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小世界里当之无愧的主角。谢锦舟前十几年里从未被五斗米难住过。从前看卫嘉年只觉得他善良、坚韧、出淤泥而不染,直到今天才方能从他身上切身感受到贫穷带来的绝望。
他慢慢思忖着自己手里所有可以变现的东西。
唐语然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吃穿住行都想一手包办,给他手里留的现金不多,也就十万不到。鞋柜里的鞋子、机车或许可以试着卖一卖二手,要快。
走至路口,马上就要进入谢家独户的小路了,路灯边冲出一个人拦在面前。谢锦舟不耐烦的定睛一看,是一个自己没想到的人。
祝星吃完饭就来蹲点,感觉身上多了好几个蚊子包,终于等到了人,下意识想吐槽几句,被主角攻那张得天独厚的冰块脸一冻,呐呐地住了嘴。
忍不住在心中再一次吐槽原主的审美,到底是怎么坚持倒追这么久的啊?!。
“有事?”
祝星收回跑马的注意力,办正事要紧。他面上带了些关切的神色,“卫嘉年的妈妈没事吧?”
谢锦舟脸色一变,盯住他:“谁告诉你的?”
祝星心里一紧,“就、班里再说啊,可能是老师说的吧?”说完小心打量谢锦舟的神情。
谢锦舟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是在担心班里的流言蜚语落入卫嘉年耳中。
“卫嘉年妈妈是不是要做手术,”祝星表明自己的来意,“我可以帮他。”
“为什么?”谢锦舟目露怀疑。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祝星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一点,“况且我也是在为你们考虑,现在你是可以帮他,但是你想过如果唐阿姨、谢叔叔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就不一样了。”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依照唐语然的控制欲,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一个男孩,还是穷学生,就是不闹个天翻也要来个地覆。而祝星出手则是同情同学,依照祝家宠孩子的程度,这事要简单太多。
可若是仔细推敲,祝星这一出也不乏蹊跷之处。他的热情对于一个没见过太多面的同学来说总有些诡异,再联想到祝星此人曾经的“黑历史”,像祝星这般的小少爷,向来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
祝星也发觉了谢锦舟的变化,但这一步他就是冒险也要插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的关系我知道。”
“祝星,”谢锦舟周身的气质陡然变得冷酷又危险,”他向前一步逼近了,高大身躯充满压迫感地凑近,“我不管你是谁,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话语中满满的威胁之意让祝星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你想要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祝星连退三步以示清白,“我保证,绝不会插手你们的事,相反,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很乐意帮忙。”
“我知道现在你很难信我,”他苦恼地挠了挠手臂上的蚊子包,“不过若是为了他好,你们也该小心一点,如果被发现了,受伤最大的人绝对是嘉年,在你们有能力独立之前,还是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念大学吧。”
祝星的眼里满满都是真诚,任谢锦舟打量,如果他在撒谎,那么演技未免也太好。
谢锦舟定定看了他许久,才道,“好,我会考虑。”
语气和缓许多,眼中的戒备还是不少。
祝星松了口气,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他有上帝视角,知道自己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路,相信谢锦舟考虑过后也能意识到这点。
“当然,不过嘉年那里等不了太久,希望你尽快,”他这时才道,“其实我也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谢锦舟打量他,“刚才不说?”
祝星微微一笑,“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请求,等你答应我再说吧。”
“好。”他不愿意说谢锦舟也不勉强。
如果祝星说的事真的,那么自己倒是看了这个邻家弟弟。谢锦舟默默思量,心里最牵挂的自然还是孤身一人的卫嘉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欠别人的,相信嘉年也是。
谢锦舟踏着月色走进谢宅,却在门口巧遇了谢黎。
对方显然也是从外面回来,此刻一反两人四下里的冷淡常态,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嗯。”谢锦舟没太在意,胡乱点了点头。
“锦舟啊,今天怎么这么晚,”谢宅内,唐语然念叨着“吃饭了没?”
“吃了。”谢锦舟简单道,从冰箱拿了瓶水就想上楼。
“锦舟最近学习进步很大呢!这孩子,关键时刻还是不让父母操心的。”唐语然笑着对谢文呈说。
“锦舟最近是不错,”谢文呈哈哈一笑,“这孩子随我。”
“是啊,”谢黎从端着一叠点心,挡住谢锦舟的去路,“妈做的,尝一个?”
见他吃了,谢黎似是漫不经心地说:“听说锦舟最近都让自己的同桌补课,他同桌是个学霸,叫卫嘉年。”
谢锦舟立刻冷冷得看着他,谢黎依旧是那温和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发现他眼里的警告,真的只是在闲聊。
“卫嘉年?”唐语然重复道。
“如果是真的,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谢文呈接过话,“之前请了那么多家教,这小子都没什么长进。”
唐语然以求证的目光看着谢锦舟,可谢锦舟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就一个普通同桌。”说完就上了楼。
“臭小子!”他这幅样子引起了谢文呈的不满,唐语然赶忙安抚他,卫嘉年这个名字只是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闲聊提了两句,只是轻轻滑过,引起一圈涟漪后便消散了。
但谢黎深知,他已然在唐语然心里留下了痕迹,嘴角轻轻一勾,慢慢给自己泡了壶茶。
手机以一种特有频率震动,谢黎嘴角一勾,加快动作。
打开电脑切换大屏幕,画面上顿时出现一间温馨的卧室,暖色的灯光里,坐着他的小王子。
“怎么响这么久才接?”祝星穿着格子睡衣,软软地抱怨。
谢黎眼中晕开笑意,“不是你说晚上有事,会晚一些?”
“但我真的等了很久,”祝星佯装不满,趁机提出要求,“要不明天的单词少背一些吧?”
谢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招,本来就没打算让他熬夜学习,哼笑一声,“我觉得你说两声好听的比较有用。”
对于亲近的人,祝星向来放得开,才不会在意面子不面子的,立即打蛇随棍上,将脸凑近镜头,一叠声的,“哥哥?谢黎哥哥?阿黎哥哥?”
不得不说,这招直球不但对祝家人有用,对谢黎也绝对有用,温润清俊的少年专注看着屏幕,目光牢牢笼罩住画面中的少年,里面藏着连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无限宠溺与深情。
以及与之相随的,无尽的占有欲。
祝星求了半天,可见谢黎只是笑,并不说话。他转了转眼珠,将袖子撩起来,“我今天被蚊子咬了很多包。”
满脸写着:你看我都这么惨了。
谢黎一看,还真是,祝星皮肤白,红红的蚊子包即便隔着屏幕也能看清楚。
谢黎皱了眉,“擦药没有?”
“一回来就擦了,”祝星老实点头,“但是好痒,感觉晚上睡不着了。”
“痒也不能挠,小心挠破,”谢黎似是随口问道:“不是说陆子轩来找你?这些怎么弄的?你们去哪儿了?”
祝星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得瞬间坐直了,心中直道自己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多这个嘴,背几个单词又不会死?!
“啊,这个,没啊,就是随便出去透了会儿气,”他顾左右而言他,迫切地想转移话题,“有点晚了,我们赶紧写作业吧!”
谢黎倒也没追究为什么两个凑一块不是打游戏就是研究打游戏的人怎么就有闲情逸致出去喂蚊子,闻言点点头,只简单嘱咐了一句“下次穿长袖。”
祝星这才放下心来,猛喝一口水压紧,迅速打开作业本埋头做题,多说多错。
两人连着线,一端敲键盘另一端做题。一时间祝星耳边只有轻轻的键盘音以及笔尖滑过纸张的“沙沙”声,心中十分安定。
十一点一到谢黎就催着人上床。
“我还剩一点。”祝星还想继续写。
“不行,”谢黎嗓音温柔,但没有商量余地,“熬夜长不高。”
“我都成年了还长高呢。”祝星翻了个白眼,哄小孩呢。
谢黎换了个说法,“明天会有熊猫眼,别又赖车里睡觉。”
“你嫌弃我?!”祝星瞬间怒了。
谢黎逗他,“所以呢?”
“明天你等着!”见他还敢承认,祝星瞬间就怒了,长长叹了口气,“程薇说的没错,男的都不靠谱。”
听筒里传出低低的笑声。
谢黎其实很少这样畅快的笑,他的嗓音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清润又不乏磁性,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祝星不知不觉就红了脸,小心眼的庆幸这样的谢黎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见他不出声,谢黎笑完问:“怎么了?”
祝星毫不吝啬表达对男朋友的喜欢,“忽然好想你啊。”
“睡吧,”谢黎用视线细细勾勒他的面孔,“一睡醒就能见到了。”
祝星直到睡着时嘴边也带着一抹没消失的笑,熄了灯,宁静的室内只有他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声。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短暂的光。
上面显示一条消息提醒,来自谢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