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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悦跟在赵云曦身后，也走进了卧室。
初一拦住孙悦，“孩子写作业，你去干什么？”
“现在孩子没有定性的，我得去看着她，监督她。小曦本来就不聪明，我不看着她，她不认真学习怎么办？”
“我好不容易回家，不然我去监督小曦？”
孙悦的眼睛猛然贴近，一眨不眨地观察初一好一会：“小曦被我监督习惯了，只想要我去。”
说罢，孙悦绕开初一，径直走向卧室。
初一一个人被留在空荡荡的客厅。
客厅电视柜半掩着，隐隐可见其中的东西，初一拉开电视柜取出。
是一本相册。
相册封面是艳粉色，很有年代印记，看起来应该是孙悦的相册。
初一翻开，相册开头是孙悦穿着硕士服，意气风发的样子，旁边注解写着：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照片中的孙悦抬头看这初一，眉眼弯弯，眼神带着恶意。
初一啪的一下，打开新的一页。
相册复现了孙悦从大学毕业以来的人生轨迹，工作，恋爱，结婚，生子。
每一张照片上的孙悦都眼神上挑，挑衅地看着初一，眼神中的恶意已经溢出来了。
说来，在301中被看到的感觉如影随形，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一动不动。
初一挨个进入厨房，卫生间，每个房间至少不少于3个摄像头。
初一不敢想象如何在301生活。
孙悦这个污染应该是和注视有关。
卧室里传出赵云曦的哭声。
初一赶过去，发现是孙悦拿着铁制的棍子，正在和赵云曦对峙。
“小曦，怎么回事？为什么作业没有好好写，竟然才得了C。”
赵云曦害怕地站在孙悦面前。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认真，要好好学习。你怎么对得起我？小曦，你对得起妈妈的辛苦付出吗？”
赵云曦低着头，嘶哑着声音：“我不想要你这样的付出！”
“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孙悦脑袋后面的眼睛看到了初一，她没有回头，保持着背对初一的姿势：“老赵，你不会是来帮小曦说话的吧。”
孙悦脑袋左侧和右侧的眼睛也看了过来，几乎快要从眼眶中掉下来。
初一看了眼赵云曦的卧室，好家伙，床，书桌，衣柜。
简易监狱映入眼帘。
赵云曦卧室中的摄像头更多，天花板上四个，书桌前一个，床头一个。
犯人待遇都比这好。
“手伸出来，小曦没有好好学习就需要惩罚。”
赵云曦不情不愿地伸出自己的手。
孙悦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倒像是面对自己的仇人。
赵云曦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在孙悦开始打手板前，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初一皱眉：“小曦是你的孩子，没必要对她这么残忍。”
“残忍？你说我对她残忍？”孙悦以常人难及的速度贴到初一面前，由于初一个子太矮，她半弓着腰。
“为了照顾她，我辞掉工作，辛辛苦苦的陪她上学，学习。你竟然说我对她残忍？”
孙悦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她拿着铁棍：“我知道了，你不是老赵，你不是老赵！老赵不会这样说我的！”
她歇斯底里地挥着铁棍。
初一眼疾手快的避开，匆忙间进了卧室，边躲避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小曦好，毕竟你是小曦的妈妈，我忙于工作好久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要帮你分担点。”初一故作深成地叹了口气。
孙悦的情绪逐渐平稳，她迟疑着：“是吗？是吗？是吗？你确实好久不回家了。原来是工作太忙。”
初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冷汗。
孙悦已经是一个污染源，但是她的行事有逻辑，在自己帮赵云曦说话的时候，她断定自己不是老赵，想要杀了自己，在自己安慰她后，局面发生变化。
站在孙悦这一边，就不会被孙悦敌视？
“你为什么不看我？老赵。”孙悦拍了拍初一的肩膀，打断初一的沉思。
“你要看着我，老赵。”孙悦看到初一的眼睛中自己的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重新回到和赵云曦的对峙。
在初一和孙悦互动的时候，赵云曦低着头沉默，没有一点动静。
孙悦回到椅子，和赵云曦的对峙重新一触即发。
赵云曦好像一个傀儡。
赵云曦手中忽然出现了细细小小的黄色花茎，花茎看起来动作不快，几瞬间就攀上了孙悦的身体，而后蔓延至全身。
花茎上的吸盘猛然胀大，贴在了孙悦的身体上。
吸盘一鼓一瘪之间，有规律地吸收孙悦的血肉。
初一没来得及反应，孙悦的身体已然干瘪下来。
“你在干什么？小曦，我是妈妈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孙悦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
“可是，你不在就好了。”赵云曦坐到床上，双手被棍子打得红肿，像是涨大的皮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孙悦只剩一张干瘪的人皮，轻飘飘地躺在地上，孙悦四双眼睛哀切地看向卧室门口，初一在的方向：“老赵，老赵，帮帮我。”
“爸爸，你要帮妈妈吗？”初一才发现赵云曦的眼睛和孙悦的眼睛一脉相承，都是黑漆漆的。
初一站在门口，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杀你妈妈？”
“你为什么不帮妈妈？你刚刚在帮妈妈说话。”
初一：……出现了奇怪的修罗场。
初一看到赵云曦手上蓄势待发的花茎，磕磕绊绊解释道：“因为人是复杂的，爸爸支持妈妈，爸爸也可以心疼你。”
赵云曦拨弄自己手中的花茎：“妈妈说你和别的男人跑了，为什么回来了？”
如果不是受限于气氛，初一真的想为污染这出家庭大戏鼓鼓掌。
“我跑了？”初一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和别的男人？”
老赵到底是个什么人渣？
初一斩钉截铁道：“你妈妈肯定在逗你玩，爸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很少来看你们的。”
“爸爸不帮我处理一下妈妈吗？”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初一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充斥的视线冰冷起来。
“不知道。”赵云曦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异能调查局在抓我这种杀害无辜的人，”她在说到‘无辜’时讽刺一笑，“爸爸也不想我一个人在监狱里面孤零零地待着吧。”
想到屋子里的实现，初一回了句：“毕竟你做错了事……”
还没等说完，视线针扎般刺来。
初一不解，初一沉默，初一冷笑。
“我好恨妈妈。”赵云曦扬扬自己红肿的手，“你看，我几乎每天手都是这样的，还要用这样的手去写作业，多难。”
初一面无表情，盯着诉苦的赵云曦。
赵云曦面无表情地说话，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淌。
“可是我爱她”赵云曦喃喃地重复几次，语气越来越尖利，“我竟然爱她，我竟然爱她？”
赵云曦捧着自己的眼泪：“你觉得赵云曦爱孙悦吗？”
初一不想评价赵云曦和孙悦的感情，但是也不想打架。
她权衡了下，临时上岗金牌调解员：“爱，看到你的眼泪，我觉得你爱你妈妈。”
“但是我恨不得杀了她，我已经杀了她。”
“你恨她，但也爱着她。如果只是单纯的恨，你不会流泪。”
“要是可以把人分为好人，坏人两类就好了。”
初一真心实意的同意赵云曦的话，“是啊，坏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奖励，那会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
初一站着，赵云曦坐着。
“……帮我毁尸灭迹吧，爸爸。”
还有这茬呢？初一无言地走到孙悦人皮面前，实在想不通孙悦的心理，她随手拿起赵云曦的笔，用笔尖戳了戳人皮。
“真想不通你在搞什么。”
“你想怎么毁尸灭迹呢？”初一询问赵云曦，想听听赵云曦的想法。
“用火烧了吧，死了就烟消云散。”
初一卷着人皮，在菟丝花的挟持下，和赵云曦一起来到厨房，厨房是天然气灶。初一伸出手，示意赵云曦亲自来。
赵云曦打开天然气灶，一团蓝中带红的火焰出现。
竟然真的有火，初一抽了抽嘴角。
初一将人皮放在火焰上，人皮吵闹地燃烧着：“我是妈妈，小曦，小曦！老赵老赵！救救我。”
很快，人皮烧完了，只剩下灶台边一点灰尘。
赵云曦怔怔看着火焰，“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初一忽然出声，打破了空气中的伤感：“你对你自己有点残忍。”
“什……什么？”赵云曦木讷转头，表情中的疑惑不像假的。
“我说，孙悦，你对自己有点残忍。还有，你真的很会演戏。”
赵云曦不解地看着初一，“你在说什么？爸爸。我是小曦。”
花茎在赵云曦肩上安安静静的，像是个装饰物品。
“孙悦，你的演戏水平挺高的。”初一鼓了鼓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吧。”初一叹了口气，她刚刚进入301的时候，就没有找到赵云曦的木偶线，没有生命就没有木偶线。
“赵云曦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初一不确定，只是想试探一下。
“你知道了啊，你知道了。”
孙悦褪去伪装，变成一个脸部只有眼睛的怪物，四双眼睛在脸上不均匀的分布。
她身后的花茎刺破空气，向初一冲刺，“所以你去陪小曦好吗？老赵。小曦一个人太孤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