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第2章 旧爱

走进教室，我花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好在教室里人不多，小蝴蝶又认真学习没理我，不然我东张西望走走停停的行径就显得太诡异了。

说实话，我看见面前如山高的练习册和课本时，已经有些生理性反胃了，真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啃下来的。

不过这还不是让我最头疼的，真正让我头疼的是时间。

今天是百日誓师，距离季兰因去世还有一个月。

我们上的是本省的寄宿高中，大家离家都很远，所以我们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

下一次回家的时间就是一个月后的元旦节，季兰因就是那天出的车祸。

我记得以往都是我和季兰因一起去车站，但是那天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又有事耽误了，就没和我一起走。

她一个人走去了车站，那天下了特别大的雨，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闯红灯的车车速过快，没刹住车……

那天雨势过大，交通都瘫痪了，肇事者逃逸，她的尸体第二天才被发现。

在她的包里，警方发现了那朵向日葵绢花，在结束调查后把它转交给了我。

我无法想象，当初季兰因是怎样背着那朵花，一朵要送给刚刚和她吵架的女孩的花，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回家，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无助。

她会恨我吗？是我把她抛下了。

我还记得那天回家后无论我给她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电话，她都没有回应。

我害怕、懊悔，那晚的雷声成了我十年的梦魇。

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想狠狠抽当时的自己几耳光，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扔下？为什么？

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我真的真的对不起她，老天既然让我穿越回来，我就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可惜的是，虽然我记得后来从警方处了解的细节，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而吵架。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丢下她了。

天开始亮了，教室里的同学也多了起来，其中的很多，他们毕业后就和我断了联系，还有一些爱发朋友圈的，也都变了模样。

看见小了十岁的他们走进教室，个个看起来都是那样生涩，我觉得非常有趣。

刚刚走进来的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叫张薇，我的前桌，高考超常发挥去了A大医学系，现在还在读博士，前几天刚刚抱怨头秃得比我这个程序员还厉害。

那个在垃圾桶旁边吃东西聊天的叫孙佳乐，经常和我打游戏的一个男生，高考没考好，直接出国了，去了qs排名比我辛辛苦苦考上的985高得多的一所俄罗斯大学，朋友圈天天□□亮女友和留子生活，后来结婚继承家业了，算是我们这个班混得好的了，果然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就是羊水，我也是花了二十多年才信了这个邪。

而这位正用笔敲我椅子的人，则是当时追我的男生李铭。

我了个去啊，我都忘了这茬了。

“干嘛？”

我无奈地转过头，姐忙着呢，忙着想拯救和弥补小蝴蝶计划，没空和他玩小孩子过家家。

“这道题怎么做啊？”

他像是没注意到我的不耐烦似的，拿着笔指着《高分突破》的一道题问我。

“不知道，你问宋梅梅。”

我撇了一眼，是数学，笑死，我现在根本不会，就算会我也不教他。

我记得，季兰因死后他和我表白，我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可是答应之后的每分每秒我都在后悔，因为我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但是刚答应也不好马上分手，我没有和他讲清楚的勇气，但扮演一个女友，表演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累。

为了不影响他成绩，我努力熬到高考之后就和他分手了，他很伤心，我很抱歉。

当时班里有一个女生喜欢他，就是宋梅梅。上学的时候我就老是想，要是让宋梅梅来扮演他女朋友该多好。

后来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他们两个就留在本省。

上大学之后不久，他们就在一起了，再后来他们就结婚了，婚后一直很和睦，每个周年纪念日还要在朋友圈秀恩爱。

一切本该是这样，要是一开始就能让他少走弯路该多好，重活一次，我得修正这一切。

“问她干嘛？狗都不问！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告诉哥，哥罩着你！”

他凑近了点，在我耳边说。

我心说哥们你有病吧？

我真的又无语又想笑，这姐们以后可是你老婆，你确定要这么说她？

我看了一眼，宋梅梅已经来了，她的座位就在不远处。

每次换座位，李铭就会想办法离我近，而宋梅梅就会想办法离李铭近，于是我们之间就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关系。

我当时就注意到了，宋梅梅的单箭头真的很明显。

其实我看宋梅梅也是风韵犹存啊，李铭怎么当时这样不知好歹？

啊呸，我在说什么？

突然，我心生一计。

我拿起李铭的书递给宋梅梅，故意用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梅梅，李铭要问你这题。”

远处几个李铭的哥们已经对他投来了戏谑的目光。

我又接着凑到宋梅梅耳边道：“他不好意思！”

说罢，我冲宋梅梅挤了挤眼睛，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宋梅梅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李铭，但是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雀跃。

李铭也是个好人，我刚刚那一嗓子，所有人都听到了，所以现在他不好不问宋梅梅，避免让她难堪。

我身旁的小蝴蝶终于像背够了书似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也许她注意到了刚刚的事，因为我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欢喜。

我说不出原因，就像她光凭直觉就能判断我今天很高兴一样，我也是凭直觉判断的。

我对上了她的目光，冲她挑了挑眉，表示得意。

她终于凑过来对我说了进入教室以来的的一句话，“你今天不对劲呀，怎么这么不待见李华？”

李华是我俩私下里给李铭起的外号，因为他的名字和我们英语卷的风云人物李华仅一字之差。

我笑着哼了一声，小爷今天学雷锋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