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个转学生很熟?这么了解他。”谢黎语气不明。
“也不是很了解,我听程薇说的,就随口一问。”
总不能说自己提前看完了全文。
“看不出来你这么乐于助人呢,考不考虑进学生会发光发热?”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总觉得反派boss有点阴阳怪气呢。
谢黎的口吻依旧是淡淡的,可祝星听上去总觉得不对劲,难道是因为自己破坏了谢黎的计划他不开心了?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
“还是别,我这成绩,现在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祝星悻悻。
“你知道就好,”谢黎冷哼一声,单手拿起书包甩在肩上,“我回去了。”
又是一个在祝家补习的晚上,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谢黎下楼时发现刚好有人进来,定睛一看,是祝闻哲,他主动打招呼:“祝大哥,我来给祝星补课。”
祝英哲脸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态,可在发现谢黎时便马上打起精神,神情冷肃,散发出专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气场。
他点头,并没有太多话:“嗯,祝星麻烦你了。”
说起祝星,祝闻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
谢黎识相地不再打扰,走出祝家大门,他回头望去,夜色之中,祝家的别墅在月光与路灯的映衬下如同一栋精巧华美的宫殿,三楼有个窗户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他知道那是祝星的卧室。
手不自觉地伸出去,试图触碰到那团昏黄的光亮,那光是暖的,准确地说光里的那个人是暖的。被家人宠爱着保护着的祝星总让人想到童话里的小王子,拥有轻易就能获得快乐的能力,也能轻易地付出自己的热情与真诚。
良久,谢黎收回手,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他与祝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自私阴暗,想到的东西就要一步步占为己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绝不容他人觊觎,祝星这么胆小,看到这样的自己只怕是要被吓哭吧。
谢黎头也不回地向谢家走去。
只有玄关的灯开着,谢文呈独自躺坐在沙发上,面前一瓶空了大半的威士忌,听到声响他回头,使劲儿看了看谢黎,醉醺醺地发怒:“臭小子又野去哪儿了?!”
谢黎弯腰换鞋,面目隐在鞋柜的阴影中,“刚从祝家回来,前几天跟您说过,要给祝星补课。”
“啊......祝星......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谢文呈又灌下一口,将酒杯往茶几上一磕,嘿嘿笑起来,“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爸计划着扩大公司业务,到时还需要需要祝家襄助呢......嗝......哈哈!”
谢文呈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谢黎身前,重重地拍向他的肩膀,“儿子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你妈了,你妈就是太傻太糊涂!不过说起来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大抵是到了年纪,加上酒精的作用,谢文呈开始说起他与黎依的往事,几年来,在这个家,黎依的名字是被禁止的,因为只要一提起唐语然就崩溃,和谢文呈大吵大闹,怒火少不得波及谢黎。
谢黎一动不动地站着,听着男人一脸深情地追忆往事,其实这些所谓的美好往事谢黎早就从黎依那里听得耳朵都长了茧,而谢文呈比起怀念初恋,更像是沉迷于将女人迷得团团转中的魅力之中,虚伪得让人作呕。
“儿子啊,你放心!爸一定将你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辜负你妈的一片苦心啊!”谢文程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表态,浓浓的酒味喷涌而出。
他已经醉糊涂了,谢黎拽着衣领将他拖到沙发边毫不留情地一扔,仿佛扔的不是人而是某种大型垃圾,深深地看了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男人一眼,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容。
谢黎按部就班地放下书包,洗漱、冲澡,躺上床时已经十二点了,空气中带着冬季缠绵不退的冷意,这座大房子从自己来的第一天起就空旷得可怕,他在黑暗中睁着眼。
要继续等待,要有耐心,寻找机会,总有一天自己能得偿所愿,欠他的要一笔笔讨回来。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跳出来:明天不要吃饭,给你带早餐!
附带一个可爱的天线宝宝送花表情包。
一瞬间被拉回现实世界,谢黎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眯了眯眼,打字:不睡觉脑子会变笨。
祝星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你也没睡【狗头表情包】
他是真的很爱用表情包啊!
谢黎想了想,打字:仔细想想你还有晚睡的资本吗?【狗头表情包】
祝星:你盗我图!【狗狗闹脾气】
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
第二天的祝星果然因为熬夜困得睁不开眼,谢黎照常抽背了几个单词,祝星嘴里吸着果汁杯含含糊糊念了几个字母,背到一半发问:“你抽的哪个单词来着?”
他摊在宽大的真皮靠垫上,嘴里还咬着吸管,仰头看向谢黎,带着一种缺觉导致的迟钝,白嫩的脸上有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
头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两个炒栗子,祝星夸张地捂住头,郁闷极了:“太不公平了,明明你昨晚也熬夜了,你不用睡觉的吗?”
“既然答应了祝叔叔阮阿姨,自然要对你的成绩负责,”谢黎大义凛然,“继续背,背不出来直接抄。”
“可是我今天真的很困,”祝星咸鱼上身,生无可恋。
这是耍赖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谢黎也熟悉了这赖皮性子,面对越熟悉的人他赖得越理所当然。
谢黎不打算惯他的性子,身子一转直接捏住祝星的脸。
少年的脸比看上去还要小,一手就能完全掌住,小脸盘子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手感软嫩柔滑得不可思议,这触感让谢黎失神了一瞬,回过神以后却发现少年已经在自己的掌心里睡得酣然。
不过是比平时少睡了一个小时而已,谢黎简直要被气笑了。
“喂,祝星,起床了。”他微微摇晃,试图把某只睡虫从梦境中晃出来。
祝星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迷迷糊糊感到被打扰,略感不耐地扭动身体,摸索更舒服的安寝姿势。
短短几秒钟,谢黎脑海中闪过数种想法,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今生第一次有人离自己这么近,近到谢黎产生了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钟叔是老司机,开车十分稳当,黑色轿车徐徐停在校门口。
此时的谢黎依旧睡得正香,马上要开始上课了,钟叔有些为难地看着谢黎。
谢黎用空着的右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头看了眼呼吸绵长的祝星,轻轻将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拿开,此时谢黎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已经感觉不到力气了,而祝星只是嘟囔了一声就没有了反应。
于是谢黎又用一只手揽住祝星轻轻将他放回了自己的靠垫上,最后将车窗打开了一小条缝隙。窗外嘈杂的车流声、人声瞬间传了进来。
祝星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动,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颇有些的不知今夕何夕,他愣了会儿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校门口,一扭头,谢黎正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
他心里咯噔一声,试图垂死挣扎,“我一定是背完今天的单词才睡的吧。”
谢黎一边下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说说今天背了几个单词?”
......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吸了一口蓝莓汁之后就完全黑掉了。
哭丧着脸跟在谢黎身后,祝星小声说:“那怎么办啊?”
“自己想。”
祝星对着反派始终有种本能的畏惧,刚才被困意麻痹了大脑不觉得,这回儿被谢黎凉凉的眼风一扫下意识就打怵了。
再熬夜我是狗!
他肩膀一塌:“那我晚上再补上吧。”
谢黎的脚步不停,“晚上有晚上的任务,难道你想再熬夜?”
“不了不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明天补上好了。”
“明天周六。”
“周六我也可以!”祝星赶紧表态,以示自己刻苦学习的决心。
“周六我没时间。”
“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黎分明就是想看自己出糗好报仇吧,也太小心眼了!
祝星这么一想,悲愤之心居然触底反弹了,陡然生出一股气来,忍不住小声bb:“谁让你不叫醒我。”
教科书级的倒打一耙。
谢黎脚步一顿,回头俯视他。只一眼,祝星感觉自己后背毛都要立起来了,察觉到自己可怜的十点感动值岌岌可危,紧急之下也顾不得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双手抱住谢黎的右臂,“我错了!我再也不熬夜了。”
嘴上认错,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下次还敢,嘻嘻。”
“那...那个,祝星,我过去一下。”
祝星转头,程薇瞪圆了眼,嘴张大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正双手抱着谢黎的手臂,近得几乎要整个人贴上去了,而谢黎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看上去就像在撒娇,祝星如今每天晚上都和谢黎在一起补课,自然而然就亲近了许多,可在班上同学看来则是发现两个不太对付的对头忽然贴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