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急促的敲门声将昏迷中的顾鸣寒叫醒,他从冰凉的浴缸水中爬起来,只是稍稍一转头便感觉到后颈一阵酸痛。
顾鸣寒皱眉伸手捂住后颈,似乎有一瞬间迷茫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浴缸里。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昨晚黑暗中那暧昧的景象,以及那只明明冰凉却随处点火的手,和那双软得不像话的双唇。
顾鸣寒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
他是被那人打晕的?
顾鸣寒瞳孔一缩,快步走到镜子前,入眼就是上半身被密密麻麻印着的红色印章,就连脖子上都有一个红彤彤的戳,圆咕隆咚的章内用宋体写着“检疫不合格”的字样,身上的水珠在他身上滚落,却撼动不了这红色墨水一分一毫。
但除此之外,右肩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牙印落在那儿,足以验证昨晚事情的真假。
顾鸣寒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抬手猛地锤在洗手台上,骂了一声:小混蛋,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敲得更急,顾鸣寒皱着眉随手套了件高领毛衣开门。
就见连夜打飞的过来的经纪人风风火火闯入顾鸣寒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就开始输出:“顾鸣寒我的老祖宗你真是翅膀硬了!不仅挂我电话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仗着天高皇帝远我管不了你了是吧?我是不是来节目之前就说了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你把我的话当个屁放了是吗!!”
顾鸣寒觉得自己好像被经纪人的声音敲了一闷棍,直接听懵了,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经纪人倒吸一口气只觉得眼前一黑,声音更加洪亮:“我来取你狗命!”
分贝之大,直接震得走廊一颤。
尤其是刚刚打开位于2301对面房间门的段长歌,他下意识抬起头,皱眉问一边的林筠:“林筠,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林筠一脸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顾鸣寒的经纪人今天早上来找他了,刚才我来找你的时候看见她在门口敲门,那可是圈内有名的暴脾气。”
“啧啧,骂得真凶哟。”
“哦,是吗?”
段长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紧闭的2301:“真可惜,没有见到这位经纪人的英姿。”
林筠闻言狐疑地看向段长歌:“你不会想换经纪人吧?”
段长歌朝林筠一笑,不言不语地向楼下走去。
这在林筠看来可是坏了菜,连忙追上去在段长歌旁边碎碎念:“长歌我跟你说这换经纪人可是大事,你看你现在情况特殊在圈子里也没有什么人脉,别人也不像我对你这么百依百顺对吧——”
段长歌手一抬,打断了林筠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要换人了?”
林筠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笑成一朵花:“好好好,不换就行,不换就行。”
林筠放下半颗心,又看见段长歌指尖黑色的甲油,有些犹豫地提议:“对了长歌,你今天下午要不要去把指甲卸了?不然录节目不方便吧。”
“哪里不方便?”段长歌无所谓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色甲油,觉得衬得他的手好看极了,“粽子昨天还夸它好看。”
“……”林筠无言,心想:粽子那小姑娘只要是跟段长歌有关系的都觉得好看。
但林筠最终也没有强求段长歌卸掉,毕竟来之前他的大金主秦总就已经发话了,只要是段长歌想做的务必不要干涉,出了事儿总有秦氏兜底。
段长歌在森威酒店的一楼餐厅落座,现在已经临近中午,餐厅陆陆续续开始上午餐,段长歌点了一份辣奶油意面,还拿了一块草莓小蛋糕的切角。
他对甜食的接受程度一般,但拒绝不了这种具有靓丽色彩的制品,就像他点意面的原因是盛面的盘子周边画了一圈穿着花裙子在盘边跳舞的小兔子一样。
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刻了花边的餐盘呢?
于是段长歌罕见地在一份结束之后又续了一份意面,而这次盘子上的动物,是一只用爪子扒着碗边的猫咪。
“段老师这种身份居然也会吃酒店餐厅的例餐?”
挑衅一般的声音在段长歌的头顶响起,声音很有辨识度,难听得很明显。
顾鸣寒一屁股坐到段长歌的对面,看着埋头吃东西的段长歌,觉得这人哪看哪不顺眼:“秦总难道没有给你钱吗?”
段长歌没有说话,像是面对着一团空气,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自己的午餐。
但顾鸣寒可不打算放过他:“段老师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顾鸣寒。”段长歌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着被叫住名字突然愣住的顾鸣寒,“你多大?”
顾鸣寒下意识皱眉:“什么?”
“只有幼儿园的小孩才会用这种方式引起大人的注意。”段长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嘴唇。
他的双眼微眯,动作慵懒缓慢,浅色的瞳孔在窗边的反光下像是一块亮闪闪的琥珀,嵌在如画一般的脸上,脸上透明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圈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但顾鸣寒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段长歌指尖的黑色的甲油上,啪的一声抓住了段长歌的左手,眼神锐利:“是你?”
段长歌微微歪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什么?”
“昨天晚上闯进我房间的人,是不是你!”顾鸣寒并不罢休,用得力气更大,一把将段长歌拉的距离自己更近,两人对峙的距离瞬间只剩短短一掌,顾鸣寒弯腰俯视段长歌,视线移向他敞开的领口。
顾鸣寒忽然扯着段长歌的领子将其拉下大半,圆润苍白的肩头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段长歌微微皱眉挣动:“顾鸣寒,你发的什么疯?”
顾鸣寒视线一凝,他分明记得昨天亲了那人的脖子,不可能不会留下痕迹。
“难道不是你?”顾鸣寒松开段长歌,皱着眉坐回座位,自言自语般说道。
昨天就应该多盖几十个!给他脸也糊上!
段长歌现在看着顾鸣寒那张脸就讨厌,他抬手整理好自己扯开的领口,拿起桌面上的草莓切角,走到顾鸣寒旁边:“顾鸣寒。”
顾鸣寒闻声抬头。
就看见一块草莓切角迎面而来,一巴掌全都糊在了顾鸣寒的身上:“我想顾老师大概是从浴缸里醒来还不够清醒,我来帮您醒醒神。”
顾鸣寒被砸个正着,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长歌!”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林筠急急忙忙跑过来,慌乱地抽出纸巾想去给顾鸣寒擦干净,一边说还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顾老师,我们长歌肯定不是故意的一看就是被绊倒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段长歌一把拉住林筠的手,同时顾鸣寒也立刻起身躲过了林筠的接触。
段长歌睨了顾鸣寒一眼:“我就是故意的。”
顾鸣寒立即看向段长歌,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你——”
段长歌和他对视,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客气。”
说罢,段长歌就带着林筠擦过顾鸣寒离开了餐厅,但就在离开之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段长歌的肩膀狠狠撞过顾鸣寒,瞬间疼得他半边都麻了。
顾鸣寒龇牙咧嘴地捂着肩膀,耳边却忽然闪过一句话:“我想顾老师大概是从浴缸里醒来还不够清醒,我来帮您醒醒神。”
等等。
浴缸?
段长歌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早上是从浴缸里醒来的——
那个小混蛋,明摆着就是段长歌!
——
京江市,秦宅。
十二点之后的秦宅一般除了人工池塘附近的小路会亮着夜灯之外大部分都会笼罩在黑暗中。
但今天的秦宅是例外,秦霍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却迟迟没有翻页,本应拿在手上的签字笔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他此刻却无心顾及。
自段长歌离开去录节目已经超过了48小时,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复过他的任何一条消息,就连林筠也仅在一开始的时候向自己报过平安,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系。
即便不想承认,秦霍心里也明知这一定是段长歌的授意。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秦溯也在段长歌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秦霍实在不想揣测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亲弟弟之间是否有着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但这种浓重的不安始终笼罩在秦霍的头顶,就像一把高悬的剑,随时都有可能飞降而下,刺穿他的身体。
尤其是秦霍这几天总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天他打开后门进入客厅,却看见秦溯将段长歌整个人都罩在怀里的场景。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秦霍现在不敢肯定。
秦霍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出秦溯的号码,手指落在秦溯的名字上,却犹豫着落不下。
嘀,嘀,嘀——
电话被接通。
“喂,哥。”秦溯沉静斯文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秦霍攥紧了文件夹的手指终于一松:“小溯,你这几天怎么没回家?”
“我在江城出差,哥,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就是想让你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好,谢谢哥。”
秦溯挂断电话,随手将手里的电话抛到一边,低头埋进怀中之人的颈窝,低沉暧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嫂子,我哥好像打电话来查岗了。”
未来五天将进行一个日更的大动作[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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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查岗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