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之曾照明月归 第16章 我上班了！我心动了？

这些阴暗角落里的是是非非周叶自然不晓得，她早早躺下，却翻来覆去直到很晚才睡着。

翌日天蒙蒙亮时，周叶忍着凉意钻出被窝，换上昨晚王秀兰给她们三人拿来的高建红出嫁前穿过的衣服，因想到今天是去做饭，特意将自己收拾利落，平日里的两个麻花辫被扎成一个高马尾，再用另外一个皮筋将头发一圈圈缠成丸子头，露出修长纤细的后颈，光洁饱满的额头，有细碎的短短的发丝俏皮地垂在前额及耳边，干净利落之余徒增一丝柔婉娇媚。早饭时，不只高建平看的痴了，就连吕爱珍、张芙蓉和赵文秀几个女的也频频侧目。

周叶不顾王秀兰的催促，帮她收拾完后，才终于出发去乡里。出了大门，却见门口高建平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拄地支撑，见周叶出门，眉毛一扬，“上来，我送你去。”

周叶急忙拒绝：“那太麻烦你了，我认识路，可以自己去。”

高建平目视前方，却无视她的话：“我有事去乡里，不是专门送你。”说完为防周叶拒绝，改为催促：“想把我妈她们都引出来？我妈指定会骂我，顺路都不带一带你。”

周叶听完还真回头看了看，担心真如高建平所说会有人出来，逃也似的坐上了后座。高建平感觉后座沉了下去，收回支着地面的脚，蹬着车子朝着村外出发。

自行车行在乡间土路上，周叶渐渐觉得屁股被颠簸地疼痛难忍，但她生怕动作太明显引起高建平注意，只得小心翼翼不断调整坐姿以期缓解痛感。

周叶到时，正是工人陆陆续续到厂上工的时辰，因昨日厂里就通知了此事，所以不少人猜到了周叶的身份，很多人跟这个小姑娘热情打了招呼，嘱咐她一定要把饭做的好吃些。

周叶感受到热情，从进厨房起就自觉动力十足，马不停蹄地洗菜、切菜、炒菜，一锅炒完盛在不锈钢大盆里，盖着白布保温，再去炒另一锅，一上午将要过去时，周叶竟感觉不到疲倦和劳累。

午饭果然得到了工友们的一致好评，乡里馒头房买的扎扎实实泛着麦香的大馒头，周叶加了肥肉肉沫炒出来的油汪汪的两个菜，吃的心满意足。都是干重体力活的，即使是冬天，衣服也被汗水狠狠地浸湿，体力消耗的厉害，对饭食就认两个理，要么你舍得放肉，要么你舍得放油，周叶的做法正合了工友的心意。

待工友们吃完去休息后，周叶就着不锈钢盆里的一点子剩菜慢慢地用完，坐在炉子旁边歇息边等水壶里的水烧开，手脚麻利又不失细致地将一俱用品洗刷干净，锁上门回家。这也是周叶所拿工资不高的因由之一，只做一顿饭，自然比不上从早辛苦到晚的工友们；又是临时上阵，自然也比不过长年累月在此工作的刘师傅，但周叶已很是知足。

时间尚早，才两点多不到三点，周叶慢悠悠走在厂里，走向大门处，冬日的午后虽仍然寒冷，却弥漫着慵懒的气息，不知不觉，周叶竟觉一丝困意。但她很快就会乍然清醒，因为，她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居然又看到了高建平，只不过这次将自行车支在了路边，自己则站在路边等着，听到大铁门打开的咣当声，高建平回过头，看见了周叶。

周叶先开了口：“你怎么又来了？早上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回去的嘛。”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却又觉不可能，不现实，但又无法忽视那隐匿在下的浅浅的期待。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喂，高建平，你就是专门来接我的吧？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我一出门你就办好事在等我了？”

“我正好办完事，想着你第一天做那么多人的饭，肯定累坏了，就顺路再带你回去。”高建平还是一脸坦然地道，说话的同时已将自行车的撑子放开，掉了个头，等待周叶坐上来。

周叶走近才发现，自行车的后座已被绑上了一块儿图案斑驳的小棉垫子，想来是早上周叶的动静被他听到了，周叶在羞赧之余忍不住冒出个念头，她很想问问高建平今天办的是什么事情，但无非就两种答案，一是确实有事，那会让周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另一种自然是高建平说不出，或者情急之下编造一个出来，这样纵然能令周叶拍手“看吧，果然如此。”，却也让周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处理当前种种，所以她不能捅破，也不敢说破。

有了棉垫子果然舒适很多，周叶的注意力不用再集中在屁股的疼痛上，也有了心情与高建平闲聊。

“我们村叫宁溪村，因为有条从山上流下的小溪，溪水很甜很清澈，村里人吃水就靠它。你们村为什么叫古槐村呢，是因为有槐树吗？”周叶好奇地问。

高建平笑了出来，称得上略带磁性的笑声像根羽毛，轻柔地拂过，周叶的心底瞬间痒痒的。

“你猜的对，我们村北边有棵活了上千年的槐树，所以叫古槐村。不过村里后来又种了许许多多的槐树和梧桐树，等到春夏开花的时候，白的粉的紫的好看极了，整个村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周叶仿佛看到了那幅绚烂美丽到极致的画面，“光想想都美的不得了，真想看一看呢。”

“那就留下来看一看。”

“什么？”轻柔低沉的话仿佛是喃喃自语般，周叶未听清，疑惑地问他。

高建平却突然以脚蹬地刹住了车，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周叶的眼，这次周叶听清了，他说的是：“那就留下来看一看，看看是不是真如我所说，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想。”

此时的阳光已愈发柔和，它洒在包容万象的天地间、洒在广阔平坦的土地上、洒在迎着冬日暖阳对视的这对年轻男女身上，像一个温暖轻柔的拥抱，激荡起无穷无尽的浪漫。

周叶回到家成了被关注的对象，就连文涛都凑到她跟前扬着小脸问到：“叶子姑姑，我妈妈说你今天做了一百多个人的饭，那得是多少饭呀？”

周叶捏捏他娇嫩的脸蛋，笑道：“很多很多，你要是想知道，改天姑姑带你去看好不好？”

文涛挥着小胳膊爽快地应道：“好。”

王秀兰笑骂他：“你可别去给你叶子姑姑捣乱啊，你要是去了，你姑姑哪还有心思和时间做饭呀，全陪你玩了。”

文涛不服气地反驳：“奶奶，我不是，我会帮姑姑做饭的。”

“行行行，晚上你先帮奶奶做饭，技术过关了你明天就去帮姑姑啊，说说你是烧火啊还是炒菜啊？”王秀兰逗他。

小家伙想了想，最后还是为难地说：“我还是吃饭饭吧。”可爱的模样惹得屋里人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日清晨，周叶照例用手撑在炕上准备坐起穿衣，却不期然被双肩肩肘处痛的“嘶”了一声，王秀兰转头看着周叶用手揉捏肩膀处，了然地道：“疼吧？”周叶赧然地点点头，想起昨晚睡前王秀兰让她用热水热敷胳膊却被她拒绝的事情，只好忍着疼痛继续穿衣，安慰自己后面习惯就好了。

果不其然，今天还是高建平骑车送的周叶，但许是昨天的暧昧过于震耳欲聋且过于深刻，令两个毫无经验的少男少女慌了神，也晃了神，于是逃避成了最好的选项。

高建平看着周叶头也不回地“逃”进了砖窑厂，叹了口气，懊恼不已。

下午接到周叶时，高建平鼓起勇气想与之好好谈谈，决定如果周叶不同意，他会诚恳地道歉，却见走出来的周叶一脸疲倦且似带了些愁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后座的周叶思绪纷飞，她想起今天本一切顺利，只中午给工友打饭时一个年轻男人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她看了许久，还引起了一番调侃与起哄，让人直到此刻还隐隐有些生理不适。又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就待几天，且忍一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一想，心绪果真开朗了些。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家，周叶听到屋里称得上是欢声笑语，气氛很是融洽。进了门，发现炕上除了家里这些人外，盘腿坐着一个比她大几岁的陌生女人。女人穿件红色的棉袄，丰腴白嫩，一双丹凤眼眼尾上勾，无端给人一种不好惹之感。见周叶进了门，女人笑着问王秀兰：“这就是叶子吧？”王秀兰点点头，拉着周叶介绍：“这是我家二闺女，今天回娘家看我来了。”

周叶记性好，马上打了招呼：“建红姐好，终于见到本人了，婶子每天都念叨你呢。”

高建红假装撇撇嘴：“肯定是怕我过来吃她的饭，怨不得我每天都打不少喷嚏。”惹来王秀兰指着她笑骂了几句。

高建平随后掀开帘子进了屋，见到是高建红，眼角泛起笑意，开玩笑：“你怎么又来了？”

姐弟两个感情不错，应是经常如此，高建红也不恼，自在向后一靠，倚在了墙上开口：“哎，你这么一说，我还就不走了。”

周叶羡慕地看着姐弟俩玩笑打闹的样子，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妹妹周蕾，也不知他们收到消息没有，渐渐地周叶的思绪就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