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致富记 第4章 第 4 章

未嫁过来之前，程九娘就知道高辽母亲的为人，都说她性子有些刻薄，对高父时常不给好脸色，却对高辽十分疼爱，当初拼了家底也要供他读书。

因此，程九娘已然嫁了高辽，为了日后夫妻和顺，也该好生敬着这位婆母，但听着院内传来的粗俗话，九娘却怎么也不能全然不气，她虽外表柔顺，但骨子却不愿意一味委屈自己顺从丈夫长辈。

“娘，做什么动这么大火气？”

九娘进了院子，并未全然顾着高母，而是将手里的台子工具都放到了一边，才看到公公一脸畏畏缩缩躲在一旁，想劝却劝不的样子，高辽不知为何不在家中，才能任由其母肆意撒泼辱骂。

高母见程九娘一副不顾自己，没个对自己的尊重，当即上了脸色，立刻尖酸骂道：“什么时辰了！家中午饭不曾做，新婚第三天便出去浪了！我儿子娶你回来是让你伺候他的！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把我高家的脸都丢尽了！”

程九娘暗叹一声，这刚成亲，便是一地鸡毛，她所做的事确实大胆，但却也没有明文规矩女子不得经商，只是千年来对女子的束缚根深蒂固，一旦出现不同的行径，会立刻受到抨击。

“娘，我今日确是回来晚了些，但离晌午还差了些时辰，我现在做也来得及。”

九娘没打算直接争吵，她还是想试试安抚一下婆母，到时候再好好说说理。

可惜高母骂了一通，早已上头，此刻又怒气未消根本不可能好好讲理。

“放屁！哼，还不是要鼓捣什么摆摊，你个妇人不好好在家侍候长辈丈夫，非要去街上摆的什么摊子，这要是传出去，我儿的名声都被你给拖累了！他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将来可是宰相根苗！”高母又发泄一通，声音小了些，继而看到旁边的高父，剜了他一眼，“你又窝那做甚！也不帮我说说话！”

高父性子软和老实，其实也窝囊，年轻时母亲强势，导致他性子软了，老了妻子也刻薄一样也是窝囊过日子，所以对于高母他向来是不敢多顶风而上。

程九娘也有些不满，她第一任婚姻没婆母要伺候，虽然从小被教导要和顺，谦卑，但她骨子里不是个能绝对忍受的。

“娘，我外出摆摊也是为了给家中贴补，高辽虽是秀才只免了税收，但并无俸禄，家中田地不过四亩地，这两年产量也没之前多，家里还要供高辽读书去书院，我也是想让家里好的。”九娘说的是实话，她虽是为了还赔付，但日后也要好好和高辽过日子，她也要为了高家打算。

高母对程九娘的话嗤之以鼻，左手伸手指着她，右手叉腰，语气不善：“你蒙我老婆子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还你那前男人鲁大石的钱！说什么是温和柔顺的妇人，当初老娘可是被赖婆子给骗了！和离有什么用！还不是欠了一屁股债！你一个二婚女得了我儿子这样的丈夫，不好好恭敬伺候着，还想着要什么摆摊赚钱！呸！不要脸的东西！”

程九娘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她没想到婆母已经知道了她欠债的事情，难道是高辽说的？可是到底她没要高家帮她还，婆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娘！难道我不赚钱，你和高辽帮我还赔付吗！”

高母被这话气笑了，吐了口唾沫到地上，“呸！还想我高家帮你！没门！”

“既如此，我当然要靠自己赚钱，绣娘活计并不赚钱，若是呆在家中那十两赔付，岂不是要让鲁大石上门闹事？”

高母被程九娘这话一噎，她既不想帮着还钱，又不能让鲁大石来她高家闹事，可谓是被堵了两头，最后她只能愤愤骂了几句，随后就说要等着高辽回来，让他教训程九娘。

九娘没在意，高辽已然同意她做这些，就算高辽因为婆母要来和他理论，她有的是话语来说。

高辽因为娶亲今日依旧未去书院，因此他主动去自家地里把剩下的麦子去收割了。

听到堂屋那边高母抱怨声传来，程九娘便清楚高辽回来了。

程九娘手上活计没停，她抓紧做了午饭后，打算赶紧继续赶出来一批布丁，今日全已买了出去，微尝甜头，她自然要再接再厉。

脚步声传来渐渐靠近厨房这边，高辽迈步进了厨房门。

“九娘？”

听到高辽呼唤，九娘将锅里炒好的菜盛进盘子放到灶台上，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回来了，刚刚见到娘了？”九娘虽是询问，但语气却带着肯定。

高辽点头，顿了一下犹豫开口：“娘给我说......”

没等他说完，程九娘直接报上了今日的成果：“我今日赚了五百六十文，相当于平日五六天赚钱，所以我觉得摆摊是可行的，村里孩子都很爱吃，且我卖的不贵，日后若是能行可以到邻村试试。”

九娘语气到后面有些急切，她是想分享今日的成果喜悦，但也怕高辽听从婆母的意愿，她刚嫁过来有高辽支持，面对婆母也才能有底气。

高辽沉默不语，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喜是怒。

九娘心底也拿不准高辽的心思，但总之自己是不会放弃的，好不容易起步怎么能放弃。

“高辽，你可是答应我可以摆摊的，你们读书人不是都说一诺千金什么的，不能反悔！”

高辽听后，眉头微蹙，似有不解和微怒之意，问道：“你以为我要让你放弃摆摊吗？”

程九娘一顿，忽觉不对，试探性问：“不是吗？”

一瞬间，高辽脸色黑得彻底，语气也不怎么好，似是被误解，还有委屈和恼怒：“我哪里就说让你放弃了？我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程九娘顿时无言，心中涌上一抹恼羞和尴尬，对自己误解了高辽生出几分悔意，“我，我以为......”

高辽没好气瞧着程九娘，语气有些生硬：“娘确实让我劝你不要摆摊，但我并不打算这样做，我既支持你了，自然不会后悔，只是娘那边我需要时间去调节，你莫要忧心。”

九娘听着高辽的话没出生，手上却时不时擦擦灶台，又想要再拿起铲子做点什么，可见手足无措，误解了高辽意思心中此刻后悔达到了顶峰，暗骂自己嘴快不等人说完。

九娘确没想过高辽会一直支持自己，他是读书人，又是与婆母感情好，是个孝顺的，自然会偏帮亲生母亲，她不过新妇，感情尚无。

“你莫要多想，我既支持你，便不会变，娘那边我会好好劝她。”高辽说完话头一转：“但是，我希望你若得了闲，也帮着娘，我日后要回书院，必然不常回来，你若不做什么，娘定然也要向你发难。”

程九娘点头应下，她自是清楚的，虽一心为了摆摊，但做媳妇也不能不顾夫家。

“你说甚？！你让我多照顾着家中？你那媳妇干嘛吃的？非要去摆什么摊！简直是，是丢你的脸啊！”

晌午用饭的时候，高辽向高母提到这件事，瞬间引起了饭桌吵闹。

高母向来是不给人留脸面的，刻薄的话一出，程九娘就知道这顿饭又吃得不安生了。

高辽皱眉听着，语气颇为不认同：“娘！今日九娘赚了五百六十文，如此到时候家中也可富裕些，何况咱家也是农户，哪里丢我的人！”

高母将筷子摔到桌上，满是怒容，扯着嗓门喊：“五百六十文有啥用！她是要给她之前那个野男人的！嫁到咱家不仅是二婚，还欠着债呢！当初他们可没提到这件事！我们吃了这个亏，现在我做婆婆的还不能说她了！”

程九娘实在不能接受高母有些话那般粗俗，什么叫野男人，她哪里就愿意给鲁大石，但却拗不过官司律法啊！

“娘，这五百文，我已经打算给家里补贴些，到时候我再买些原料继续摆摊的。”九娘解释。

高母翻个白眼，根本听不进去一句，“那是你应该的！你既嫁到我家，就该守我家规矩，为高家着想，现在这样成什么样，没个持重的，浪——dang货色！”

“娘！什么话！不可再说了！”高辽厉声呵斥。

眼见高辽不帮着自己，高母气得胸口起伏有些不定，随后看向身边的高父，怼了他胳膊一下子，怒道：“你就干吃饭！你倒是说话啊！”

高父被怼得一下子端的碗都差点撒出去，快速眨眼说道：“哎呀，这事你和儿子定就好了，儿子说的也有道理......”

被高母怒视之后，高父后半句话就越来越没声音了，低着头往旁边移了移。

高母看不过眼，愈发嫌弃高父，嘴上也不忘刻薄：“要你有什么用！整天就知道吃饭，然后就躲到你那地里一猫猫到天黑！”

“好了，娘莫要再说了。”

高母张了张嘴，看到自家儿子的脸色也只能选择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在心里大骂一通，程九娘这样不安分，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才能尊敬自己这个婆母，让她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