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弗里教堂...”伊芙林重复了一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珀西沃。后者也面露不解:
“这个教堂...好像没听说过。”
“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瓦苏达把水晶球收起来,走到墙边的公告板上。她眯着眼睛找寻了半天,突然指着一个告示:
“诶,就是那个。”
珀西沃身高腿长,一伸手把粘得高高的告示摘了下来。瓦苏达接过来看了眼:
“对。那天有个壮实的家伙到我这,说要帮他们家小姐求一样东西。我忘记是什么了,但是我这店里估计是没有,才叫他贴了这么张告示。”
“重金求取圣弗里教堂魂水一杯...”伊芙林轻轻念道,“落款是...埃莉诺·蒙特罗斯?”
她碰了碰珀西沃:“是你堂姐吗?”
“是...”珀西沃紧紧皱着眉头,“魂水是什么?我堂姐怎么会重金求取这个呢?”
“嘶...可能人家就想要呗,那怎么不可能呢。”
“我堂姐因为她未婚夫阿尔文的事情伤心过度,这两天一直病在床上...”珀西沃摇了摇头,“她怎么会突然要这个魂水呢?”
“不行,我得回家去问问她。”
珀西沃说着,拿起告示单就要走,被瓦苏达眼疾手快地拦住:
“诶小伙子,你不能把这个拿走啊,我们还要做生意的,万一有人有这个魂水呢?”
“那...”
“诶这样吧,”瓦苏达摆摆手,推了一把站在一边发愣的伊芙林,“你,跟他去,也问问清楚。要是人家不要那魂水了,记得让她结一下在我这贴告示的费用;要是人家还要,那就把这告示拿回来再贴上。”
在一旁发愣的伊芙林简直是无妄之灾:“干嘛!他拿下来的,而且是人家家事...”
“诶,”瓦苏达干脆地打断了她,竖起一根手指,“你是我的员工,你就得就听我的。”
于是,伊芙林万分尴尬地跟在珀西沃身后,坐上了蒙特罗斯家族的专属马车。她直愣愣地盯着马车里乌木玫瑰花浮雕不知道说些什么,珀西沃倒是很自然,还皱着眉头不住地翻开手里的信纸和告示单。
伊芙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聊聊:“这魂水,是不是你堂姐用来入药的?”
“应该不会,”珀西沃垂着眼睛,“药材她可以直接问管家和医生要。”
“那估计这魂水是什么有特殊功效的东西,”伊芙林揉了揉额头,“还是圣弗里教堂的东西...肯定有点问题。”
“会不会是阿尔文生前跟你堂姐提过呢,说不定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她不住自言自语着,“你堂姐也是发现了不对劲才到处调查这个魂水的底细...说到底,魂水?一定是东西吗?会不会是一个人的代号呢?”
眼见着伊芙林越扯越远,珀西沃淡淡地打断了她:
“听说,你帮同学找到了失踪的姐姐?”
“啊,对呀,”伊芙林有点意外,怎么话题转变这么快啊,“我还挺厉害是吧。”
珀西沃微微点点头:“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可以和我一起调查圣弗里教堂的事吗?”
“哦?你要怎么调查?帮你姐姐找到魂水吗?”
“不是,”珀西沃又垂下眼去,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不光是为了堂姐。海伯恩家与我家一直是世交,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无措...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与这个教堂脱不了干系。”
一向冷冰冰的人突然软下语气,伊芙林还真有点不适应。半晌,她点点头:
“好吧,反正瓦苏达也嘱咐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
马车咕噜咕噜行驶了好久,终于抵达了位于城郊的玫瑰山庄园。伊芙林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大门口两扇巨大的铁门咂舌,这也太大了吧!她好像终于理解了之前绑架斯卡蒂的福斯特为什么说自己家族无比落魄了。
伊芙林看着门房的守卫和出来迎接的管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恐惧。她匆忙地整理了一下裙子,还抓紧时间重新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还好今天穿的还算体面,她把自己收拾整齐,安静地等着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向门房。
“回来了少爷。”管家走到马车身边,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撩开帘子的珀西沃鞠了一躬,又微微弯着腰,面带微笑地看着坐在更里面的伊芙林,“这位小姐是?”
“伊芙林小姐,是我魔法学院的同学。”珀西沃面色如常地介绍着,“这位是艾萨克,是门房管家。我们先进去吧。”
“好的,二位请。”艾萨克管家笑容可掬地示意门童开门。雕刻着玫瑰花纹的沉重铁门被缓缓拉开,马车继续向里驶去。
大门后是一片宽阔的前庭,铺满了精心修建的整齐草坪。草坪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喷泉,泉水从白色大理石的雕像上流淌下来,汇聚在一块波光粼粼的水池中。
庄园的路大多都是上坡,虽然很宽敞,但也不完全平坦。伊芙林面带羡慕地把脑袋探出窗外:
“哇,你家好美...那个喷泉底下的水怎么闪光,是不是有魔法?”
“没有,是底下种了发光苔藓。”
“啊呀,那棵树底下还有猫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那是你们养的宠物吗?”
“不是,是跑进来吃松鼠的。”
“那边那块草坪也太整齐了,真想狠狠躺在上面...你们是用了魔法才让它一直这么平坦的吗?”
“多雇佣几个园丁就行。”
嘶,这人?伊芙林实在没忍住,偷偷摸摸翻了个白眼。怎么什么浪漫美好的事都会被他说得这么无趣啊!她瘪了瘪嘴,撑着脑袋继续欣赏着美丽的庄园风景。
珀西沃看着伊芙林突然沉默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好笑。他刚要说点什么,马车停在了一座古堡面前,老管家帮他打开了车门,面容和蔼:
“少爷,到了,下车吧。”
“嗯。”珀西沃被噎了一下,淡淡地点点头走下车来。他回头看伊芙林,马车对她来说似乎有点高——他刚准备伸出手扶人,伊芙林已经猛地蹦了下来。
“这位是?”
“啊我是伊芙林,是他同学,”伊芙林笑了笑,“您是?”
“叫我老雷德吧,”管家朝她微微鞠躬,“我是少爷的生活管家。”
“好的,雷德管家,辛苦您。”伊芙林笑眼弯弯。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老雷德笑着应下,又转过头去问珀西沃,“少爷,您先进来换衣服吧。刚刚我又去看了埃莉诺小姐,感觉她精神了一些。”
“好。”珀西沃点点头,跟着老雷德走进城堡。三人走到一处客厅,客厅中候着两位女仆。
“这是格蕾丝和莫莉,这是伊芙林小姐,”珀西沃介绍了一番,又嘱咐道,“我堂姐最近身体虚弱,婶婶就强力要求所有人在看望堂姐之前都要把外出的衣服换掉。”
他指了指客厅一侧的楼梯,又指了指另一侧走廊里的几个房间:“你随她们上楼去换件衣服,我在那边衣帽间换,等下我们还在这里见,一起去看堂姐。”
伊芙林点点头,两边的女仆随即恭敬地伸出手为她指路。说实话,她跟在女仆身后上楼梯的动作实在是不算自然,主要是她真的感觉很尴尬啊!
而且,这大户人家,记性不好还不行呢!伊芙林心里默默吐槽着,这还没干什么呢,一路上两个管家两个女仆了,珀西沃平时得记多少人名啊!
“伊芙林小姐,我们到了,”那位名叫格蕾丝的女仆把她领到楼上一间小巧的衣帽间中,“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先去帮你拿件衣服。”
“好的,谢谢。”伊芙林道了谢,在房间的小沙发坐下。那位叫莫莉的女仆为她倒了一杯茶,轻手轻脚地站在了一边。
没过一会,格蕾丝就捧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伊芙林随便拿了条白色的长裙,走到房间的屏风后面换上。
等她换好出来,莫莉已经准备好了放她原本衣物的防尘袋。伊芙林把腰间的蝴蝶结系好,本想就这样走出去,结果又被格蕾丝拦下来:
“伊芙林小姐,我来帮您盘一下头发吧,很快的。”
伊芙林一愣,旋即又想着把头发盘起来看病人好像是更卫生了一点,点点头坐了下来。
格蕾丝的手很巧,不出一会儿,伊芙林的头发就被她利落地盘了起来。黑色的发饰夹在伊芙林红色的头发上,看起来颇有些雅致。
伊芙林举着镜子左右欣赏了会。这大户人家的审美确实是不错,她满意地摸了摸头发,而且居然能这么快就驯服自己这一整头茂盛的头发,连根发丝都没落下。
“好漂亮啊,我喜欢。”伊芙林没忘记正事,把镜子放下,“走吧,我们赶紧下去。”
另一边,已经换好衣服的珀西沃正拿着告示单坐在客厅里等待。他听到声音抬起头,微微愣了下——伊芙林现在这一身...确实和她平日的装扮大不相同。
“快走快走,”伊芙林恨不得一步迈两个台阶,“先去看望你姐姐。”
珀西沃回过神来,领着伊芙林绕过长长的走廊,又走上两层旋转楼梯。伊芙林爬楼爬的难受,怪不得这帮人在魔法学院上课找教室轻轻松松,感情他们平时在家也这样哐哐走啊!
终于,他们走到了走廊尽头埃莉诺的房间。房间门口守着一位女仆,看见珀西沃行了个礼,小声说:
“您来了...埃莉诺小姐醒着呢,您进去就行。”
门板被轻轻推开,伊芙林跟在珀西沃身后脚步轻缓地走进屋子。虽然床上的人病容枯槁地闭着眼睛,但这房间温馨又明亮,能看出主人是多么喜好浪漫的人。
“姐姐?”
“...你来了?最近课上的好吧?”
珀西沃轻轻唤醒了假寐的埃莉诺,跟她聊了几句生活里不咸不淡的小事。他看着姐姐面如死灰的样子,犹豫了半晌:
“姐姐,你...知道圣弗里教堂吗?”
“什么教堂...我怎么会知道。”埃莉诺表情有些不自然,僵硬地把头转到一边去,显然是不想回答。珀西沃沉默了几秒,还是拿出了那张告示单:
“我看到这个了,姐姐...你,为什么要去找魂水呢?”
埃莉诺的表情像是被击中了。她愣怔了一会,一道清泪突然从眼角滑下:
“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想再跟他说说话,怎么就不行吗?”
她的声音凄凉苦楚,听得伊芙林心里一揪,急忙走近握住她不断捶着身子的手:
“姐姐你别急...慢慢说,我们都理解你的。”
“你,你是?”
“我是珀西沃的同学,我叫伊芙林,”伊芙林坐在了床边,轻抚着埃莉诺冰凉的手,“姐姐,我们想帮你,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为什么要找魂水吗?”
伊芙林的声音温柔缓慢,埃莉诺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角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听说...圣弗里教堂有一口神秘的泉眼,里面的水...喝下去就能与逝去的人见面,”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痕,“阿尔文他...走的太突然,我就是,就是想再跟他说说话...”
埃莉诺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枕头,连声音也哽咽起来。伊芙林心里一阵钝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继续说下去,只能握着她的手掌回头看了一眼珀西沃。
珀西沃定定地看着她,缓慢地点了点头。于是伊芙林也深吸了一口气,更紧地握住了埃莉诺的手。
“姐姐,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很痛苦,但是...希望你能坚强一点听完,好吗?”伊芙林擦去埃莉诺的眼泪,“其实,我们也不是通过你的告示单才知道圣弗里教堂的。”
“迦勒·海伯恩,是我们的同学。他在学校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面不知道写了什么,让他差点丧命,”伊芙林仔细斟酌着词语,“那个信的信纸...与这家教堂有关,我们觉得,这可能是什么涉及海伯恩家族的阴谋。”
“阴,阴谋,”埃莉诺呆楞地对上伊芙林的眼睛,“涉及海伯恩家族...”
她看着伊芙林的眼神,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扯住伊芙林的衣服:
“你,你是说,阿尔文他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
她疯狂地抓紧伊芙林的衣服,唇齿间似乎要涌出血来,一遍遍尖声质问:
“他是被害的,是不是?根本不是什么暴毙,他是被人害了!”
门口的女仆听到声音打开门就要冲进来,被珀西沃拦住了。伊芙林尽量坚定地直视埃莉诺的眼睛,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被人害,我不确定。但是姐姐,你要坚强起来,你不想查清真相吗?”
“坚强,”埃莉诺剧烈地咳嗽起来,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口血。伊芙林想拿手帕帮她擦掉,但她完全不在意地用衣袖抹了抹,鲜血蹭在她的面颊上,显得她更加枯瘦。
“我当然要坚强,阿尔文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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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玫瑰山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