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同意了,问她三个月后去哪,姜黎锦没说,她心里想,试用期一过也快到怀儿子的时间,实在撬不动他的话,找机会把儿子生了,老公要不要无所谓,儿子不能丢,那么个好大儿,她肯定要啊。
秦朝的面条上了,他同事刚好落坐,看秦朝没食欲的样子,他饿得前心贴后背,挪到自己跟前,“你不吃我可吃了。”
姜黎锦眼疾手快挪回到秦朝跟前,“他动过筷子了,我再给你叫一碗。”
“没事儿,我们兄弟还嫌弃这个?”同吃过一桶泡面的兄弟,不瞎讲究。
姜黎锦看秦朝不争不抢,也不愿意管了,饿死他拉倒。
但是想一想,现在饿坏的胃,将来都是四十岁的秦朝受着,十八年后的秦朝还是很好的,何必跟现在的他置气,让未来的秦朝忍受不规律饮食造成的后遗症呢?
她跑去拿了个空碗,从自己碗里拨了大半碗面条,另加钱叫老板加了一大勺汤和大块牛肉,递到秦朝面前,“快吃。”
秦朝:……!!
许广善桌子底下踢了秦朝一脚,朝他挤眼睛,“秦朝,这谁呀,也不给介绍介绍?”
秦朝郁闷的很,“我远方亲戚家的亲戚,这不找不到合适的住家保姆,过来帮几个月忙。”
姜黎锦笑呵呵道:“是呀,常听我姨说起秦朝,小时候串亲戚还见过一次,他要找住家保姆,有亲戚作保放心些,我这人心肠最软了,我姨一说,我就同意了。”
许广善心照不宣,和姜黎锦聊得来,他职业病,就差给她老底聊穿帮了。
秦朝连忙把话题扯回案子上,“她怕在我这做不长,好几个保姆介绍所都填了表,昨天上午在美又好和何雅琴聊过,我们今天要找的那个没填完表的线索人,恰好就是她。”
“这也太巧了,那赶快吃啊。”许广善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幸亏拨了一大半面条给秦朝,他们俩吃面跟吞的一样,几筷子就只剩汤了,难怪后来的秦朝会有胃病,结账的时候两个男人凑不齐这豪华加肉的一餐,秦朝叫老板挂账,明天他再来结算,姜黎锦直接把钱付了,还说:“你忘记了吗,出来的时候给过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秦朝:“……哦,是吗,忙案子忙到忘记了,回头补给你。”
看他们俩熟络的程度,许广善没怀疑,还说:“这亲戚介绍的就是放心,要是介绍所介绍来的小保姆,你也不敢一下子给一个月的生活费。”
“嗯。”秦朝含糊着应了一声。
这趟回来是公事,开的单位警车,他先一步开了后车门,等姜黎锦坐进去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之前在哪落脚,行李放什么地方了,回头我叫小刀帮你去拿。”
姜黎锦:“在你家里。”
秦朝:……所以,她刚才没想跑。
…
姜黎锦跟秦朝和他同事来了城北分局,把自己想好的应该不会有破绽的线索告诉他们,说昨天上午在美又好登记,和何雅琴聊得比较投机,听到她说当保姆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像上个保姆那样,被雇主占了便宜,还拖欠工资。
何雅琴口风很严,不会拿别人难以启齿的**说给人听,所以下班后去帮保姆讨公道,谁都没说。
现在要给警方提供破案线索,她也顾不上人品不人品的事,继续说道:“我在菜市场那个职介所,听她们讨论案情,心里觉得不对,何大姐是去帮保姆讨公道,怎么反而传出她和酒坊老板有关系,还说她在酒坊鬼混两个多小时才走,我觉得不可能。”
姜黎锦的证词,和之前接到的匿名线索电话,都指向酒坊老板家的保姆说谎给了假证词。
秦朝稳住心神,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们的对话,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姜黎锦仔细想想,“哦对了还有一点,何大姐还说,等帮她讨回公道,要带她去做个和自己同款的大波浪,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打扮的精精神神的,运气都要好些。”
“昨天之前她的头发不是卷发?”坐秦朝身边的许广厦脱口而出。
姜黎锦茫然道:“我不知道呀,我没见过,但是何大姐那么说,应该不是吧。”
那就说明,酒坊老板家的保姆,她不但说谎了,昨天晚上还去做了头发,秦朝转头问许广厦,“女人做头发两个多小时够吗?”
“我老婆每次都要三个多小时。”
“看发质和用料。”姜黎锦说:“两个理发师一起弄,两个多小时也可以。”
秦朝确认她这边证词没有遗漏,让姜黎锦在问询簿上签字,送她到警局门口,从补充了现金的钱夹里拿出一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让她打车回去,“天色晚了,别在路上逗留,到了小区直接回家。”
九五年打车属于奢侈的行为,起步价要十块,她穿到十八年后,起步价也才涨了两块,姜黎锦没打算打车,但还是把这十五块接了过来。
“我回去啦。”她挥手捏着手里的两张钞票,觉得年轻的秦朝也很不错。
秦朝看着她跑去几十米远的公交车站,她可真行,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我行我素,秦朝没时间揣摩她,进了办公室和同事们开案情分析会,他把最新的线索汇总到一起,师傅叫他谈谈看法。
秦朝汇总分析,说:“之前我们排查到酒坊,有人看到何雅琴进去,还有目击者看到她出来,一进一出间隔两三个小时,按照今天掌握的最新线索,后面出来的那个不是何雅琴,极有可能是保姆穿上同样的衣服,造成何雅琴离开的假象。”
案情紧急,秦朝面色凝重,“师傅,何雅琴可能没离开过酒坊,申请搜查令吧。”
…
姜黎锦的目的地也是酒坊,中途转了两趟车才到,她到的时候,警方已经拉上警戒线,外围围观了不少群众,她后来的,不过围观群众蛮厉害,你一句我一句,已经把绑架案的最新进展说的八.九不离十。
“公安拉线之前我就来了,哎哟,我亲眼看到他们法医抬了尸体出去,我就说何雅琴正派,绝对不会和酒坊老板搞破鞋,要是相信我,说不定能早点破案。”
“人真是酒坊老板杀的啊?”
“何止呢,公安带着他家保姆来现场指认,保姆大叫冤枉说都是她雇主干的,我听的真真切切。”
姜黎锦关切,加入讨论,“那凶手呢?”
“动静这么大,肯定跑了呀,拿了赎金,那还不跑呢?”
姜黎锦挤到前方,正好看到正在脱手套的秦朝,她忙挥手喊,“秦朝,这里。”
听到这特别清脆的声音,秦朝头皮发麻,转头一看,好,是他正想找电话打回家问问到没到家的小保姆。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朝的语气里满满无奈。
“我想看看线索对你们有没有用嘛,钱呢,赎金找到了吗?”人是救不了了,但她想为那对老夫妻,挽救回养老钱。
“酒坊家里都搜过,找不到人,已经有同事去火车站汽车站布控。”要是让嫌疑犯出了江市,那真如恶龙入海,不堪设想。
秦朝也得去支援车站同事,“你现在赶快回去,我看着你上出租车。”
谁要坐出租车,那么贵,姜黎锦心想,现在的秦朝有凡事都要唠叨她的潜质了,难怪到了四十岁,特别爱操心。
她马上选择开溜,边走边挥手,“你们现在和嫌疑犯都在和时间赛跑,别看我了,我肯定能安安全全到家。”
正好公交车来了,她赶在车门关前跳上了公交车,回头看一眼,几辆警车已经呼啸着开向车站的方向。
后面的座位人少,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夏天闷热,车窗本来就是打开的,车子开动起来,有丝丝热风吹过,带起她耳侧的散发,痒得她抓挠了几下,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把手掌大小的梳子,重新给头发扎好,心里复盘这次跨时空的案件干预走向。
穿回来之前,何雅琴的绑架案悬了十八年才告破,她回来帮着破案,却导致酒坊老板受惊逃跑。
现在大街上监控没几个,别说互联网,智能手机还没问世,凶手还带着钱,真要跑到偏远小镇隐姓埋名,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次抓到。
刚才想得太出神,差点错过站了,她需要在这一站转车。
这一站只上来一个乘客,大夏天戴着草帽、背着蛇皮袋、穿着长袖破旧灰扑扑褂子,脖子上围着白毛巾,像个乡下进城的农民。
司机嘀咕一句,“捂这么严实不嫌热吗?”
背蛇皮袋的乘客憨厚笑笑,找售票员买了底站的车票,随后看向车厢后部,寻找他要坐的位置,锁定位置后,他又快速低下头,还把草帽往下压了压。
就这一刻,姜黎锦看清楚他的脸,穿回来之前,秦朝给她的档案里,有酒坊老板十八年前和十八年后的档案照片,那张貌似憨厚的大众脸,她印象深刻,不会认错的,此刻上车的,正是被惊动逃跑的酒坊老板。
他没有选择去火车站汽车站,而是选择改装后坐公交车出城,只要转车,是能转到出城去临近镇子的公交,然后再从镇子上拦一辆途径停靠的大巴车。
刑侦队的警力布置在车站,可嫌疑犯却选择公交车,险中出城,反而有可能,这样小心谨慎的杀人犯,逃窜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车门关闭之前,姜黎锦找了个前排左右靠的座位坐下,方便随时观察嫌疑犯。
他买的虽然是底站,人却谨慎的很,坐了五六站路,起身准备下车。
姜黎锦急中生智,拉开斜挎包的拉链翻找,带着哭腔道:“我钱包丢了,上车买票的时候还在呢,车上肯定有扒手,师傅锁车门,谁都不能下去,去派出所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