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雨新知 第35章 第 35 章

“绪风哥。”林观南抬眼看过去先叫人。

然后才细想了下时间，说道：“好像确实，上次见你还是在年前的事情了。”

“有两三个月了吧。”

“有了。”

以前因为父母的关系，两家常常在一起吃饭，一个月都得见一次。

这次隔的时间确实是长了些。

陆绪风走到沙发的另一侧放松坐下，姿态闲散放松，嘴上晃着一抹笑。

林观南问：“阿姨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们家的这个年过得挺热闹。”

提起来陆绪风就头疼：“无非是催着成家呗。”

林观南笑了下：“他们也能管着你啊。”

陆绪风和林观南无疑都是所有长辈眼里别人家的优秀孩子，但两人性格上又有那么一点不同，陆绪风会比林观南稍微有棱角一点，小时候被管的太严了，长大以后便叛逆起来，受不了一点束缚和禁锢，凭着自己的能力将瑞源做起来以后，他便更有这个底气，陆氏的两位长辈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林观南知道，他也是有有软肋的。

陆绪风说：“我那两个家长还好，最怕的是我家里那位老太太，你也知道，她身体没那么硬朗了，我妈就是掐中这一点，年前一直在老太太面前吹耳旁风，过年把我好一顿训，我又不敢反驳，现在是提到家宴我就怕。”

林观南笑了。

陆绪风见不得他这样轻松，不解地问道：“林叔叔林阿姨不催你？”

“没催。”

林观南应道。

“也是，谁让咱们两家父母关系这么好呢，有一个大你三岁的我在这儿给你顶着，你等着吧，再过几年阿姨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林观南的笑容便淡了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低声开口道：“不会的。”

“什么不会？”

“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

“什么意思？”陆绪风还是没明白。

“意思是我会抓住机会的。”

“抓住机会？”陆绪风细细品味了下这句话，“你会接受家里的安排？”

林观南这个一直在他记忆里以小他三岁的身份出现的弟弟，如果陆绪风一定要用一样东西来形容他，那他最先想到的是一杯温水，他待人温和有礼，没有尖锐的刺，也没有过度的热情，挑不出任何毛病，其实很多时候陆绪风都不知道林观南会真正对什么东西是感兴趣的，是喜欢的。

“不会。”

林观南直接简洁地给了否定的答案。

这还有点出乎陆绪风的预料，他稍一挑眉，看向林观南，还是鲜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如此确定的表情。

“因为遇见，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那也确实。”陆绪风倒是认可他的这句话，认命地说道，“也罢，就再回去多忍一下老太太的唠叨吧。”

林观南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眼问道：“走吗？”

“行。”

两人出了办公室的门并排往外走，有个人站在秘书办处刚好递过一份文件，林观南看到那是司恬。

眼眸微动，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

来瑞源只是碰运气，却没想到真能这么凑巧看见她。

司恬挂着清浅的笑递出文件后，转身便去按电梯下楼，他们中间隔着不近的距离，自然也错过了交流的机会。

林观南没有出声说些什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以后便收回了目光。

陆绪风在这时候想起了上来送文件的那个姑娘是谁，因为和林观南有关，他碰了下对方的手臂，随意地分享道：“我们市场部新招的人。”

林观南默不作声地没有点破两人认识的事情，只说：“嗯，然后？”

“很巧，她也是宜大的。”陆绪风一扬眉，道，“跟你一届。”

林观南的声音里带了些自己都难以言明的醋意：

“你们认识？”

“前两天在电梯里说你们那届的时候学校里最帅的男生是你被我听到了。”

“？”林观南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好笑的弧度。

他看着陆绪风故作的无语表情，笑了下，道：“所以，没提到你失望了？”

“我们公司的员工竟然向着你不向着Boss，林观南你很得意吗？”

林观南难得没有一笔带过，而像是接下了这个玩笑，声音轻快明朗：“绪风哥，你还在乎这些虚名？”

两人走到了电梯处，陆绪风有一会儿没接他话，只是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门开了，两人走进去。

林观南按下楼层，侧眼一看，陆绪风看着他断言：“你们不对劲儿。”

林观南扬了扬眉，从容淡定：“什么？”

陆绪风：“你和那位女生，不对劲儿。”

仅凭三言两语就洞察出来，敏锐的连林观南都有些惊讶。

彼此对视，在对方满是笃定的眼神压迫下，林观南没说是，也没否认，只是突然笑了下。

陆绪风便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太想说，陆绪风也尊重，就没有再继续提下去。

林、陆两家是世交，除了祖辈上的渊源以外，也因为他们父母这一辈儿实在合得来，所以才有了彼此这么相熟的关系，平常也都是常聚一起吃吃饭聊聊生意场上的事情。

这回的确是因为很久没聚，陆父陆母都来了，还有陆绪风刚上初中的妹妹，众人聊的很晚才散场。

今天家长高兴，这样的场合，作为成年人里最小的林观南也陪着长辈们喝了几杯酒。

散场的时候，陆绪风在门口有些高兴地扬眉：“下次抽个时间咱们单独喝个尽兴。”

林观南知道他这几年因为瑞源忙的前脚不着后地，也是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便扯了下唇，朗声答：“行。”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陆家走了，别墅外重新归入平静。

林观南转身，看向里面。

林仕盛的脸因为喝多了酒涨的通红。

“爸，你先上去休息吧。”

“嗯。”

他喝的有点多，沈锦意上前搀了他上去。

林观南让其中一个正在收拾餐桌的住家阿姨先煮点醒酒汤送上去。

安排好以后，林观南也上了楼。

其实他酒量不错，喝几杯倒不会醉，只是后劲儿上来身上总泛着热。

暂时还不想去洗漱，林观南停顿了下，脚步安静地拐进书房。

他想进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一本感兴趣的书，实木柜上每本书都整齐排列，他缓慢走过，突然发现他能记起有关于这些书的所有记忆，他在老宅长大，这里陈列的书其实他基本都看过，每本书名就像一把钥匙，一一对应，一一开启，一一重合，而后构成了他以前完整的记忆。

林观南抱臂停在哪儿，就这么想着以前。

心里慢慢地像浸过了一片不太湍急的海流，退去以后，留下一片涌动的潮湿痕迹。

手里的新消息提示音在夜深人静的书房里轻轻一响。

林观南拿起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里那条独独躺在通知栏里的新消息，心有预感。

点进去一看，发消息的人与他心里的答案不谋而合。

司恬：「林观南。」

司恬：「最近，没来咖啡馆吗？」

屏幕的白光闪烁，照亮林观南的脸。

他弯起嘴唇。

刚刚还平静的心现在却慢慢轻快的跳动起来。

终于等到你了，司恬。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终于要见面了。

……

……

司恬约了林观南见面，在咖啡馆。

她提前到达，在店里已经喝了半杯的巧克力拿铁，温热醇香的感觉进了身体里，她发现她比以前适应，或者说习惯这种味道了。

林观南姗姗来迟，外面在下雨，他打伞过来，在门口把伞收了以后才走进来，姿态并不着急。

看见司恬所处的位置，他如约在她面前坐下。

看着林观南，这个场景却这么不真实，令司恬都恍惚迟疑了一会儿。

“好久不见。”

是林观南先开的口。

“的确，好久不见了，林观南。”司恬回神接话，扬起一点温柔的笑意。

林观南背靠着椅身，双腿交叠，两只手放松的搁在腿上面，姿态从容，有一种气质半熟的沉稳感。

白色的衬衫内里，韩感的黑色休闲西装，温柔又意气的脸上挂着些闲散的笑容，实在是有一种无可挑剔的勾人感。

林观南当然知道司恬会说什么，他也早就想好了，他会拒不承认，让司恬也感觉一下他之前的感觉。

时隔这么久，主动权终于转到了他身上。

“那天……你说的话我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

司恬犹犹豫豫后说道。

林观南笑了下，似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话？”

司恬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喜欢你的那句话。”

林观南意外地挑眉：“你喜欢我？”

司恬一愣，赶紧说道：“不是我喜欢你，是你喜欢我。”

“阿~”林观南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不过下一刻又接着严肃地否认了：“可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司恬扬眉看他。

林观南也看她，一张脸上坦坦荡荡，任她审视的模样，眼睛毫不心虚地与她对视，像是这绝对是她误解了一样。

司恬：“？”

她一时愣住。

没说过，怎么可能没说过。

她设想的今日对话里根本没有林观南否认这个选项，所以司恬有点懵住了，眨着眼睛恍惚地看着林观南。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林观南脸上的坦荡无懈可击，不论事实真相，单论气势，司恬赢不了他。

如果这是一场拉锯战，林观南像是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的那一方，而司恬显然是那个一戳好几个洞，泄气的大沙包。

“我……”沉默太久，司恬想说点什么拿回主导权。

可是该说些什么呢，他否认了自己能说些什么呢。

我了个半天，气势却越来越弱。

半晌，司恬泄气，首战告捷：“好吧……那可能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