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足够猎奇,比起《窥探》,它更容易让人读下去。读者对“鹤归”这个代号具有好奇心,急切地想要了解他和他过去三年,这会儿,他们扒着文中的每一个字进行分析。
APP的排版间隔大概是每页两百字上下,江鹤连每页的间断节奏都很好,读者看完第一页都会往下翻。
[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喝酒,试图通过酒精的迷幻来增加人生厚度,让我能写出东西。宿醉一夜的经历告诉我,我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于是,我很轻松地做了决定。
我要暂时退圈,去九寨沟寻找可写的素材。
意外就出现在这里。
我驱车前往启阅的路上,一条短信跳出来提醒我,飞往黄龙机场的飞机将在三小时后起飞。我只能暂时放弃沟通这件事,赶去值机。
飞机落地,正赶上最后一班前往九寨沟的大巴车发车。我受到了现场氛围的影响,买票上车,表现得非常急迫,并成功从一个年轻人手里抢下大巴车最后一个座位。它在车尾,靠近车窗的位置。
尽管路程颠簸,我也感觉幸福。这可是我抢来的位置。
很诡异,这一路上我忘记了沟通的事情。
直到我昏昏睡去又再次醒来,我意识到我必须尽快联系我的编辑,但此时车辆进入山区,已经没有信号了。我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
整个评论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常读《窥探》的人都知道,鹤归基本只写真实故事。那些以个人视角出发的细节往往让人后颈发麻,他们等了这本书太久。等它发布的瞬间,他们光顾着狂欢,甚至忘记了这本书的书名。
这一瞬间,无数人进进出出,贡献了双倍点击。
他们看看书名,看看文案,又从头看到这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操?】
【不是,你写得还是真事嘛?】
【哥们,你写得东西有些吓人了。】
【我真去过九寨沟,也是傍晚落地,坐上最后一趟大巴车。我发誓,那一路靠山,但信号贼好,我玩了一路的手机。鹤归这个臭狗屎,已经开始学会骗人了。】
【这不是骗不骗人的问题吧?就算没信号也能拨通报警电话的。】
【你们这么一说更吓人了。】
【不是,哥们儿,你真去了异世界?】
这算得上是老书虫笑话,常看穿书文的读者看见同名配角,往往会互相调侃:完蛋,这个配角和我同名,我要穿书了,阅读并背诵全文。但这事真落在了某个现实人头上,不免让人后颈一凉。
这噱头确实玩得好,老读者都汗流浃背了。
尽管被吓了一波,他们仍然坚持观看。
[我是经历过“红洲园”和“牧羊”事件洗礼的人,危机意识融进了我的骨髓,帮我规避风险。然而,我待在这辆未知的车上,看它朝山区小径驶去,仍然翘着脚靠在座位上,连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的天赋雷达被关闭了。
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晚了。车辆驶入深山区,柏油马路反着光,大巴车设施很新,我却感觉自己坐在八十年代的老旧公交上,这种乱想甚至让我闻到一股老旧公交散发出的皮革臭,我的头有些晕了。我不敢去看身边的人,感觉他们都变了一张脸,只能看窗外,看一排排暗绿色树木。直到夕阳藏进它们的叶子里面,照不亮车里的任何一张脸。
夜像水一样流进车里。
程橙坐在我身边,开始进食。她是工龄三年的大厂员工,从事传媒行业,平时负责投入广告,进行软广营销。我们同座,进行过一段很友好的交谈。她告诉我,她是来休年假的,攒了两个月假,打算把山河四省都看一遍。
和我这种旅行菜鸟不同,她准备很充分,带了一背包的零食和饮用水。
在她进食之前,我把她当危机解除的锚点。
然而,她也变得不正常,甚至是第一个变得不正常。年轻女孩仿佛吸入了诱食剂,不断地不断地往嘴里塞食物。她变成了“千寻的父母”,离变猪只有一步之遥。
其他座位也陆续响起拆零食包装的声音。
甚至有人在啃自己的手指,指腹被咬得血肉模糊,但他们只感受到了进食的快乐。
程橙喝完最后一瓶储备水,目光游到了我脸上:“你不饿吗?”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猪头肉。
我在这个瞬间意识到,我并不是她的同类,她把我当成了食物。
她和我交谈的时候,眼睛平视着我的脸,并不是一种社交礼仪。那里面藏着食欲,她从我上车就想吃掉我的头。
“克制口欲是人类幼年期就要开始学习的东西。”我矜持地说,尽力保持正常。
我觉得我现在抽动脸颊,都算是帮她增加食物的口感。
她朝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看了一眼,我猜她在等待一个吃掉我的契机。现在还不是餐前时刻,程橙还有耐心和我聊天。她磨了磨尖牙,她的牙和某些大型猎食兽类的牙如出一辙,跟我交谈:“我的家教不包括这一项。”
我很惊讶:“你有家庭?”
程橙觉得被我冒犯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的问题才像没有家教的人问出来的,我有母亲,她是个很厉害的生物工程教授,世界都应该为她的研究成果感到震撼。”
很不幸,程橙遇到了一个科学笨蛋。我从不涉猎生物学相关的基础科学学科,就连潜入“牧羊”的阶段,我也只学了一点简单医学,本事局限在能分清人身上的致命弱点。
因此,她提到母亲程玉的名字,我并没有反应。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和你母亲姓?”
程橙为我的无知感到遗憾,也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说,“我母亲是健全人,我当然随母姓。”
健全人?我对她的表述感到不理解,这种词语一般是残疾人对普通人的描述。程橙四肢完好,逻辑系统毫无问题,能够与人正常沟通,她的残缺在哪里?]
又来了,这种江鹤式的第一视角叙述让书粉觉得浑身发毛。每一处细节都在展示不对劲,那种违背人类第六感的诡异感逼得人闯进评论区,想要喘一口气,然后就看见了更恐怖的评论。
【你们不觉得很不对劲吗?这样的行文好像真得经历过这件事一样。】
【没人去查那两位的名字吗?】
【我不用查,我就是学基因工程的。本校的教授墙完全找不到这位叫程玉的生物工程教授,应该就是编的。】
【你是近三年的本科生吧?】
【我是你同校师姐,16届毕业生。我大三的时候选修了程老师的课,家里还放着和她的合照。你说本校教授墙找不到程老师的照片,是因为程老师去首都述职了,我当时打算考程老师的研究生,实在够不到分数线,就放弃了。】
【的确,我之前看过程老师的讲座。不过,老师好像很久都没有从事教职工作了,我猜应该是做项目去了。】
【不是,你们说得都是真的吗?】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原来都是真事啊!哈哈!】
【本来是进评论区喘口气的,这口气终于是把我憋死了。】
【炸出这么多大佬,我说你们有信息的能不能拉个群,我真想进去旁听。这程教授的女儿真成食人狂魔了?】
【不可能吧,我见过教授家的小女儿的。她家小女儿还是个初中生啊,完全不可能是一个大厂工作人员。】
【???】
【?】
【狗屎!!我们又被鹤归骗了!!!】
这些渗透生活的细节还是让不少人毛骨悚然。本地的高校资源丰富,将生物工程列为王牌项目进行对外招生的双一流名校,只有一所。书面指向性太强,又确实路走偏锋,书友们纷纷呼朋唤友,把基因工程专业的学生都摇过来看书了。
推理社社长徐微微是其中之一。
徐微微家底殷实。父母是八十年代的高中生,会说外语,做了第一批吃进出口贸易红利的生意人。家庭教育给徐微微带来不一样的眼界,她看事情角度和普通人不一样。
鹤归的新书胜在细节处描写,部分信息甚至联系到了现实生活。这些信息又吸引了一部分被戳中的现实人群,他们本身不爱看小说,也会逐渐内化成了受众。
反言之,这些人也是推理游戏的衍生受众。
“我可以做个项目。”
这样的灵光一闪而过。
徐微微连夜写了一个项目企划书,内容不算成熟,但已经够用了。她在每周的社团例会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手里有一个项目,想邀请在座的人才们一起合作。项目内容暂时还在保密期,但我能保证这是时代风口离我们这些人最近的一次,希望所有人都不要错过成为站在风口起飞的猪的机会。关于项目分账,有两种模式,我出资金你们出力,按劳分账,这是第一种。”
徐微微撑着桌子,提供了另一个选择:“我当然也考虑到了你们的现实困难,所以想了一种对你们保障更大的方式。我花钱雇佣你们,目前月工资是四千,公司账目多一个零,我给你们多加一千。盈亏我自负,你们不需要承担创业失败的风险。”
听上去的确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大家都很有兴趣。
然而,徐微微掏出企划书的详情之前,掏出了一份含有天价违约金的保密协议。这让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这是敲诈!”连着几位家境不错的学生摔门而出,徐微微还坐在原位,安静地看着还留下的人。
陆续有纠结的人离开,最后剩下了三位社团干部和两个家境稍富裕的学生,他们拧着眉头做出豪赌,签下了这个合同。
徐微微把会议室的门锁上,用PPT展示了项目内容。
黄靖不得不夸奖她眼光独到。她是第一个签下合同的人,甚至选了第一种分账模式。黄靖有个学法律的姐姐,对合同条款很了解。她刚刚认真看了保密协议,没有坑,签得很潇洒:“做都做了,当然要当大股东的。”
“你要我们高材生给你做二道贩子?”副社长高启撑着脑袋,和她开玩笑。
徐微微长相偏浓郦,垂着眼睛,有些像打盹的狐狸。她笑说,“二道贩子怎么了?自古以来,情报处都建在花天酒地的地界。”贩卖情报的,可都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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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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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道贩子机构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