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乱 第169章 【卷一百六十八】楚墨很忙

换了副形象的蚧正式改名为一一跟在夜九池身边，又因其现在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于是还没和夜九池待多久就被一双清澈呆萌的大眼睛捕捉，之后好几日都没能继续缠在夜九池腰间，反倒整日与十来岁的小不点大眼瞪小眼，玩得不亦说乎。

顾希颜已经将药材熬制成汤并且喝下，可惜那药效依然霸道如斯，她全无内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因此夜九池几人暂时没有离开，她自己更是时时守在顾希颜的屋子，生怕昏迷中的顾希颜出什么差错。

两人明明没有太多的倾心之语，但一路走到现在早已将对方似作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在眼里，放在心间。

归一谷这几日安静得很，除了夜九池时常待在顾希颜的屋子，就只有楚墨时不时进去看一眼，冷冥主仆却是把自己当成了客人，没去打扰顾谷主的清静。

对此楚墨还挺好奇的，所以在一个闲适的午后他让萧清枫去陪顾黎玩，将冷冥堵在了屋子里。

“有事？”冷冥的语气有些平淡，少了丝与夜九池待在一起时的温度。

楚墨自然察觉出来，好笑地问他，“我说，咱们都认识多长时间了，不至于区别对待吧？”

“那倒没有。”冷冥淡淡一笑，“找我有事？”

楚墨轻轻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闲得无聊，找人唠唠嗑。”

“唠什么？”

“唠唠，你和小九。”

“嗯？”冷冥脸上的笑轻顿，有些微不自然，转而淡然自若，“我和小九怎么了？”

楚墨一直盯着冷冥，将他方才的不自然看在眼里，心下有了计较，说出来的话却忽然拐了弯，“说起来好像还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呢，总觉得你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问起这个冷冥可是有标准答案的，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楚墨，眼里划过流光，“我不是九幽传人吗？”

那笑别有深意，那流光划破天际，楚墨忽觉后背有些凉，下意识打颤。他欠欠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是，是吧。”

九幽传人……

他在心里默默轻念，神情忽然落寞，“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冷冥问。

楚墨见对面这人眼中的流光依然在，知道他早已了然一切，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日在崇州，夜崇给你安这顶帽子时你没有否认，其实那时你就心中有数，我说得对吗？”

“不全对。”冷冥没再笑，认真和楚墨谈起这个话题，“那时我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你们话里有话。至于夜崇说的那些，我虽没否认，可也没承认。”

这是他的想法，至于那些人要往何处去想，不好意思，那不是他能决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知道了？”

“我应该知道什么？”冷冥又问。

他确实知道一些，可他不确定楚墨口中的“知道”是否就是他所知那般。

“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今晚的楚墨有些不同寻常，他好像和这问题杠上了，不问个清楚不罢休。冷冥轻易察觉，他凝目沉思，最后实话实说，“小九告诉我，她会九幽心法。”

楚墨初听很是惊讶，再想却又觉得似乎没那么惊讶。他看得出来冷冥和他家小九关系斐然，但他还是找了个傍晚的时候去到顾希颜的屋子，将心中疑惑问出。

“小九，你相信冷冥？”

“嗯。”

只有浅浅一个字，楚墨却没再继续往下问，反倒是摸黑找进萧清枫的屋子，两人关起门来说了些人尽皆知的事。

“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见他与小九走那么近，提前了解了解。”

“你担心主子会对九公子不利？”

“我可没说啊，你别冤枉我！”

“那你问这个做甚？”

“好奇！好奇不行么！”

“行行行，你好奇你自己去问主子呗。”

“……”对面的人一噎，有苦难言，“我要是问得出来至于来找你么？”

他不就是知道那俩谁都不会告诉他所以才来问他吗？他甚至都没想过试着问一问他家小九，因为他知道他问不出什么。

“……”对面的人跟着一噎，也有苦难言，“我要是能直接说至于跟你绕弯子么？”

他只是下属，有些事情可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

“……”

两人望着对方，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屋顶撞到一起来听后续的两道影子此刻也彼此互看一眼，嘴角轻抽，随后又默契地向同一个地方离去。

今晚的归一谷多了两个呼吸的身影，在那方瀑布顶端，在那个曾经有人围坐在一起的草地上。

草地满是湿气，但对两人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

肩并肩靠着，一时谁也没主动开口。

天上的月亮沿着它往常习惯的轨迹慢慢走着，周围的星星说着没人听见的悄悄话，只有距它们咫尺之遥的乌云云海翻涌，稍微将动静闹大了些。

寒风从遥远的那方一点点靠近，直到终于将抖擞的温度带到两人眼前，加上夜间的瀑布格外清凉，两人下意识又向彼此靠近半分，忽然齐齐愣住。

“天下阁近日无事？”

嗯，有人没话找话。

“应该没事吧。”

嗯，有人敷衍回答。

这话题属实没有水准，于是被人匆匆结束，转而又起新的话题。

“快到年关了，你不回天下阁吗？”

“自然要回。”

他这个甩手掌柜虽然平日里往外面跑，但临近年末，怎么说也要带萧清枫回去的，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

“你呢？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快了，后日吧。”

顾希颜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还没有苏醒，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太多。反倒是江南永宁镇有人等了她许久，出门至今已近十个月，她该回去了。

许是知道这群人计划着要离开，顾希颜在第二日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堪堪赶上为几人践行。

“你的内力还没有全部恢复，这段时间还需要静养。”

走之前夜九池将顾希颜拉到一旁嘱托，突然像一个话多的婆子。

这个样子的夜九池可不多见，顾希颜享受得紧，忙不停息点头，甚至都没听清她方才说了些什么。

知道几人要离开，顾黎满满的不舍。然再不舍也有分开的时刻，夜九池蹲下身和顾黎说再见，语气还是那般温柔。

“小黎放心，九池姐姐有时间会来归一谷找你玩的。”

“真的？”顾黎眼睛一亮，视线划过夜九池腰间冒出的小脑袋，满是期待，“到时候可以让一一一起来吗？”

他可喜欢一一了，这几日与一一朝夕相处，简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一突然直起脑袋探到顾黎面前，像是告别一般晃了晃身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归一谷门口的人不知不觉少了许多，顾希颜望着远去的墨绿色背影，眼眶逐渐湿润。

等来年伊始，她便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也能在她前行路上点亮一盏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