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摊儿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进胡同路过后头彩霞家院子,这才又想起来她家那档子事儿。
记得上辈子她家为了这事连打又骂得闹了小一个月,这么今天就这么安静了?
难道贺若渝真的娶彩霞了?
常冬龄心里一咯噔,三轮车脚蹬子差点给踹掉。
回院儿里看见东厢房空着,她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本想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可走到一半她想起来,自己这过去算是什么身份?不是贺若渝亲姐姐,也不是彩霞亲妹妹,倒像是争风吃醋去抢人的。
常瑞中午做饭时看小妹子在睡觉,照旧没吵醒她,等下午五六点钟,他都睡醒了,却看见给她留的晌午饭还没动。
这倒是稀奇了。
常冬龄没有锁门的习惯,常瑞一推门就开了,看见她正翘着二郎腿望着房顶,听见门打开了也没个动静,“不吃饭,羊活着?”
“不饿。”
常瑞皱了眉头,过来摸了一把她的脑门,确认了没发烧之后松了一口气,猜测道,“出去摆摊儿没赚着钱,受刺激了?”
常冬龄语气平平,“这两天赚了七百四。”
常瑞咋舌,妈呀,随随便便卖个豆浆能赚这么多?他不知道常冬龄在卖豆浆之前做的那些准备,还以为她是运气好,可这就更奇怪了,“那你到底是咋了?”
常冬龄把彩霞怀孕,贺若渝听了自己的话娶彩霞的事一五一十的叙述给大哥,常瑞听完却是咧嘴一笑,语气轻松,“嗐,我当什么事呢,你当你啥人啊?让他娶他就娶,小鹤儿又不是傻子,我估摸着八成他早就看上人家彩霞了,这是叼着机会了。”
常冬龄沉默的看着常瑞,常瑞被她盯的直发毛,这才回过味儿来觉着自己的这个猜测是不大靠谱儿。这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让一个单身小伙子娶一个大着肚子?
但是他也不相信贺若渝是因为妹子的一句话做的决定,这家伙的,整的跟以身相许似的,他又不欠小九儿什么。
“哎呦,你要不说小鹤儿我差点给忘了。”常瑞一拍大腿,“晌午我回家碰着他了,他说凤婶子家屋潮想去买点艾草叶,我还说把咱家的拿给他呢。”
“什么!”常冬龄腾的坐起来,“晌午说的你现在才想起来?人都快淹死了吧!”
听听,有没有这么夸张的了,屋里潮,还能把人给淹死?常瑞都听傻了。
常冬龄翻了个身下床,从布口袋里掏出一张五毛的递给大哥,“说到这我还想起来了,早上遇见秋萍姐,她买豆浆多给了我五毛,我还没来得及给人家拿过去,正好大哥你没事就帮我跑一趟?”
“早上欠的钱你晚上才想起来,人家穷的都得去卖血了!”常瑞不甘示弱,拿着五毛钱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又圆又愣的后脑勺。
常冬龄拿着艾草去凤婶家,跨过影壁,就看见贺若渝正搀着大着肚子的彩霞在院子里溜达,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不像是临时来救命的,倒像是感情要好的夫妻,她是真没想到,贺若渝能把自己的新身份适应的这么好。
看见她进来,彩霞甩开贺若渝,跟她说起悄悄话,今天的彩霞倒是不悲伤了,但是也很纳闷儿,“小九儿,这男的条件这么好,他咋会同意娶我啊?”
常冬龄一跺脚,“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虽然这是为了自己好的事,但是彩霞也不能违心,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好当着彩霞的面劝他,常冬龄把艾草叶塞贺若渝手里,低着头说,“家里多做了你的饭,要是这边还没开火,就回院儿吃吧。”
这顿晚饭吃的十分诡异,常瑞跟常越就看见自家妹子跟个碎催一样,一会儿给贺若渝拿瓶冰镇汽水怕人家渴着,一会儿给人家夹菜怕人家饿着,这要是她能上嘴,都恨不得帮人家把饭给吃了。
吃过晚饭,常冬龄还不放开人家,拉着贺若渝上屋里看电视剧。
虽然她觉得贺若渝有病,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为了帮自己才摊上的事,想着在能在其他事上照顾的事上多照顾一点,也算是图个心安。
但是常瑞跟常越可不这么想。
兄弟俩在门口抽烟,一边抽烟一边合计,以前的小九儿天天就知道玩儿,什么时候想着挣钱的?
贺若渝来了以后!
前几天小九儿为什么魂不守舍的?
因为贺若渝要娶高彩霞!
破案了,全明白了。
第二天常越起的很早,却等到东厢房有动静了才出去刷牙,精心策划了一场非常拙劣的偶遇,他刷啊刷,洗啊洗,脸都要洗秃噜皮了才看见贺若渝慢悠悠的出来。
常越顶着一张洗的发红的脸还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哎,这么巧,你是不是也要去单位了,要不我送你一段儿?”
贺若渝拧水龙头的手轻轻一顿,随即淡淡笑道,“好啊。”
常越得逞后把脸埋进手巾里,心想这小子长得是不赖,跟他一比,这胡同儿里的大老爷们儿都长得跟闹着玩似的。别的不说,就刚这一笑,他要是个小姑娘都未必顶得住。
贺若渝极为节制有礼,除了上车前打了个招呼之外,全程都没再张嘴,眼看着就快到地方了,常瑞急的跟屁.股上长钉子了似的,摇摇晃晃的坐都坐不住。
察觉到常越的不对劲,贺若渝关切道,“常二哥怎么了?”
“啊?没怎么。”好不容易逮到他开口了,常越生掰话题,“我刚想你岁数,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给我急坏了。”
贺若渝唇角微微上扬,“属虎的。”
“哦,属虎的啊,属虎的好,属虎的顶有福气。”常越比了大拇哥,傻气直往外冒,“那个,家里几口人啊?”
“一共四口。”贺若渝没忍住,修长的手指捂住下半张脸,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常二哥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没什么没什么。”常越盖不住的紧张,偷偷斜眼瞥了他好几眼,“闲聊嘛,住过来这么久了,一直没逮着空跟你聊会儿天,你要跟彩霞结婚这事,你家里人怎么说啊?”
“彩霞什么情况常二哥你不是不知道,家里怎么可能同意呢。”贺若渝十分为难的摇头,“但是我都答应您家姐姐了,就一定会做到。”
还真是因为小九儿?常越心里一惊,漏了一个红绿灯过去。
能猜到对方心里现在必然是震惊愧疚掺半,贺若渝心底的黑色荆棘破土而出,表面上却依旧斯文礼貌,“其实我本来想跟彩霞搬到楼房里住的,毕竟楼房干净些,像彩霞,常家姐姐这样娇.嫩的女孩子家,都应该住在楼房里才合适,二哥您说是不是?”
“唉,谁说不是呢!”说到这个,常越就想起来他们差点就住楼房的事,他虽说是中立态度,但毕竟也还是对没住过的楼房好奇的,“平房老停水,别的不说,就光说洗碗的时候,那叫一个麻烦!”
“常二哥,咱们都是邻居,我跟您透个底。”贺若渝故作神秘,把声音压低,“我们做房地产的都知道,商品房未来的几年必然是要涨价的,到时候楼房可就不是这个价了,您说姐姐现在这么努力,回头赚的钱还赶不上房子涨价的钱,多让人心疼啊。”
贺若渝没说谎,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北京房价的走势确实看涨,涨幅还不小,但是他话也只说了一半。
从业内的角度来看,四合院的价格涨幅一定比商品房要高,甚至有可能会在未来几年涨出天价。
常冬龄在外头辛辛苦苦的卖豆浆,全然没有想过,她家单纯的二哥已经被她的那位便宜弟弟套路的死死的。
到了晚上依旧是那套伺候吃饭喝水的流程,毕竟彩霞的肚子都已经七个月了,想来他们领证结婚的日子也不会太远,常冬龄想着贺若渝这也是最后几天跟他们住在一个院的日子了,还是得对人家好一点。
吃了晚饭常瑞跟常越照例在外头抽烟,常越把白天跟贺若渝说话的内容给大哥重复了一遍,“彩霞这事啊,真是卡在点儿上了,要不是彩霞,小九儿跟小鹤儿没准能好上。”
常瑞说,“唉,谁说不是呢,过不了几天那俩就得领证了,再让这对苦命鸳鸯好几天吧。”
常越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声音忽然就哽咽了,“哥你别这么说,我泪沟子浅。”
而被他们议论心疼的这位常小九同志,傻乎乎的洗好了水果,备好了瓜子,吆喝道,“大哥二哥抽完了没有?快点进来看电视,今天要演刘慧芳离婚啦!”
常越进来一声不吭,常冬龄回头,愕然,“二哥,你咋哭了?”
常越看常冬龄这副故作轻松的样子更心疼,他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苦命鸳鸯的事哭的,他怕给妹子带来更大的创伤,看见旁边坐着的贺若渝,他脑子一热,“哥想住楼房,想哭了!”
*羊活着是一句老方言,现在说的很少了。意思是不吃饭,发的是羊这个音,具体是哪个字众说纷纭,我就用了这个字,大家包涵一下哈。
*依旧是卑微求收藏求评论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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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