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跑进来的时候梁武正在看案发别墅区内这一个月的监控。
“老大,她说要见你。”
闻言坐在梁武抬起头,肖丽见他的样子吓一跳,梁武眼下乌青眼球里布满血丝脸色发白,嘴角全是胡茬子,头发乱成了鸡窝,本就不讨喜长相这会儿像个瘾君子似的:“老大你没事吧。”肖丽问。
梁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事,谁要见我。”
肖丽立马收了脸上震惊的表情正色道:“晰晰,她说要见你。”
梁武挺惊讶:“她?”
肖丽点头:“医院守着的实习警员刚才打电话来说她想见你。”
“看看去。”梁武拉开椅子就要往门口走。
“老大。”肖丽叫他。
梁武回头:“还有事?”
肖丽又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洗把脸吧,你这样容易吓着小孩,本来就挺怕你的。”
梁武朝窗户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的确挺吓人。
“行,我先去洗把脸,你等我两分钟。”
肖丽“哦”了声随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忙问:“我要一起去吗。”
“去,现场有女性会让她没那么紧张,所以你得陪着一起去,把杨文也叫上,让他带着张觉的叶倩的照片一起去。”
“好的,老大。”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肖丽特地买了两斤香蕉提着去。
站在病房门口的实习警员看到他们,忙跑过来:“队长。”
梁武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问:“情况怎么样。”
“最近几天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还是会叫姐姐,总是哭今天突然说要见你。目前就这些。”
梁武回头看向杨文:“晰晰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杨文摇头:“没有,不仅她的没有就连那个余橙的也没有,她们大概没上户口,甚至连医院的新生儿登记也没有。”
这个答案在梁武意料之中,昨晚看监控的时候他心中出现了个想法,万一不是拐卖的呢,是自家人买的,偏远山区要生男孩,但是计划生育政不允许,从出生知道是女孩就没打算养在家,大了卖了换钱,上了户口会被罚钱,所以自然也没什么。
“她吃饭了吗。”
实习警员被他这问题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问题:“护士刚送进去,大概还有半小时才吃完。”
梁武点头:“知道了,你还没吃吧,你先去吃饭。”
实习警员为难的看向他们:“这会不会不太好,你们吃了吗。”
“你去吧,我们都吃了,不用担心,队长不搞那些虚的。”肖丽说。
“那我先去吃饭了。”
“去吧。”梁武说。
看着实习警员的背影杨文啧了声:“老大你战力不减呀,当年知道是你带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完了,这孩子胆比我大多了。”
肖丽踩了他一脚:“就你话多。”
“哎,我说你别老这样,这个月相亲都黄了五个了吧。”
肖丽气笑了,抬手就要揪他的耳朵。
嘎吱一声,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梁武朝两人看一眼,两人立马收起玩笑的表情,站直身体。
送饭的小护士端着餐盘走了出来,梁武一行人走向前拦在了小护士面前,肖丽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下里面那个病人的情况。.”
小护士倒是挺配合:“刚吃完饭。情绪稳定,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好的,谢谢。”
道完谢,肖丽走在前打开了病房门。
晰晰坐在病床上,她的气色比五天前好了很多。
见到梁武和杨文也只是瑟缩一下,没再有什么过激行为。
肖丽脸上挂上和蔼的笑走进病房,将香蕉放在床头柜杨文和梁武并没有和肖丽一样走到病床旁,他们两人站在了离病床有两步距离的空地上。
肖丽随意的将一旁的椅子拉到病床旁坐下,拿了个香蕉剥开笑着递给晰晰:“听医生说你身体好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想好要去那个学校了吗。”
晰晰没有接她的递过来的香蕉,在听到上学一词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转动眼珠看向肖丽回答了她的话:“只要能上学就行,姐姐说我必须上学。”
肖丽将香蕉放在床头柜:“你姐姐还说了什么。”
“姐姐,姐姐说找警察告诉他们送我上学。”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却没那天一样大喊大叫,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肖丽回头和梁武对视一眼:“你为什么会在别墅里,是姐姐把你锁起来的吗。”
说到这个“姐姐”晰晰的表情一下变了,她流着泪摇头:“不是,她在保护我,她只是为了保护我而已。”
晰晰精致的五官哭泣的时候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肖丽想再问些别的,看她这样又想着等她情绪稳定些再问。
“她为了保护你杀了人。”梁武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晰晰瞪大眼睛看向他,低声抽噎了起来。
梁武抬腿走到了病床前:“她还让你告诉我们什么。”
“你现在说,她还有可能从轻处理,你不说等她犯下更大的错,到时候谁也帮不了她。”
晰晰的抽噎声小了点。
梁武朝肖丽看了一眼,肖丽会意开口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别墅里。”
晰晰沉默了很久,久到肖丽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她开了口:“爸爸把我带到城里,交给亲戚,亲戚把我带到唱歌跳舞的地方,有人又把我带到了别墅。”
梁武猜想对了大半,是家人卖的不是拐卖。
“你不是s市人吧。”梁武问。
晰晰摇头,她的普通话夹着一股很重的口音,听着像是落后地区的方言:“我是y省人。”
“你来别墅的时候你姐姐在吗。”
晰晰点头。
“你到s市多久了?”梁武问。
“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你们是怎么生活的,别墅的主人是什么人?”
梁武常年和各种犯人打交道,面对晰晰时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审讯的口气。
晰晰却没在意,在梁武问出这些问题后,她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他有时隔天来一次,有时两天来一次,来会给我们带食物,他总打姐姐,姐姐身上全是伤,他带我去拍照,不允许我和姐姐穿裤子,在家都穿裙子,鞋子也不能穿。”
梁武肖丽杨文三人对视一眼,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们不能出家门吗?”梁武问。
晰晰摇头:“从进来就没出去过,白天只有我和姐姐,门是锁着的。”
“十七号那天发生了什么,你姐姐为什么要动手。”梁武又问。
晰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说到时间了,那天他打包了很多饭菜还买了蛋糕,说要给我过生日,可是那天根本不是我的生日。”
六月十七是叶倩的生日。
“姐姐把自己吃的药和他吃的药混在了蛋糕里,只有他一个人吃蛋糕。他说他要去厕所,姐姐就把我锁进了房间,我就听到了他打姐姐的声音。”
“姐姐说,不管发生什么让我都不要开门。我很害怕,我听到了他用鞭子抽姐姐的声音,我听到了姐姐的哭泣声,但是我很害怕。”
梁武一顿问:“他平时打你姐姐,是用什么打的。”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你姐姐在吃药,她吃的什么药。”
晰晰像是已经麻木了,她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麻木:“脱光了打,有时候用鞭子,有时候用棍子,他还会用绳子勒着姐姐的脖子,姐姐经常被他打得浑身都是血脖子上全是勒痕,他总让我站在一边看,他说到时间了就轮到我。”
“有别的人出现在别墅里面过吗。”
晰晰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她根本听不到梁武在问什么,她一直在重复:“他说到时间了。”
肖丽想用手拍她的背安抚,但是晰晰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一直在重复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