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往 第6章 奇怪的情义

学的新东西并不多，所以要跟上进度也并不难，自己看看书本做做练习题就能会。至于要背的文科，安九在初中积累下的速记经验足够她应付。

就算有什么不懂的，身后的靳一是好帮手。

靳一的动作和安九一样，总是懒散而无力的，但靳一对待学习的态度却尤为精神，安九对此表示好奇，靳一便淡淡地回答“做都做了”“都来学校了”此类的话。

仿佛在她的眼里，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是人生的行为标准，而虚度光阴是罪孽深重的事情。

这样好学生的特质，放在靳一这样一下课屁股绝不碰椅子半点，放学后手绝不碰笔半点的后排学生身上，十分怪异。

面对安九的问题，靳一的回答总是精准耐心，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在十门学科里，安九最应付不来的是班主任陈玉所教的英语课。英语本就是一门上课时需要控制全身精神力使自己变得有活力的学科，安九又不是晚上睡眠足够踏实，因此白天精力充沛的规律性选手，再加上陈玉讲课时语气的毫无律动，学习此门学科的难度足以预料。

有时就算挣扎很是起效了，至少她可以清晰地看向陈玉不会头一歪倒在桌上，课堂小测和回家作业也还是惨不忍睹。

靳一和安九全然相反，靳一的理科不过尔尔，文科却是好得令人羡慕。

照道理讲，靳一不算十分勤快的人，面对文科怎么如此的信手拈来。安九时常会问靳一，有时目的并不在提问，更多是无力地咆哮。

“我也很奇怪，英语课你明明听的很认真，怎么做的题这么吓人。”这是靳一这一天来第五次解答安九的语法题。

“嗯...说实话，注意力就是无法集中。有的时候陈玉的衣服很不整齐，有时候陈玉的口红沾到了牙齿上，我总是会盯着这样的细节，听不进去课。”

安九趴在桌上十分苦恼的样子，但阐述的理由令靳一忍俊不禁。

向来只听过别人说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很少有人把这样的缺点描述得这么详细。

“好好，那我跟陈玉说说让她注意仪表，仪表这么差影响我们学霸听课了，得扣分。”靳一压着嘴角道。

“不不不别别别！”安九觉得靳一绝不是说说算了的性格，何况陈玉因为靳一出色的英语水平对她另眼相看，课后时常让靳一来帮一些小忙，师生关系想必是融洽的。

“我跟你开玩笑呢，打小报告贱不贱啊，我还没这么无聊。”靳一看到安九转身趴在自己桌上，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耶，靳一你是大善人。”安九笑起来，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半点没有靳一刚认识她时端着的样子。

靳一回想安九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经常注视自己，眼神淡漠，面无表情，释放善意的时候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可爱，现在的样子更像一只看到自己就会摇尾巴的小狗，虽无了古典美人的气质，但很可爱。

安九是很聪明的类型，自己给她讲过的语法题绝不会来问第二遍，但基础实在是不扎实，不过只要她有求必应，也不需刻意教她有体系的知识，她自己就摸索出来了。

英语水平超过她是指日可待了。

靳一心头燃起一股吾家有女即将长成的满足感，就端出前辈的架势，“你每天都以这个劲头好好学习，年级第一指日可待啊。”

“那还是算了。”安九手上正整理着笔记，“差不多得了，考的太好我妈得以为我是光宗耀祖的料了。”

“你是为了你妈妈不惩罚你才学习的吗？”靳一皱眉。

“当然啊。”安九觉得奇怪，混混就能过得舒坦的日子，为什么要急着上进呢，明明自己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只是没事承受点妈妈的精神攻击罢了。

安九不能理解靳一不满的理由，但实实在在地看到靳一的不赞成，双眼皮褶皱因为眉头的蹙起变得深刻。

也不知道靳一怎么会有强烈的教育别人的气质，安九反感起来，她们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需要对方来说教自己吧。

靳一也没有说什么，气氛冷却下来。

正当靳一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有些窒息的气氛，桌旁出现一片影子。顺着光线消失的地方向上看，是余飞航。

余飞航拍了拍安九的肩膀，在余飞航开口之前，靳一站起来，晃了晃自己的水杯，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余飞航这两天总是有事没事地撩一下安九，问一下今天的作业，或是说两句闲话。靳一不觉得余飞航这样半点没有学习的劲的学生会向安九说些什么必要的东西。

他的意图实在过于明显，显然是安九心思单纯看不出他想做什么，但靳一看的清晰，这是高中少年会出现的正常心思。

她不愿待在那样洋溢着男性荷尔蒙的环境下，看着自己很有好感的朋友被荷尔蒙淹没也一无所知，于是她走了。

但也不确定自己留下安九一个人在那是否正确。

但她认为自己不该影响别人的选择。

但安九确实不像是会想着谈恋爱的类型。

所以安九会被他调戏也不自知吗？

想着想着，靳一自认是感情方面有所领悟的前辈，就拿着空水杯回去了。

在门口靳一看到了余飞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九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窝在一团，在余飞航面前显得小小的。

两人的表情倒是正常。

靳一快速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旁，就低头看着余飞航，也不说话。

余飞航看到这个他印象里不爱说话的女生直挺挺地站在旁边，没什么表情，还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给她让座。

好奇怪啊。

为什么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丝护崽呢。

“不好意思，你坐，你坐。”余飞航再怎么不爽和安九说话的机会没有抓住，自己不经过同意就坐别人的位置是不礼貌的，就悻悻离开了。

“你不开心吗？”安九问，靳一突然跑回来坐下可能是因为余飞航坐了她的位置，”你是有洁癖吗？”

但是又回想到靳一在天台上一点也不嫌弃地脏，应该不是有洁癖。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靳一对上安九的视线。

“怎么可能，最近接触比较多所以有点熟而已啦。”

“不信。”靳一是真不信。

“是周小冉喜欢他，让我拉近一下他们的距离，我总得先跟他混熟了再说。”

没等靳一回答，上课铃就响了。

物理老师搬着器械上了讲台。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体型瘦高，讲课蹦来窜去，带着了呢不分的口音，安九看到他就想笑。他讲课风趣，讲新课前总是说点打油诗或是冷笑话，本来物理是枯燥的学科，安九因为有趣的老师也有些许喜欢上了物理。

再加上安九的理科学习颇有天赋，上课跟得也快，作业完成得也赏心悦目，物理老师就认识了她，时常与她互动开玩笑什么的。

或许选科的时候安九会为了他选理科吧，不知道靳一会选什么，大概率是文科吧，短短的同学缘分要在一年后终结吗。

想想就觉得可惜，自己还是对靳一好一点，她还是很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有长长久久的友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