫芙惊讶道：“小姐，您可真能装！”

菩提问：“紫芙，定制的大贴锅好了吗？”

“嗯，马大哥扛着呢，这个时辰估计已经快到济慈院！”紫芙漫不经心回答。

菩提问：“自打马奎救了汝，马大哥可成了汝的口头禅，没事便要找他帮忙，他也总是不拒绝汝，只是小白闷闷不乐，汝没发现么？”

紫芙哼了一声：“别提这人，提到他吾便生气，他么？喊他帮忙十次有五次是不答应的，哪有马大哥痛快！”

菩提心想，可不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莫说小白，尉迟行舟也不是主动的人，若不是还想追求自己，哪里会主动做许多好事？

天色已晚，济慈院排着长队，被火焚毁家园的百姓们已经一天没有进食，都等着晚上这一顿饱饭。

马奎身着厨子衣服，和紫芙现在大锅前施米饭，一壁维持秩序，大家一看他那个大块头，都不敢插队，井然有序的排着队。

菩提也帮着几个年幼残疾孩童领米饭，端到他们跟前，好在上一批孤儿里面已经有许多能挑大梁的孩子，比如小杜仲，她就像个头领，组织着孩子们帮助受灾百姓，菩提看到此处，深感欣慰。

“小姐，您歇息，让吾来吧！”

菩提顺着声音，扭头一看，那张俊瘦的脸，垂下的黑髯，可不是公孙浩然先生么！

他后面的妇人正在喂一个婴孩，菩提认得那是翠娘。

“你们两口子也来帮忙了，真好！”菩提将碗递过去。

翠娘听到后，边喂孩子边和菩提搭话，道：“出了这样的惨死，俺家相公这些时日反正也没法教书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和小姐一起出来坐些善事。”

“二位能如此，是百姓之福气，如此甚好！”菩提笑道。

可她也许是错觉，公孙浩然先生目色深沉，似乎在愤怒些什么。

菩提晚上和灾民一起随便扒拉了一碗米饭，也觉得饱了。晚饭过后，便是休息，此时寒冷异常，有没有棉被，好在公孙浩然和翠娘拉了一马车稻草过来，众人将稻草拉在身上随意盖着，顿觉暖和多了。

菩提带着紫芙走出屋外，准备回大理寺马奎赶紧上来保护着。

“公孙先生两口子倒是很热心，马大哥，汝可知他们是哪里人氏？”菩提边走边问道。

马奎觉得菩提和他感觉类似，道：“小姐也有疑问？在下听他们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小姐可有同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公孙先生似的？”

“听汝这么一说，好像是面熟，可总也想不起来。”菩提仔细回忆，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莫要猜疑，这有何难，待吾明日问询便知！”紫芙满口笑道。

走着走着，天慢慢黑了，夜色如墨，连点点星光都看不见，马奎拿出个火折子，刚想点燃一截木棍当火把，背后一阵风刮过，菩提二人背后冷嗖嗖，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紫芙吓得赶紧抱紧菩提，马奎拔刀护住两人，对着前面道：“别怕，有俺在，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来！”

“马大哥。可吾好怕！”紫芙一向胆小，此刻已经吓得如筛糠般抖动。

恍惚间，有人在紫芙背后拍了一下，她连忙叫道：“小姐干嘛拍吾？”

菩提诧异道：“吾没动手！”

“啊，有鬼啊！肯定是鬼拍的，小姐，怎么办？”她吓得快要哭出来，整个人缩在菩提肩膀里。

只听得马奎呵斥道：“出来吧，尉迟小白，别装神弄鬼，吓到姑娘了！”

“嗯？”是小白吗？紫芙才止住眼泪。

这时，前面火折子一亮，可不是尉迟小白那张挑逗的脸么？只见他笑嘻嘻的飘忽过来，逗趣道：“紫芙姑娘的胆子只有绿豆大，哈啊哈哈！”

“臭猴子，让你笑，让你笑！”紫芙举起手中木棍便朝他打过去。

小白一个闪躲，紫芙打空了，又来了几下，还是落空，菩提看着他二人如顽童般，很是无奈。

最后还是小白求饶：“胖包子，大人不放心你们走夜路，让俺来接你们，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打俺，下次俺再也不来了！”

“谁稀罕，有马大哥在就足够了，马大哥，哦！”紫芙拉住马奎胳膊，马奎既羞又怕小白误会。

就这样闹腾了一会，便到了有星星点点灯光的郊外，早有马匹迎接上来，菩提定睛一看，昏黄的光线衬托出来人的英姿挺拔，那高头大马仿佛也只是为了将他衬托的更加俊逸洒脱，果然是他，尉迟行舟！

“天黑不回来，让下官好生担忧！”尉迟行舟并不下马，只弯腰从菩提身边经过，顺手揽住菩提的纤腰，往马前一放，在耳畔轻声说话。

“大人，您怎会在此？不是出城调查小白龙了么？”尉迟小白惊讶得了看着自家大人深夜前来接人。

“小白龙的行踪已经人提供线索，尔等快些走，吾与小姐先行一步！”话未说完，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那大理寺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