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笔记 第1章 散心偶救花美男

在华北平原生活了二十四年的池愿很少感受到秋天的存在，一阵暴雨过后，气温由夏入冬是常事，而今年有些不同，十月底的梧桐叶大多还是绿的。

本来周六是要码字的，但因早上跟母亲大吵一架，心里郁闷的池愿对着电脑屏幕却提不起兴致，一字未码呆坐一上午的池愿直接原地开摆刷起了电视剧。

午间的阳光带着微微暖意，撒在熬夜又早起的池愿身上，让本就蜷缩在沙发里的她更加慵懒倦怠，终究敌不过困意进入梦乡。

梦里的海水和记忆一样是灰蓝色的，浪花滚滚席卷着海岸的礁石，裹挟出白色的泡沫，又随着波涛隐匿身形，阳光直射的海面波光粼粼，绚丽灿烂又令人眼晕作呕。

六月的午后是个艳阳天，跨海大桥监控稀少，桥上的车辆上演着速度与激情，桥下的车辆却流光闪烁一动不动，桥墩抵挡了骄阳的暴晒，却阻挡不住海风的清凉。

撕心裂肺的哭喊，模糊又熟悉的场景，池愿只觉身遭的温度越来越低，嘈杂的声音让池愿难受的攥紧双手，也就是这一动成功将池愿从梦境剥离回现实。

电脑里好巧不巧的放着《知否》顾侯过世众人哭灵的桥段，池愿不禁冷笑出声，悲戚的众人又有几分真心实意呢。

“嘶！”池愿活动一下身体，盘着的腿脚已然麻木，“这一觉睡得，还不如不睡。”

池愿一觉醒来便是下午三点半，粒米未进滴水未喝的她心情跌落谷底，她想出去走走顺便填饱肚子。

说走就走，换上自己喜欢的羊毛大衣，带好口罩和钥匙，池愿虽有爸妈给赞助的二手果子菱，但还是更喜欢骑小电驴出门。

池愿随手扫了辆小区门口的共享单车，听说新城长乐湖那边新开了家商场，她打算吃完饭沿湖散步，活着看场喜欢的电影。

城区主路两侧以梧桐和银杏居多，梧桐尚绿但银杏叶子大多已开始飘摇坠落，似在与世间辞行。

池愿缓缓骑行在外环路上，车少人少安静不嘈杂，新鲜的空气涌进池愿肺腑，秋风拂面惬意清爽，没有夏日的心慌焦躁，不似冬日的刺骨寒凉，路边停了一日的车玻璃上落满灿黄的银杏叶宛如诗画。

新老城区以河为界，听老人讲南河原是个小沟渠，为了方便运输后天开凿出来的，前些年新城规划勒令沿河的工厂全部关停，河道不再用于运输而是改造成人民公园，新修的座座桥梁也成为新老城区联系的重要纽带。

已过霜降的秋日太阳下班很早，桥梁人行道铺陈的是青灰色大理石板，汉白玉的护栏在夕阳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桥上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书包随意的扔在脚边，扶栏望着远方，少年头发微长有些凌乱，颇有些文艺青年的味道。

美丽的事物总有让人们驻足记录的冲动，池愿也这么做了，她来到男生身后，就在她调节着镜头的光线焦点时男孩动了。

镜中人的动作让池愿察觉到危险，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就先脑子一步作出反应，她下意识向男生跑去。

“你别动！”

不，不可以。

池愿跑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她无比埋怨那被安了八个机位慢镜头的腿，真是美丽的废物关键时刻不顶事儿，池愿眼瞧着男孩翻过栏杆，她拼尽全力也只是拽住男生宽大的校服袖管。

“刺啦！”是校服接口处撕裂的声音，男孩没有系拉链，这使得他的一只胳膊因惯性脱离衣袖，毫无求生欲的人没有挣扎，因此男孩的另一只胳膊也很快失去衣袖的束缚。

短暂的滞空停留未能改变他坠入河中的结局，搁影视剧里怎么也得半分钟的生死时刻，其实就发生在眨眼间，甚至没能等池愿说句完整的话：“你别放......”手啊。

许是没想到附近有人，向下坠落的男孩诧异的看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一眼顾逾记了一辈子，那个跳脚懊恼的呆瓜是他这辈子羁绊最多、牵扯最深的人。

那一眼也让池愿记了一辈子，面黄枯瘦的男孩急速坠落，双眸充斥着绝望和解脱，仿佛想象中姐姐跳海的样子重现在眼前一样。

“救命啊，有人跳河了！有没有人......”焦急无助的呐喊是顾逾溺水前最后听到的声音，直觉告诉他，他可能死不成了。

池愿知道自己不聪慧，一般情况下“人在前面跑，脑子后面追”是常有的事，可遇大事儿时情况就会发生变化，越是紧急关头她的头脑就会越清醒冷静，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聪明睿智。

因靠近外环，街道上少有行人和车辆，万幸的是有外卖小哥恰巧经过路口，池愿的大声呼救让等红灯的外卖小哥察觉到这边的异常。

池愿眼尖的发现河岸边上的救生圈和绳索，外卖小哥飞快赶到没有犹豫的脱掉外套拿过救生圈，边走边将绳索一端牢牢绑在身上，径直跳入河中捞人。

而池愿则跑着将绳子另一端固定在河边的树干上，待小哥抓住男生后用力将二人拖拽上岸。

待二人安全上岸池愿拨打了急救报警电话，小哥似是懂得些急救方法，打电话的功夫已经帮男孩通畅了呼吸。

这是池愿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跳河，河面水花泛起的涟漪和她想象中的画面重合在一起挥之不去，劫后余生的感觉令她耳畔嗡鸣作响。

池愿原本是不怕水的，哪怕小时候差点被海浪卷走，或像插秧一样差点把自己栽水塘里出不来，她依然喜欢。

可美丽不代表无害，水那看起来软弱无力的东西，残忍地带走了爱她的姐姐，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当记忆里鲜活的人儿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岸边的时候，她畏惧了。

现在的池愿不敢走河边的浮桥，不敢趴水边的围栏，她不能让自己再有意外发生，年岁渐长的父母承受不起二次的打击。

许是大脑缺少运作的能量，男生被送上救护车后，池愿竟也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

男孩只是呛些水，及时的救助使他状况并不严重，池愿安静的看着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如实回答着警察的问话，警察快速查清了落水者的身份并与其学校家属取得联系。

池愿透过房门的玻璃窗看去，人已然醒了，顾逾被两个年轻小护士摁着，有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大概是护士说住院观察不能随意走动之类的，看来是在闹着要出院。

池愿敲门拧动把手，男孩认出进来的是她，没再继续挣扎。

“小朋友，若我是你就老老实实遵循医嘱，用捡回来的命好好读书，知道不？”

顾逾只是静静地看着池愿，却并没有开口回应她，见此池愿继续劝说：“以后别再犯傻了，我这样的好心人可不是回回都能遇见的。”

顾逾依然不吭声，池愿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警察，年轻警员耸了耸肩：“他一直不说话，对我们问话也只是摇头和点头，好在我们已经联系到他的老师和家长，你若没有要紧事就多呆一会儿，他们想当面向你致谢。”

池愿蛮不在意的解释：“那我还是赶紧走吧，人又不是我救上来的，我不能冒领功劳。”

“可是你先报的警，也是你最先发现的他，谢你是应该的。”

池愿没再解释一笑了之，她继续尝试跟顾逾聊天，奈何他一直默不作声，这让池愿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救了个好看的小哑巴，当然是与不是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没多做停留，然而正当池愿准备撤退时，男孩的老师和同学恰好赶到医院，把她在屋里堵了个正着。

看着病房里进来的三男一女，除去穿着校服的男生，其他三个人还没开口介绍，池愿已经把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沉稳的校长、精明的主任、焦急的班主。

无他，唯气质尔。

思及此，池愿的思续放松下来，肾上腺素回落虚脱感翻涌而上。

没错，她饿极了。

班主任和同学对着顾逾一通问候，连珠炮般的关怀源源不断，终于撬开了顾逾的金口：“我没事。”

池愿合理怀疑顾逾是水瓶或者蚌精转世，毕竟瓶盖拧到一定会程度就会被轻松打开，蚌壳被撬到一定程度也能放弃抵抗。

池愿对声音很敏感，顾逾青涩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班主任有些错愕：“他只是不爱说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池愿实话实说：“他能适时做出反应，但又一直不说话，若不是哑巴那就是故意不理人了。”

年级主任注意到池愿立刻明白池愿的身份，主动前来致谢：“你就是把救顾逾上来的好心人吧，我代表学校和老师向您表示感谢。”

池愿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主任的鞠躬致谢：“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了，救他上来的是个外卖小哥，我撑死算个帮手。”

“我们都听警察同志讲过了，你不用谦虚无论如何也是你最先发现的，所以还是要感谢你的热心，回头我们一定做个锦旗送给你。”

为转移话题让对方放过自己，池愿绞尽脑汁地想到一个绝佳的问题：“先不提这个，老师们都到了，孩子的家长还没来吗？”

“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年轻警察掏出工作机拨出电话却被对方人为挂断，这让他很意外，“对方主动挂了？”

听到说是对方主动挂断，班主任疑惑：“不应该啊，你打的是我提供的手机号吗？是不是打错号了。”

“是你提供的号码，我反复核对过的，而且之前还接通过，是位女士接的电话，从对话中可以看出来她是认识顾逾的。”年轻警察很是笃定，“我再打一个吧。”

这个解释令班主任更加困惑：“女人？我提供的是顾逾叔叔的电话，不应该是女人接电话的。”

年轻警官顺势问道：“难不成是换手机号了？可她认识顾逾啊。”

班主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换手机号，那大概率就是顾逾婶婶接的电话，但他婶婶巴不得顾逾过的不好，又怎么会来看他，顾逾叔叔到现在没来，八成是她没有将事情告诉顾逾叔叔。”

这番变故让准备遁走的池愿停下脚步，她在双方的迅速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有瓜吃。

池愿冲着顾逾挑眉：“听你的意思，他婶子跟他有仇啊？”

班主任敷衍道：“算是吧。”

池愿内心OS：然后呢？你知道就多说点，八卦可不仅仅是八卦，那是我的灵感和素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