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娃记事 第8章 见红

江米忍着委屈，快步走到灶屋，入门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

程颖早等着她进来，将一碗饺子递给她：“饿了吧？快吃饺子，吃完了再舀一碗鸡汤，咱们一人喝一碗。”

这句话存了一点气。

她们自己炖的鸡，自己还不能吃一口了？就算不能吃肉，汤也要喝一碗，反正做饭的人饿不着，鸡汤快熬好的时候，程颖特意加了几碗水，张雨默契的添了几把火。

几个人吃了饺子，捧着碗喝汤的时候，相视一笑，这鸡汤真好喝啊。

吃完饭，陆慧抱着孩子回西屋喂奶，程颖带着江米在厨房刷锅洗碗，打发刘雨回屋。

“灶屋两个人就够了，刘雨你先回屋带孩子，珊珊，夏夏还有可欣年纪小熬不住，你哄她们早点睡。”

指望男人照顾孩子，不说几个兄弟会不会，让婆婆看见了又是一顿骂，刘雨知道轻重，“大嫂二嫂今天辛苦你们，明天你们带孩子我来收拾。”

“没事，都是一家人，谁干都行，不计较这些。”

刘春妮正打算发脾气呢，一个个窝在厨房不出来，刷锅洗碗要三个人吗？当她不知道，不就是怕她吗？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哼！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说两句还生气了！

她先说张文海：“老五，不要给他们带孩子，谁生的谁自己带，反了天了一个个不带孩子，让小叔子给他带。”

这一吼不光刘雨吓的窜进来，张文江四兄弟也走到门口，因孟丽在里面睡觉，他们不往屋里来，如果不是孟丽要保胎，张文海也不进来。

张文江说：“老五，你把孩子带出来，我们来哄！”

“哄哄哄！多大了还要人哄，一个个的不知道自己睡！”还是刘春妮，反正她一天到晚的一肚子火，没有一件上心的。

儿子们心疼她不敢说话，儿媳妇们恨死了，恨得巴不得不过年。

这波骂的没有陆慧，陆慧抱着孩子不吭声，奈何怀里的孩子被吓醒了，哇哇哇的哭，她慌的赶紧站起来晃。

张文海站起来：“三嫂，你喂孩子吧，我出去。”

他一出去，陆慧赶紧把奶水喂给孩子吃，小家伙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吃，总算不哭了。

陆慧沉默的喂孩子，孟丽只好自己指挥三个小孩子，一个个地坐在床上掉眼泪，她没办法把对她们长大的以后气撒到小孩子身上，再说还有珊珊，为了家里的钱，抢在妹妹前头生孩子，刚生完就怀，最后连命都没有了，她确实有责任。

“好了，都不要哭了，谁乖乖的睡觉，明天就还给谁买糖吃。”

三个孩子都不哭了，她们想吃糖，最主要的怕她。

刘春妮也顾忌孟丽，担心跟孟丽顶起来张富喜说她，因为今天张富喜打招呼了，让她顾忌点孟丽。

刘春妮作天作地的时候，张富喜长期沉默，但是一旦他发话了，刘春妮一定遵从，不敢逆着他的意思。

张文海洗了一个盆，去灶屋倒了小半瓶的热水，又从水缸舀了一点凉水，试了试水温，跟程颖说：“大嫂，辛苦你给孟丽送进去，让她泡泡脚，四嫂在喂奶，我就不进去了。”

“成，我这就去。”程颖把手上的水用围裙擦干，端着盆进屋。

“孟丽，来泡脚，这是老四给你兑的泡脚水。”

“谢谢大嫂。”

孟丽慢慢坐起来，跑的差不多的时候，扯了床头一张卫生纸擦脚。

陆慧看了一眼，不敢发表意见，心里想：老五媳妇也太败家了，洗一次脚浪费两张纸。

这时候江米把厨房收拾好，解了围裙进屋看孩子，程颖正指挥孩子们泡脚，用的事孟丽用过的泡脚水。

孟丽有点尴尬：“大嫂，让张文海再去烧一锅，给孩子倒新的。”

程颖还没说话，刚缓过气的江米赶紧制止：“没事没事，孟丽你这么干净，孩子们用你用的过的水咋了，她们平时不泡脚的，今天也是借了你的光。”

谢天谢地，还好孟丽没坚持烧水，不然这活不得落在她们头上，这一天没停地干活，真的累坏了，不想动了。

妯娌几个把孩子摁倒被窝里，张文海就端着刷牙的被子到门口，“嫂子们，麻烦把牙刷和漱口水给孟丽递过去，吐在泡脚盆里，一会我洗。”

刘春妮没忍住，小声的嘀咕：“这是伺候慈禧太后呢！”

好端端的要睡觉了，张富喜怕她作，一家人都睡不好，他大孙子也睡不好，不耐烦命令：“闭嘴，睡你的觉。”

刘春妮不吭声了，心里委屈的不行。

有多少年啦，男人孩子没给她委屈受，都是因为孟丽！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她擦了擦眼泪，闭上眼正打算睡呢，张文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爹，娘，你们睡了吗？我给你们打了泡脚水。”

“唉！没呢！”刘春妮一个猛子起身，拉开屋里的灯，坐起来等着她儿子的泡脚水，张富喜扭扭捏捏的也被张文海拉起来泡脚。

四只脚挤在一个脚盆里，两个人心里都很高兴，张富喜破天荒的发表意见，小声说：“你别说，这慈禧太后还挺舒服的。”

刘春妮嘴角带笑，嘴上却气呼呼地接：“还不是沾了别人的光。”

张文海才不承认呢：“谁说的，我给我爹娘倒洗脚水天经地义，爹，娘，明天我还给你倒。”

老三坐在堂屋，戳了戳老大，又戳了戳老二，还给最边上的老四使了一个眼色，嘀咕道：“马屁精啊！”

老四羡慕了：“老五这大学上的可以啊，这工作找的也不赖，谁说私企不好了？看看咱家老五进化成啥样了！”

这话倒也是，老实巴交又稳重的老五进化的像个圆滑的老油条，兄弟几个把这事归功于老五的工作不是铁饭碗，私企让他得到锻炼了。

想破天他们也想不到，这老五进化是进化了，不过是在多年的婆媳战争中进化的。

斗来斗去，没有胜利的婆婆也没有胜利的儿媳妇，只有失败的儿子和丈夫，要想娘和老婆好，他一定得冲在最前头，要护好媳妇，还要哄好娘。

张文海把一瓶开水嚯嚯完，媳妇舒舒服服睡了，爹娘高高兴兴睡了，就连几个小侄女泡了脚也不吵不闹睡觉了，他也躺在床上。

老四没睡着，戳他：“明天我给爹娘倒水，你可不许跟我抢。”

张文海才不抢：“行，明天你来。”

那既然这样，后面几天老大老二老三自动排日子，都是爹娘的好大儿。

从程颖到陆慧一时半会都没睡着，想着今天的数落，想着单独留的鸡腿和鸡汤，还有被训的哭哭啼啼的孩子。

都是儿媳妇，凭啥孟丽有这种待遇，他们没有啊？

大家都有点不舒服，但是没办法，谁让她们肚子不争气生的全是女儿。

孟丽这胎要是生个儿子，别说今年喝鸡汤，年年回来吃鸡肉喝鸡汤，她们只能干瞪眼。

程颖年纪最长，心态调整的最快，安慰自己，真是孟丽生一个大胖小子，估计她们也解脱了，有孙子抱娘就不会发疯骂人了吧？

也不会逼着她们生二胎，往后过年就舒坦了，等孟丽孩子长大，娘家有个兄弟，对自己孩子来说也是好事。

妯娌四个都是聪明人，先后想通了这个道理，陆续睡觉了。

孟丽喝多了鸡汤，夜里想上厕所，她一醒，睡在她旁边的程颖也醒了。

张文海兑洗脚水的时候拜托过她：“大嫂，孟丽夜里要是想上厕所，请你顾着她点。”

所以现在，程颖赶紧扶孟丽起来，小声说：“屋里有尿盆，我给你拎过来，外面上冻了又冷又滑，你摔一跤不得了，就在这尿。”

因为五兄弟就在堂屋，西间用尿盆有点尴尬，但是孟丽顾不得了，憋不住，再说她也不敢去外面，比起尴尬她最在乎的是要保住这个孩子。

解决完生理需求，孟丽擦屁屁的时候觉得不对，湿哒哒的，她有些害怕：“大嫂，你开一下灯。”

程颖正扶着她，江米她们也醒了，不知道是谁摸索着拉了灯绳，孟丽把擦过屁屁的纸，拿到前面一看，正是她担心的事情——上面有血！

“张文海！”她抖着声音叫了一句。

程颖也喊：“老五，老五，你媳妇见红了！”

刘春妮一点不像一个老太太，唰的一下子从床上起来，慌的鞋都没有穿，“傻愣着干啥，赶紧扶她躺着，快快快躺着躺着，老天爷啊观音菩萨啊，求你保佑我得孙子，一定要保佑我的孙子。”

她也不管孟丽了，直接跪在堂屋，对着请的神像磕头。

张文海管不了男女大方，喊了一声：“嫂子们，我进来了。”

“快快快，快进来！”

不管怎么说，不管家里偏心不偏心，几个妯娌都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事，一条人命呢！

张文海冲进来，蹲在孟丽跟前：“老婆，你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疼？”

孟丽其实没有觉得不舒服，如果不是擦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她跟本不知道自己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