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基地的实验楼的安全级别与首领居所一样,守卫实行24小时换岗制度,即使在深夜,在岗的异能者依旧打足了精神,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无边黑夜。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能源消耗,天启基地的路灯不很多,哨亭周边亮如白昼,但路径深处便又渐渐隐于黑暗了,祝星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一点,黑夜给了他藏身之所,他蹲在路口一颗高大榕树的树冠里,借着白天的记忆观察实验楼。
实验楼四周围着围墙,只有一个入口,而入口又设置了两道门,一共八个异能者守卫,根据祝星白天的观察,这些异能者级别都在六级,两道门中间有一片空地,建着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子,祝星猜测这里面应该有武器,并且设置了陷阱。
相较于入口处的严防死守,四面围墙倒并不是很高,但他知道,这是因为守卫的异能者中间至少有两个土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
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轻轻一跳,树冠发出沙沙声,仿佛有风吹过。
程鸣——今日外门值守的土系异能者忽然皱眉,“向东150°有动静!”立即有速度增强系战友闪电般冲了出去,他也默默催动异能,那一处围墙后的土地凹陷下来。
显然内门同样察觉到了异动,两个速度增强系用相差无几的速度敢到现场,一看坑里的场景,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他们拿起对讲机,通知自己的队友不用赶来支援了。
“是一只猫,应该是不小心从宁园那边跑出来的。”宁园就是基地里专供高阶异能者居住的社区,的确会有异能者饲养还没变异的宠物。
小猫浑身雪白的毛滚在土坑里已经有些脏了,脖子上带着漂亮的编织绳,绿莹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朝两个异能者喵喵叫。
其中一个立即想起末世前自己养的小猫,上前一步抓着它的脖子提起来,用手托在怀里,小白猫也不挣扎,他对另一人道:“我先带回去,等明天交班后再去找主人。”
警报解除,两个异能者很快离开,就在他们离开后,围墙上出现一个黑色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祝星眯着眼估算了一下围墙到后楼的距离,踩着围墙纵身一跃,像只壁虎一样成功攀到了围墙内路灯的顶部,随即他从手里甩出一道绳索,黑暗里响起破风声,绳索尾部的钩子轻轻挂在实验楼后楼最高处的铁栏杆上。
祝星将手里绳索一圈圈收紧,拉了一把,确定足够稳当,然后双手把住,脚一蹬,整个人向前飞出去,又在重力作用下急速下坠,他快速收紧绳子,到离地面两米不到的地方绳子紧紧绷住了,这时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汗水浸湿衣服,仅仅靠着一条绳索趴在后楼悬空的外墙上。
稳住身形后,他低头一看,脚尖距离地面只剩半米不到的距离,剧烈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
夜色里,黑影无声向上攀爬,脚终于踩上实地,他收好绳索,随即又面临新的难题。
在向上爬的过程里他观察了每一个窗户,这栋楼出乎意料的安静,每一扇窗户都严严实实地掩着,居然连一个守夜人也没有。
这就麻烦了,若是这里晚间本来就是没人的地方,那么他贸然踩在地上就可能会引起守卫的警觉。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眯眼看着亮着不少灯的前楼,两栋楼之间没有用于过度的东西。
若是一晚上都没人出现他便也只能等下去,可林乐还在等,只怕他会坐不住,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蹙起眉毛,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好在一小时之后有了转机,漆黑地面忽然出现一个明亮的圆形光斑,祝星立即将自己藏得更深些。
寂静夜色里响起滚轮声,圆形光斑向前移动,一个高大身影从黑洞洞的门里走出来,她低着头,右手拿着一个老式手电,左手推着一个大大的金属铁架,那些滚轮声音就是金属架底部的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来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制圆桶,足有一人多高,隐约能在桶上看到一个表示危险的白色符号。
祝星立刻认出这是白天见过的陈梅,看上去她正在运送某种危险原料。
电光火石的几秒,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犹豫,脚发力,身子轻巧地落在陈梅身后。
却见她顿了顿,忽然转身,祝星早有准备,已经在她动作的瞬间进入空间,与空间里剩下的两只猫大眼瞪小眼。
陈梅木着一张脸,高大身形在夜色里更显沉默,几个呼吸之间,没有任何异动,她楷了一把手心的汗,又继续朝前走去。
就这样,祝星一直坠在陈梅身后,可她却没进前楼,而是朝着西侧围墙走去,一直走到围墙跟,这里暗到连路灯也没有一盏,光源只剩下陈梅手里的手电筒,她放开拖车,然后在地上摸索一翻,弯腰朝前面一推,地面瞬间露出一个地道入口。
夜风从地底带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陈腐之味,让祝星下意识屏息了。
陈梅推着车子进入地道,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她继续朝着前楼的方向走,一段时间后,站在一个升降台上。
祝星不由得有些疑惑,只是为了运送东西的话为什么要修建这样一个地道,直接在前楼设置货梯不就行了吗?还是着原料十分特殊?升降台处终于有了微弱的顶灯照明,祝星也得以观察这个外表锈迹斑斑的蓝色铁桶的全貌。
它实在大得吓人,顶部封得很紧,漆着白漆,祝星往下看,目光定在那个金属托架上,架子上有一个什么?
金属升降平台停下来,祝星跟着陈梅走出去,却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墙面立着一整面金属柜,中间摆放了一张非常大的实验台,正当祝星思索时,陈梅将架子放好,推开实验室对面的大门。
原来外间就是吴清远的实验室,这里是一个隐蔽内室。
得来全不费功夫,陈梅没有关门,开始换实验服,祝星仔细观察一翻,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悄无声息站在陈梅身后,拿出视线准备好的药物喷洒,陡然间警报声响作一片。
他瞬间就要回空间,心念一动,却讶然地发觉自己失败了,脚腕被禁锢在地面,他低头看去,寒意立即顺着脚底向上爬,一根带着紫色经络的藤蔓不知何时牢牢缠住了自己,拿东西此时已经快要爬到腰部。
再看陈梅,她迅速移动到了外间。
祝星抽出匕首去割,那藤蔓十分难断,割断一条又会有更多长出来,他想转为火攻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藤蔓将他的手指捆在一起,不能再做出任何动作。
他立即明白,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背后的人只能是那位在基地里备受崇敬的吴博士,只是不知道在这个局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
他低下头,似乎已经认命了,在心里默念:“778,快出来。”
【叮!在的宿主。】
“你不是说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吗?为什么我的空间进不去了?”
【请稍等,正在检测中......】
【叮!经检测,这条藤蔓不属于本世界的异能体系。】
“778,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再说什么话?不是本世界的,难道它也来自异世界?”
【根据本系统推测,这是一个变异种。】
他拧眉,陷入了沉思中。
外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门口,他抬头,吴清远依旧是白天的打扮,脸上没了和善表情,嘴唇平直地抿成一条线,镜片反射出白炽灯冰冷的光泽,祝星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能感受到扫射在自己身上的、窥探的视线。
那目光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人,而是实验台上随时可以被解剖展开的标本。
“祝兄弟,”吴清远开口了,声音很平淡,没有太多起伏,“你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
“我说了你就能放开我?”祝星扯了一下嘴角,“看来吴博士有不少秘密,听基地里的人说你是普通人,居然藏着这么邪性的东西。”他动了动身子,一开始动作,身上的藤蔓就缠得更紧。
“这个世界实在太奇妙了,”对于他的问题,吴清远喟叹了一声,下一秒,他的声音变大不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秘密等着人类去探索!”
他忽然快步走到祝星身前,冰冷视线瞬间变得有了温度,目光落在祝星手上,“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空间异能。”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消瘦、苍白的手,又在距离触碰到祝星一厘米的位置停住。
“我会搞清楚你。”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祝星猛地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我的异能与你的有同样的来历。”
吴清远听到这话后停下动作,站起身,足足过了半分钟,轻声道,“小家伙,想骗我你还嫩了点。”
他话音一落,那些藤蔓忽然像疯了一样往祝星的皮肉里勒进去,原本用于攀爬的根须变得坚硬起来,穿过表皮扎进血管里,好像它缠绕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堆营养丰富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