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乱 第10章 【卷九】夜探低谷

二月的阳光不刺眼，空气中夹杂着冷冽的寒风，倒让人觉得那阳光一点温度都没有。虽有内力护体，不惧严寒，但这一日有间屋子再也没有打开通风。没人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甚至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几乎要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已经人走楼空。

出门大半日的白家兄弟一前一后踏进欣悦客栈。白沉渊驻足朝二楼那间屋子看去，见房门紧闭，歇了那份去敲门的心思。

傍晚很快到来。

“砰！”房门被猛地打开，墨楚慌慌张张从里面走出来，还没忘把那把铜剑带上。

“小九，小九？”他从二楼一路喊起，喊半天也没见到那个身着墨绿色的少年，倒是喊来了另外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江枫从隔壁房间出来，见墨楚东张西望，连忙去到他身边，“墨兄，怎么了？”

“见到小九了吗？”墨楚抓着他肩膀就是一顿火急火燎的询问。

江枫愣愣地摇头，才知道是那位九公子不见了。

听到动静的白沉渊也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两人的方向看来。

此时那里只有两人，少了那个虽然沉默寡言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少年。

“墨公子。”他喊了一声。

墨楚和江枫见是白沉渊，两人齐齐朝他走去。

虽然不妥，但此刻墨九不在，墨楚着急寻人，是也没想那么多，逮了白沉渊又继续问，“白兄，你见到小九了吗？”

“没有。”白沉渊也摇头。他还以为这两人一整日都在屋子里没出来，倒是没想到那个不声不响的少年竟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出了门。

“墨兄，要不要去问问……”江枫视线扫过夜泽川那间屋子，意有所指。

这两日那位九公子虽然话不多，但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行为，除了那两次。

偏偏，那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墨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好看见开门出来的夜泽川。他很明白，他家小九去哪里都不会去找夜泽川。这个人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刺得他生疼。他没直接动手弄死夜泽川都算他心肠好的了，至于说找夜泽川有什么事，那是想都不用想。

“哟，这是少了个人？”聪明如夜泽川，只看这情形便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心情大好，连声调都刻意提高了几分。

墨楚淡淡地看着他，看他春风得意，看他满脸喜悦。如果不是他家小九要亲自动手，他真想一剑灭了对面那个人。

“姓夜的，别得意太早，有人可惦记着你这条命！”

他相信他家小九。夜泽川的命必定会陨落在他家小九手中！！

两方人马，一方心中早有恨意，一方恨意虽浅，但也存在。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客栈里，在寥寥几人见证之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宣了战，甚至没让墨九知晓。

墨楚明白，如果他家小九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那怎么找都没用。他歇了继续找的心思，在白沉渊邀约下和江枫一起去了白沉渊屋子，隔绝了外面夜泽川冷冷的目光。

天渐渐黑下来，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在郊外那个低谷中也实在有些看不清方向。好在低谷足够大，走起路来不担心磕磕绊绊。

虽然说是低谷，周围高山缠绕，墨九一路走来却并不觉得有多低，只是比外面那平坦大路矮了一些。他一路走一路观察，发现这处低谷占地很宽，许是每年都在这里比赛的缘故，靠近边缘处还有不少台子，专供别人围观。

夜色下，明明该是摸不清方向才对，墨九却如同走在白日里一般，顺利得有些出乎别人的意料。

他顺着低谷边缘一路向前，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在他停过的地方，一缕青烟飘过，带起了脚下刚刚冒头的花瓣。若是有人在此，定会感到惊讶。因为那花瓣不是别的，正是该在八月盛开的彼岸。

墨九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起始位置，然后在一双好奇的目光下忽然脚下生风，身影瞬间错乱，顷刻间化为十二道影子，均匀地分布在低谷四周有彼岸花的地方。

那目光紧紧追随着最中间那道影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迷影无踪。

他竟会迷影无踪！

就在那目光发愣的空隙，前方分散的十二道影子在中间之人双手交错中全都朝中心奔去，叠影重重，堆积成一个人的身影。

娇小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做完手中之事，墨九没再停留，顺着来时的路亦步亦趋往回走，没去在意那道紧紧追随他的目光。

他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他不认识那人，他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不在意对方看见自己做的事情，只要那人不找上他，他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这世上能让他在意的事情不多，永宁镇那个村落算一个，那个消失很久的夜泽宇算一个，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曾在他的世界留下只言片语。

他的世界有一扇很沉重的大门，无人能轻易将其推开，也无人能见那扇门背后有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影子，瑟瑟发抖，像一只惊弓之鸟，害怕哪怕一丝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