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董立松就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去后院继续修他的鸡笼去了。
董老头就问董老太:“他妈,你说,这玉兰,到底怎么样啊?
“那姑娘——黑是黑了点,胖也是胖了点,可是,人家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吧。”董老太有些迟疑道。
董老头也说:“就是,如果漂漂亮亮一个大姑娘,干嘛非要找个二婚呢?那瑞巧倒是漂亮,可还不是过不下去,离了!”
这时候,胡秀秀也凑上来说:“爸妈,我看着玉兰就不错,她长得不好,进门后,好拿捏啊!”
董老太沉吟道:“按说,也是这个理儿。可是,你看立松那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恐怕是死活也不愿意啊。”
“要不,你们就劝劝他吧,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乘年轻找一个,早生儿子早享福啊!”胡秀秀素来是个虚荣爱攀比的人,对于瑞巧的美貌盖过自己,她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所以,这次董立松二婚,她是巴不得找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
董老头和董老太对望一眼,相□□了点头,一起起身去了院子里。
董立松还在那里闷头修鸡笼。
董老太就上前问道:“立松,你看,今天那个玉兰,怎么样的?”
“什么怎么样?”董立松没有抬头。
“咱不是去相亲的么?妈是问你,那玉兰,你可相中了么?”董老头说。
董立松冷冷地道:“妈,那玉兰,你能相中?”
“黑是黑了点,胖也是胖了点,可是,人家到底黄花大闺女啊!”董老太苦口婆心。
“哈!是啊,不过是丑了点,不过雀斑多了点,是么?”董立松气极反笑,猛地把手里的篾刀扔到了地上。
董老头忍不住吼道:“你这个混小子! 你找你妈发什么邪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董立松颤声道:“好好说话,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吧!你们逼我娶那样一个女人,爸妈,在你们心里,我就那么差劲吗!”
“立松,你毕竟是二婚了,这二婚,就像叉只的鞋,难配啊!要不,这玉兰,就同意了吧!”董老太又说。
董立松吼道:“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娶那么丑的女人!你们要是非逼我娶,我就把这工作给辞了,到南方打工去!”
见他态度这样坚决,董老头这才叹了口气:“立松啊,你到底要啥样的啊?你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好帮你找呀!”
“就是,我和你爸老了,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说不定哪一天眼一闭腿一蹬就去了,有生之年,我们就想看你成个家啊!”董老太的声音哽咽了。
见父母这样样子,董立松的气才消了些。
他淡淡地说:“前有车后有辙,我既然离婚了,再找,就不能找个比瑞巧差的吧,不然,人家岂不是要笑话。”
听了他的话,董老头和董老太不由得都吃了一惊。
过了半天,董老太才慢吞吞地说:“立松啊,那瑞巧的相貌,在杏花村算是第一了,她出嫁前就有个外号,叫盖满村。”
“是啊,所以,我既然跟她离了,又怎么能娶个比她差的!”董立松感慨道。
“可是,儿子啊,一个村的村花,那可是千人追万人求,媒婆踏破家门槛的啊!人家完全可以找一个没结过婚的老师或者政府里的工作人啊,人家有那条件,干嘛要找个离过婚还有过孩子的人呢?”董老太有些痛心疾首地嚷。
“那我不管,找不到她那样的样貌,我就打一辈子光棍算了!”董立松脸色铁青。
一听这个话,老两口吓得脸色都变了。
董老太忙道:“那你老了,没人送终怎么办?”
“妈,你忘了吗?我还有小米呢!任何时候,小米都是我女儿,我做老子的,现在每月给她抚养费,大了供她读书,她以后还能不管我么!”
董老头和老伴又是对望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恐惧和无奈。
董老太拉了拉老头子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
老两口一起来到房里,董老太就说:“照他这样拧下去,岂不是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那可不成!这二房哪能绝后呢!”董老头黑着脸说。
董老太又道:“可是,他这个条件,一辈子也找不到啊!”
董老头沉吟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离婚的,或者死了丈夫的小寡妇,没孩子的,生得俊的,这样不就行了!”
“可是,这样的人到哪里找啊!”
“慢慢访吧,总会有的!”董老头安慰老伴。
县城,梁家别墅。
董小米喝了熬好的中药,躺在瑞巧的臂弯里沉沉入睡。
梁剑锋拿了一个体温计,插在了小米的腋下。
五分钟后,梁剑锋取出体温计,迎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瑞巧,烧退了!”
听了这话,瑞巧整个人身子一松,眼泪差点又涌出了眼眶。
她哽声道:“谢谢你,剑锋!”
梁剑锋笑道:“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家里有现成配好的中药,我一小包一小包给你分好,回来你拿回去,一天三次给她熬,喝足一周,就可以痊愈了。”
瑞巧点了点头。
见孩子的烧退了,瑞巧妈也高兴起来,她和三姨就坐在沙发上热情地攀谈起来。
“妈,你和阿姨原本就认识?”梁剑锋好奇地说。
三姨笑道:“剑锋啊,你快叫何阿姨,我和你何阿姨啊,做姑娘的时候就认识,后来我生了你以后,带你去分水岭水库打堤坝,你何阿姨还带你玩过。”
“是吗?妈,原来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这可真没没想到。”梁剑锋兴奋地说。
三姨抿嘴笑道:“还有,这瑞巧呀,你小时候也抱过!”
“什么?”梁剑锋和瑞巧都惊奇了。
“那是打水库的时候,你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我家瑞巧才几个月,大人们都在干活,你就抱着瑞巧,在草地上摘野花给她看呀!”
听了这话,梁剑锋看了瑞巧一眼,一张俊脸,居然腾地红了。
瑞巧却浑然不觉,她惊奇地问:“不是吧,三姨,剑锋才比我大五岁啊!他不是比董立松大吗?董立松比我大五岁呢!”
“剑锋比立松大一岁,他去香港以后,身份证年龄虚报了一岁,他今年整整二十七岁。”三姨笑吟吟地说。
瑞巧笑道:“剑锋,原来你小时候就经常帮我的忙啊,那我可更要谢谢你了!”
梁剑锋嘿嘿一笑:“摘花给姑娘家,那可是男孩最爱干的事情!”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去就变得欢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小米醒了,三姨早就下厨,弄了一桌丰盛的午饭。
四个人围着餐桌,有说有笑地吃了午饭。
小米的烧退了,也精神了,瑞巧用开水将随身带的奶粉冲了,她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壶。
瑞巧见了,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瑞巧妈就说:“瑞巧,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三姨和剑锋忙了,我们回去吧。”
梁剑锋就说:“我今天没什么事,我开车送你跟何阿姨回去吧。”
瑞巧见他一番诚意,就点了点头。
梁剑锋从房里取出一大包中药包,递给了瑞巧,然后三人就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瑞巧妈不停地问梁剑锋去香港以后的情况,她实在难以想象,当年水库边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居然长成了这样一位儒雅的美男子!
梁剑锋非常有耐心地回答瑞巧妈的询问:“去了香港之后,父亲先是在工厂打工,存点钱之后,就租了房子行医,今年,父亲才开始创办企业,我也是吃了十年的苦,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的。”
瑞巧妈感叹道:“不管怎样,当年你出去这一步,是走对了,若是留在乡下,不过是个种地的罢了。”
“何姨,种地挺好,其实大城市里竞争太激烈,人心太复杂,我倒是一直向往田园生活的,所以,我才选择回到家乡工作和生活。”
不知不觉,车子就开到了杏花村瑞巧家的门口。
瑞巧妈先下了车,摸出钥匙,去开门。
瑞巧想了想,觉得医药费的事,还是要跟梁剑锋提一提。
于是她说:“剑锋,这包中药很贵吧?多少钱?我给你。”
梁剑锋哈哈一笑:“这包药粉价值一百万,你现在就给我吧!”
见他这样,瑞巧有些不好意思:“这——钱总是要给的么!”
梁剑锋正色道:“你再提钱,我可就要生气了!”
瑞巧这才一笑住口。
她抱着小米,正要下车,却听梁剑锋轻声道:“等等!”
瑞巧停了下来。
梁剑锋从驾驶座上转过身,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个瓶子里的丹药,叫百宝提神丹,是我们家祖传的药方炮制的。,此药专管醒脑提神,帮助恢复体力。你这几天照顾孩子,正好用得上。”
瑞巧心里一动,仔细看了他一眼。
却发现他也在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瑞巧不由得一阵心慌。
她急忙垂下眼帘,接了瓷瓶,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