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 （赎心） 第3章 shi体

男人最听不得‘不行’这两字，还是被美女质疑。

信一手上动作幅度逐渐变大，姜梨害怕他将门给卸下，不放心凑近查看。

他专心拧螺丝，忽然有道阴影遮住光线，信一随着阴影扭头，对上双眼，眉梢眼角温柔如水，他只注意眉心有颗淡淡小痣。

姜梨今天不施粉黛，五官毫无雕饰，润泽如玉，像张光洁无瑕的白纸，她注意信一停下手，浅笑问道“我脸上有你缺的零件吗”

是了，像城隍庙里供奉的观音娘娘。

信一回头将注意力放在门锁上，再看下去，害怕砰砰心跳声会将他出卖。

这下子倒是快了，坏掉门锁三两下就被搞定。

他带着姜梨走近道回医馆，说这样快些。弯弯绕绕走过羊肠小巷，时不时要注意头顶从天而降垃圾，信一长得高挑，一步顶她两步。

姜梨努力跟上步伐，又要避开满地狼藉，走得极为小心。

信一眼角余光捕捉到，于是放慢脚步，上一节楼梯就停顿几秒，等身后人跟上，又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刚从通道踏进巷子，喧闹声蔓延开来，中年男人踩着磨刀石在细细打磨，阿妹端着蒸笼从过道穿过。

前头阿婆提着大桶热水直奔而来，“让开让开，渌到人一概唔负责”

信一闪到旁边鱼丸加工店，又顺手一把捞过姜梨。

她将他手拍开，走到空地，倔强道“我其实能躲开”

隔壁烧腊店传来蒸汽，鱼蛋厂内地面湿漉漉，墙面粘着鱼鳞，一群人围坐小长桌上加工鱼蛋，见动静纷纷转头，看戏似的望着他们。

小女孩坐在一大桶鱼浆前，手握一把，用勺子娴熟挖球状，放置一盆清水中。

“英雄救美架?，可惜靓姐姐不”她老练像个大人。

大家低头偷笑。

信一过去揉揉她小脑袋“鱼蛋妹，喺噏下次搵我要口立湿”（乱说下次没零食）

姜梨惊讶看着她，约莫有只六七岁“她家大人呢？这么小放心出来工作？”

店里工人纷纷收起笑容，信一将她拉走，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佢阿妈系金粉梦工，冇时间理，就畀佢留喺鱼蛋铺”

“哝，平时就跟住燕芬”

对着提保温桶迎面走来燕芬道。

燕芬朝他们一笑“仲唔去食饭，我啱啱畀龙哥送鱼汤，去试下”她对信一身边多个女人丝毫不见怪，只腹诽这次比之前都要漂亮，猜测外来千金被拐进城寨。

信一姿态散漫，插着兜看着她“带你去见一见我大佬，顺便食城寨一绝叉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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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冰室，厨房隔着道玻璃，烧腊架钩子上挂满肉，灶头开着火，锅里飘出香味。

光头男将一块冒着热气叉烧放置菜板，手起刀落切成大小均匀肉段，用菜刀铲起放置碗中。

龙卷风接过碗，端着走到陈洛军面前，放在桌子上。

他穿黑背心，下身黄色运动裤，用挂脖子上毛巾擦擦汗，望着碗里叉烧出神。

“要我喂你食？”

龙卷风从口袋掏出yan，点燃后拉着板凳坐下。

“大佬！”信一带着姜梨风大步流星进冰室，拉出他身旁椅子，把姜梨拉近，扶着她肩膀压坐下。

“呢位妹仔，系华姐侄女，喺四仔医馆帮手”他向龙卷风介绍，又轻拍姜梨背“喂，叫龙哥”

龙卷风淡笑一声，将烟怼进烟灰缸熄灭“叫咩哥，我呢年纪当佢阿爷”

姜梨见面前男人满头银发，却依旧身姿挺拔，不怒自威，她礼貌笑道，接话“龙叔看着年轻，阿爷怕是叫老了”

这话对他很是受用，眉眼逐渐舒缓。

信一见状，上前撒娇“畀佢跟住我辈份叫罗”（让跟着我辈份叫喽）

龙卷风吩咐阿七将鱼汤端上，拿起勺子敲他脑袋，“唔好以为我唔知你谂紧咩呀，这几天，账都唔好睇，点，乜野比钱都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几天账也不好好算，什么东西比钱还重要）

他也不恼怒，起身为他捏捏肩膀，“龙哥丫，我睇你最近辛苦济，新学咗按摩以后帮你”

“都算乖”龙卷风将鱼汤推至姜梨面前，重新要了勺子放入碗中。

“谢谢龙叔”姜梨接过。

龙卷风颔首，手肘撑在桌上，看着两人，左边是捧着碗狼吞虎咽的陈洛军，右边姜梨捏着勺子吹凉鱼汤。

他摇摇头，指尖摆弄桌上打火机“喂屋檐瞓上瘾丫”（屋檐睡上瘾）

姜梨“？”

陈洛军低头往嘴里送饭，支支吾吾开口“能怎么办，没钱”

“信一”龙卷风用手指了指楼梯方向“执下阁畀佢”（收拾一下阁楼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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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寨这天出了个事，闹得沸沸扬扬，欢喜楼死了个应招女，挂在两栋楼之间，被密密麻麻缠绕电线给托住，被人发现已经发臭。

姜梨听到消息，还在医馆按照四仔吩咐熬煮中药，信一气喘吁吁跑来医馆，拍拍招牌对四仔说“大佬搵你过去”

见他神色不对，姜梨收拾好药箱也跟了过去。

他们三人赶到时，陈洛军刚把尸体扛下，过道本就狭窄，街坊邻里都挤在这，围得水泄不通。

“都畀一下”信一在前头开路，她借机跟在身后挤进现场。

地上摆着具女人躯体，强烈恶臭扑面而来，姜梨屏住呼吸捂住嘴，极力克制生理不适，但气味刺激嗅觉神经，眼泪克制不住流下。

她转头不看地上这幅惨烈。

信一注意到，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她。

姜梨“谢谢”

有位小老太正挽着龙卷风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油皮纸袋，生怕光酥饼沾染气味，直呼“就呢个味”她朝前嗅鼻，眉头立马紧皱。（就这个味）

龙卷风推着她“阿Mary呀，你哋大家翻去先”

大家一哄而散，边走边摇头“真是惨啊”

人走后，空气瞬间流通，四仔上前翻动尸体。

陈洛军拿来件衣服将尸体盖住

姜梨也跟着弯腰仔细查看伤势，大腿上纵横交错着指甲印和淤青，她将衣服往下扯，遮挡住最后体面。

“头骨都碎，手上冇擦亲，应该系畀人推落”

姜梨从药箱翻出纱布，用清水打湿，擦去女尸脸上污渍“刚才四仔哥翻动尸体，我看到尸斑都分布在后颈，背部这块...”她抬头问陈洛军“尸体被发现，是脸朝下吗？”

“我爬上去看到，是趴着的”

“那就是了” 姜梨思索 “尸斑一般六个小时左右就会固定，开始只是云雾，然后条状，在逐渐演变成片状，搬动尸体话会发生移动”

她指向女尸脸部，脸部，胸口和大腿“正面已经有雾状尸斑，你们在看她手指和小腿这块”

在场人闻言望去。

“表面都已经有霉斑了...”

姜梨下结论“我猜测，凶手先是打了她，过程中她头骨撞上坚硬物体，可能是墙，或者地板，她死后，尸体放在潮湿房间几天，然后发臭，脸朝上，背部才会有片状尸斑”

她缓缓望向龙卷风，斟酌开口“凶手害怕被人发现，所以选择抛尸，尸体朝下趴在电线网上，脸部已经有云雾状斑痕迹，说明刚抛尸不久”

陈洛军“我去金粉红送煤气，看见有个男的打她，信一也知道”

龙卷风捏捏眉心，叹口气“先把人搬到公厕，联系市政局”

四仔起身戴上手套，抬起女尸体肩膀姜梨想要上前帮忙，信一及时拉住她“唔怕做噩梦丫，畀陈洛军去就得”（小心做噩梦，让陈洛军去就行）

陈洛军“...”

他拿出干净纸巾打湿，捞过她手，低头仔细擦拭指尖“睇小你啦，仲以为系娇滴滴大小姐呢”（小瞧你了，以为是娇滴滴大小姐呢）

姜梨微笑抽出手“我会的可不止这些”

信一今天穿着黑衬衫，系白领带，往后退半步，双手交叉胸前，肌肉线条将衬衫绷紧，看着她“咁我拭目以待”

城寨食品加工厂都是许丽华在管，时常忙得顾不上吃饭，下午燕芬正好有急事，姜梨就接替给姨妈送饭这个任务。

归来时路过露台，飞机近距离从上空呼啸而过，发出巨大轰鸣，带起一阵风，将晒在衣架上衣物吹落。

姜梨低头捂住耳朵，却意外瞥见信一蹲在下一层楼屋檐，手里拿着一米长铁棒。

似乎还换身衣服，黑衬衫改成浅蓝色，又套件牛仔外套，腰间别了根链子。

打架就打架，穿这么酷，不知道以为待会时装走秀。

她等声响停止才放下捂住耳朵双手，走近手撑着窗台往下看，好奇是哪个倒霉蛋被盯上。

一楼，男人嘴里咬着不知什么物体，背对着她，在墙角撒尿。

姜梨嫌弃看了眼就要走，陈洛军眼睛带着小卖部里售卖眼镜糖，脸上蒙着汗巾，从另一侧胡同拐出，手里也拿着铁棒。

胡同里多处第三人，他脸上带着老虎面具，直接从男人左侧走出，将铁棒架在肩头。

男人吓得一激灵，立马将裤子提上就要走，信一见状从二楼飞跃而下，给男人当头一棒。

四仔不知何时闪出，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

四人抄起铁棒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脚，“打si你个si烂仔”

男人趴在地上哀嚎，四仔将他手中甘蔗扔飞，取代而来的是一记重棍。

姜梨在三楼睁大眼睛看得真真切切。

陈洛军将他拎起一脚踹飞，四人走近，分别拉住四肢，将人从地上抬起随后重重摔落在地，重复几个回合后，只剩男人满身是伤趴在角落。

四人撒手而去。

“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人看到啊”

陈洛军有些担忧。

信一靠墙叼着根烟点燃“怕什么”

老虎面具无所谓开口“都带住嘅面具吖嘛”

信一解释“佢都系半个城寨人，叫十二”（他也是半个城寨人，叫十二）

“少”十二少接话，摘下面具，“庙街虎哥头马”

姜梨看得胆战心惊，听他们提到有无人偷看，心虚后退，扭头就要走。

“喂！边个喺边，你咪走呀！”十二少手朝她方向指着。（喂！谁在哪里，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