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的人马不知等了多久,一道身影怒气冲冲走近。
是裴舍。
知县紧张的左右张望“阿辞呢?”
裴舍跨在马上闭口不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其他人满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
不等其他人疑惑更久,裴明辞也回来了,身旁只跟了一个丫鬟,其他人也没注意到。
眼神在裴明辞和裴舍之间来回转。
裴舍睁眼,目光犹如两把寒彻骨髓的利刃,直直地刺向裴明辞
“你既然如此固执,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拖累裴家,今日我在此代父亲与你断绝关系,此后你的所有行为与裴家没有丝毫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知县猛的看向裴舍“阿辞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
裴舍猛的抬高音量“你现在是在为她训斥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吗?”
她语气带着不可忽视的怨恨“刚才我被其他人反对,你没为我说一句话。现在你却因为裴明辞训斥我,我看你们两个是余情未了吧”
她又把目光转向裴明辞。“我与他已然成婚,你却还恬不知耻的勾引他,两面三刀,我看传言中的恶事就是你做的,只不过以前你瞒的好,没人发现你就是这么恶毒的——”
知县急了,不可置信的吼“闭嘴!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阿辞?”
裴舍语气嘲讽。“我说的有错吗?”
“阿辞,呵,成婚三年,你何时如此亲密的唤过我?”
“自从婚后你冷落我,怨恨我抢了你与裴明辞的亲事,怨恨我拆散了你们两个,可凭什么怨到我身上?是你自己生性懦弱,不敢反抗父母,却把一切怪罪在我身上,三年了,你未曾踏入过我的房间一步,都是因为她——”
知县大人自诩是个君子,不喜与女子逞成口舌之快,但她如此诋毁自己心中的人,他也忍不住训斥。“你闭嘴,你不许这么诋毁她!”
裴舍似被激怒了,双目赤红“这么多年我从来不与旁人分说你的冷漠,回家也是报喜不报忧,每日为你打理家中事务,对你笑脸相迎,可你从未感念过我一分好。
“自从我与你说了我想要保住姐姐,你才对我有了几分笑脸,如今你看清楚了,她就是一个这样人面兽心丧心病狂之人。”
“你自己心中有怨气,你冲我来,但你不能发泄到阿辞身上。”知县大人双目爬上血丝“她是无辜的!”
两军对垒,一方领头人却骂起来了,这……
刺激。
其他人恨不得自己能多长个耳朵,仔细的听听这个中辛密。
看来传言非虚。
这妹妹刚开始为姐姐开脱恐怕也是想讨这个知县欢心,结果看到知县对姐姐和对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还是没忍住。
并气得直接代裴家与裴明辞断绝关系了。
再看裴舍眼中深入骨髓的恨意,因气愤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可怜呀!
裴舍道“我家祖父一生清廉,于宫中做过教习,桃李满天下,若他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定会失望,我不会留你这样的人在裴家。”
“诸位在此做个见证,我裴家从此以后与裴明辞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知县气的用手指着她“你……”
裴舍道“此事是我裴家家事,轮不到夫君来插手。”
知县道“我是裴家的女婿,此事你并未与裴大人商量,怎可如此决断?”
“这个时候想起来是裴家的女婿了,你又不姓裴,裴家如何与你无关?”
两个人再次骂了起来。
裴明辞不耐烦再听。“既然二位无事,那便请回,我们山寨不欢迎你们。”
知县伤心的唤她“阿辞。”
裴舍微微抬起头神色渐渐由疯狂转为沉静,只留下一脸坚毅“夫君就别留在这里自讨苦吃了,如今我已看透,今后也只想尽好知县夫人的职责,请夫君为一县的百姓考虑,不要与她有太多的牵扯。”
事情突然掉了个个儿,口口声声说为百姓着想的人变成了知县夫人。
但渡县所来的人却不意外,知县夫人定是被知县伤透了心。
也好,连他们都为知县的绝情而心惊。
县丞也劝“大人我们回去吧。”
他们还要回去想想该怎么与省知事解释,这位省知事来头挺大且为人清正,可不好糊弄。
知县抬头看去,只能看到裴明辞平淡的眼神,他心里发酸,撇开眼睛,还是离开了这伤心地。
等到对面的人彻底走了,文景堂的人眼中还带着未消落的兴奋。
几人走在路上,裴明辞淡淡的扔下一个雷。“晚上与我去灭了裴家”。
“啊?!”
白日的喧嚣渐渐远去,残阳的余晖恋恋不舍的在天际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红色,随后被夜色迅速的吞噬,浓稠的黑色肆意蔓延。
裴家朱门紧闭,没了白日的热闹,丝竹声渐渐隐去。
裴家最豪华的正房装饰精美,晚风拂过屋内层层轻纱,撩起美丽的波纹,随风飘舞,美不胜收,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床榻宽绰,铺陈着顶级的丝绸织锦褥,软枕触手冰凉丝滑。
一道人影在这奢靡的环境中安详入睡,那人皮肤光滑如玉,一看便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
外面传来嘈杂声响,金尊玉贵的人皱了皱眉,刚想发作,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金尊玉贵的人声音带着烦躁“进”
他嗓音的华贵悦耳
“外面怎么了?”
那个护卫抱拳“大人宅子起火了,山匪马上快打到此处了,因此吵了些。”
那男子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睁大,猛地坐起身,掀开层层叠叠的红纱,
烛灯昏暗,但也瞧清这男子的全貌。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他掀开红纱的手,他的手指修长且笔直,宛如春生之嫩竹,节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松垮的亵衣下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几缕碎发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两侧。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迷人又好听。“都打到这儿了,你才说,那条走狗呢?她怎么不过来保护我。”
“是大小姐带人来打的,……花夫人正在前厅抵抗山匪。”
裴落一听是裴明辞,立刻叹道“我的辞儿,她这个没良心的,终于知道回来看看我了,她怎么带这么些人,又要演什么?”
“大小姐要烧了裴家。”
裴落哦了一声,淡定的接受了这个安排,问“那我住哪儿?我一会儿去哪儿睡觉?”
一道女声传来。“你天天心里只有睡觉吗?”
裴落眼前一亮,迎了过去,刚靠近,一下子刹住车“辞儿,你臭死了,离我远些。”
来的女子一袭云纹刻丝玄色劲装,窄腰束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双腿笔直,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剑身修长且锋利,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幽光,鲜血沿着剑刃蜿蜒而下。
墨发利落束起,眉若墨画,眉下双眸宛如寒夜中的幽潭,眼眸中透着如渊般的平静,将所有的情绪深深藏匿,深邃的眼底潜藏着犀利的锋芒,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
此刻,在那平静的表面下,却仿佛有压抑不住的汹涌波涛在翻滚,隐隐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不经意间的抬眸,便是一道冷冽的寒光闪过,让人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目光,便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鲜血溅落在她的黑衣上,每一步迈出都沉稳有力,衣袂在风中微微拂动,难掩那满身的凛冽煞气,身上还带着些许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听到裴落的嫌弃,裴明辞对他的矫情习以为常“近日裴家添了多少子嗣。”
“你不都知道吗?还问我。”裴落扶着自己的腰身,模样可怜兮兮的“辞儿,那些孩子不是有已经成年的吗,不要让我再生了,再生我身体受不住。”
裴明辞陈述事实“已成年的裴三心怀大志,早已赴京赶考,整个裴家只有你最无用,你除了绵延子嗣还有什么用?”
裴落被自家女儿训斥的脸红“我可是你的父亲,裴明辞。”
裴明辞双眸平静无波“嗯,你应该庆幸你与我有血缘关系。”语调平平,却无端让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裴落被看得心生寒意,吓得缩了缩脖子。
视线一转转到了身量高挑的丫鬟身上,这丫鬟身形高挑挺拔,较寻常女子足足高出半个头,身形清瘦却不单薄,五官布局精巧,眉如远黛,却比女子的眉稍显浓密硬朗,眼睛是一双灵动的杏眼,眼眸黑亮清澈,眼波流转间,满是灵动与聪慧,让人一看就知晓这丫头机灵过人。
裴落立马凑过去,但也嫌弃的停在了一步之外。“你怎么这个打扮?我听说皇家那边供了许多漂亮的绸缎,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意,你给我送些来,我在家无聊的很。”
刚受了教训的小花中规中矩的说“您需要经过主上的同意。”
裴落惊奇的看着小花,眼睛瞪得溜圆“辞儿,你身边就他有意思,你怎么把他也弄成这样了?无趣无趣!”
小花面上依旧一派恭敬,暗中狂点头表示赞同,那藏在袖中的手,都差点忍不住为这番 “高见” 鼓掌。
裴明辞冷声道“你是希望你也变成他那样吗?”
裴落不惧威胁,反而嘻嘻一笑,语气飞扬“辞儿哪里舍得这么对我”
“你既然抢劫了,那把这几个也抢了。”裴落走到桌案,刷刷写了几行字。“他们可讨厌了,天天嘲笑我没用,还动不动就打压我,真当我好欺负呢。”
裴明辞接过递给小花“你确实没用。”
小花点头出去。
裴落知道裴明辞虽经常毫不留情奚落他,但很护短,又开始告状“那个走……花夫人她老是管着我,我出去玩几次都不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继母花夫人是柔媚的长相,神情却不苟言笑,说话一板一眼。
听到自己的坏话,她神情自若“如今对裴家中人来说,长时间外出并不安全,在家是保护大人的安全。”
裴落气恼“她又给我纳了好几个妾室,我的腰都疼了。”
花夫人语气冰冷“大人的职责便是为裴家繁育子嗣,请不要玩忽职守。”
裴落走近裴明辞,可怜巴巴“阿辞你看她。”
裴明辞没管他,目光轻移,望向花夫人。
花夫人恭敬道“主上,请吩咐。”
裴明辞薄唇轻启“你为了保护裴落胸膛被刺一剑,性命垂危。”
裴落立刻笑了,花夫人生命垂危就管不了他了。
“是”花夫人自是看出他的想法,道“李妈妈会继续管着大人。”
不看裴落愤然的表情,她神色坦然面向裴明辞。
裴明辞身形一动,长剑裹挟着劲风,快又稳地扎入花夫人胸膛,不偏不倚,接着她利落的拔出剑,长剑带出一抹刺目的鲜红。
她淡淡开口“逃命吧。”
热茶,huhu—吸溜吸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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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灭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