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娘俩下工回到家,一个去洗澡一个去灶间做饭。秀荷刚冲好澡出来就见李春梅上门了,她一脸的欢喜,说道:“啥时候回来的,孩子明天就要考试,我猜你也该回来了,见着娟子和你婆婆了没?”
李春梅晃晃手里的篮子:“娟子就在家呢,她奶奶那儿明天我再去,这不紧赶着先来看你了。”
秀荷笑着将人让进屋,又问她:“吃晚饭没,在这儿吃点吧。”
“不啦,我晚饭包的饺子都吃都撑了,半点也不想再吃,看,我还给你带了一碗过来呢!”说罢将篮子里装着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放在桌上,有饺子还有各种带包装的零食,竟然还有冰棍儿和奶砖。
秀荷看了失笑,说道:“你这是把小卖铺给抢了?”
刘春梅朝她飞了个白眼:“看你没见识的吧,这个可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吃食,老刘家那小卖铺能有这好东西?这冰棍儿倒是在那买的,哎呦,这才从冰箱里拿出来多会儿,就要化了,赶紧吃。”说罢将冰棍的包装纸撕开,递到秀荷手里。
“你闺女呢?”李春梅唆着冰棍儿问起蒋慕楠。
“春梅婶子,您回来了。”蒋慕楠做完饭才从灶间出来,就看到李春梅坐在自家堂屋。
“回来啦!哎呦,看你这小脸红的,热坏了吧,,赶紧吃点冰的凉快凉快。”说罢拿起一个奶砖递了过去。
“这儿......还是留给娟子吃吧!”蒋慕楠没敢接,奶砖可是冰棍儿里的奢侈品,普通冰棍儿一根三毛,奶砖要八毛,可太贵了。
“拿着,快吃!她还有呢,我给她买了好多放冰箱,啥时候想就拿。”李春梅直接把奶砖塞到蒋慕楠手里。
秀荷笑着说:“你春梅婶子给你,你就拿着吧!”又问李春梅:“你这是在外头挣钱了,不然怎么这么个花法。”
李春梅听罢哼笑一声,将自己婆婆做的事说了,末了叹口气道:“我这回出去还真没挣啥钱,就是觉得把孩子一个人抛在家里挺对不起她的,她奶奶那么扣孩子吃喝上准的受委屈,我回来了就不能亏着孩子。”
于是两人的话题又引到了赵娟身上。
问及赵娟的成绩李春梅无奈的摆摆手:“这孩子跟你家丫头比不得,就不是念书的料,能顺利拿到初中毕业证也就行了,我过阵子候带着她一起出去找个活干。”
秀荷点点头,这世上未必只有读书一条出路,不管哪一行都有人尖尖,李春梅这么精明赵娟跟着她出去闯闯也好。
蒋慕楠边听着大人聊天边放桌子摆饭,让她妈跟李春梅边吃边聊。
李春梅禁不住蒋慕楠的热情,夹了一筷子她刚炒的的土豆丝,吃完赞到:“想不到你这孩子做饭手艺这么好。”
蒋慕楠谦虚的笑笑:“春梅婶子您喜欢就多吃点。”
李春梅又问蒋慕楠高考成绩出来没,打算报哪里的大学,得知对方想去省城读书,她立刻道:“那个大学跟我现在干活地方不远呢,要不秀荷你也跟我一样,去外头找个活干吧!你们娘俩还能离得近些。”
别看刚才秀荷觉得赵娟出去闯闯挺好,轮到她自己就不成了,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哪有你那本事,我在家这边上个班就挺好的。”
倒是蒋慕楠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追问道:“春梅婶子,那边有适合我妈干的活吗?”
还不等李春梅说话,秀荷赶紧道:“你这孩子,怎么听风就是雨的,妈现在在厂里干的挺好,再说这里头还有你舅的面子,哪能随便辞工呢。”
李春梅见秀荷态度坚也不再劝她,转而安抚起蒋慕楠:“有是肯定有的,不过这事也不用急,等咱们都去了省城,你妈还能一个人在家待得住吗?”
蒋慕楠觉得李春梅这话说的很对,于是她笑着点头:“婶子说的是。”
如今正是白昼最长的时候,眼瞅着将近八点天色还没黑透,秀荷劝李春梅:“要我说你还是今天去看看你公婆的好,你这人都回来了,又大摇大摆在外头晃了许久,说不定早有好事的人传过话了,去晚了倒让人说嘴。
咱们也是做儿媳妇的天生矮一头,既然早晚要过去,何必非要赌这个气晚一天呢,你走了你婆婆对娟子挺尽心的,就当看在她辛苦照顾孩子的面上了。”
李春梅倒也听劝,哼了一声道:“你呀,就是个老好人,行吧,我这就过去看看。”
秀荷含笑:“这就对了。”
李春梅从婆婆那回来,见闺女还在看电视,不禁有些恼火:“明儿就考试了,你不说早点休息,反到熬夜看电视,你是不是非得考砸了才开心。”
赵娟赶紧拦住她妈想关电视的魔爪,央求道:“妈,您就让我看吧,今天这两集马上就播完了,不看完我心里难受,那就更考不好了。妈,妈。”赵娟摇着李春梅的手臂撒娇。
李春梅看了眼不争气的闺女,没好气道:“你把这看电视的劲头放到学习上,肯定也能考上高中了。”
赵娟一心都在电视剧的精彩剧情里,根本没空搭理她妈,李春梅见状也懒得再说,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还不错,等她洗漱完回来,赵娟已经关掉电视回屋睡觉了。
李春梅久违的躺在自家炕上,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家里好啊!”
一夜好眠,李春梅睁开眼的时候唬了一跳,生怕自己起晚耽误了给孩子做饭,她抬头看了眼躺柜上的座钟,幸好幸好,时间还来得及。
李春梅麻利的起床穿衣,到厨房给闺女做早饭,想着做别的时间不够就煮了一碗面。
赵娟边吃边埋怨她妈:“您可真是的,明知道我今天考试面条里竟然只卧了一个鸡蛋,那不是代表着我只能考十分,真不吉利。”
李春梅让闺女气笑了,“你哪来那么多歪理,哦,考不好是我鸡蛋放得少。那行,你明儿不还考试了,赶明儿给你多多的卧,我看你能考多少分。”
赵娟吃完放下碗嘿嘿笑着跑了,其实她就是吃够了面条故意找理由呢。
“慢点,把东西都带齐了!”李春梅担心闺女慌里慌张落下东西,年年都有学生忘带准考证进不去考场的。
“都带着呢!”话音未落,赵娟已经骑上自行车出去老远了。
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考完最后一科赵娟回到家,将书包往坑上一扔,如蒙大赦道:“我可是解放了。”
“之前我也没看你多紧张啊!”李春梅看着闺女那样就觉得好笑。
“这下是彻底放松啦,再也不用念书,我拿起课本就头痛,想到考试就要做噩梦。”赵娟边说边摇头,她打小成绩就一般,对上学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行,不念了,以后都不用念了。那你想好将来怎么办没?等过阵子跟着妈出去一起出去打工,咋样?”
李春梅最近一直在琢磨闺女以后的出路,思来想去只有出去才是最好的,先将闺女带出去跟着自己在店里凑合几天也罢租个房也罢,等以后工作稳了就长长久久的留在省城,好过在这村里蹉跎一辈子。
李春梅本以为闺女不会有啥意见,没想到想赵娟却低着头半天没做声,她扭捏了一会儿才吭哧吭哧道:“妈,我,我想在家这儿边找个工作。”
“在家?在家能有啥好工作?最多也就是去你秀荷婶子干活的服装厂,你觉得那里的活好干?累都要累死。”李春梅不明白闺女为啥想要留在家里,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婆婆从中作梗?李春梅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赵娟从小就跟她奶奶关系好,自己又有小半年没在家,这孩子傻乎乎的,很可能是被老太太洗了脑。
这是要跟自己抢孩子呀!李春梅想到此气的不行,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往下压了压脾气,柔声细语的仔细盘问:“是不是舍不得你爷奶?放心,省城离着又不远,到时你多回来几趟就行了。”
赵娟听了却摇头:“不是,我不是舍不得爷奶,我就是不想去外边,我就想在家里干活。”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李春梅说:“妈,要不你也找人给我问问,慕楠不就去厂里上班了么,我也想去。”
李春梅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人家慕楠那是暑假打零工,等到学校开学就要到省城去上大学的,你要去了可就是一辈子待在那里,你看你秀荷婶子累的那样儿,你可想好了?”
谁料这话一点没吓住赵娟,她反倒特别开心的说:“妈,您放心吧,我想好了,我不怕吃苦。我就愿意在家附近上班。”
李春梅无语,我咋生了这么个傻子,吃苦也得吃的有意义才行,你不怕吃苦让你吃一辈子苦怕不怕?
犹豫再三,李春梅到底托秀荷帮着闺女也找了个临时工的活,想着:既然不怕吃苦,那就真的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