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包租婆 第1章 深夜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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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天色不见一丝清辉。

按道理此时的温度应该最适合休息的，宁静舒适。

可在这样一片幽暗的掩映下，陈家村一户人家却显得格外瞩目，正房窗户透出来煤油灯的黄晕，将一颗颗脑袋影子重叠地印在窗户上。

显露出陈家此刻的不平静。

陈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双眼逐渐聚焦，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她似乎是在熬夜加班当中，为自己刚买的小屋添砖加瓦。

然后心脏猛地一个抽动，一疼，后面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陈慧看着眼前昏暗的灯火，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空气中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灯火，在微风的带领下摇曳身姿，不停晃动，将眼前的场景染上一层陈旧光晕。

放眼望去，明显带着历史痕迹的木板墙壁，红到发黑的木床，和那薄薄一层的竹席，在时间的作用下滋润发亮。

盖在上面的是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毯子，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四周毛絮感强烈。

以及靠在窗边的床头柜和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杯。

都在向她展示身处环境的诡异，强烈的冲击感让陈慧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一步，将眼前的场景看得更加清楚些。

可就当她跨步上前，想要靠近木床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动了，上半身却还留在原地。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间居然绑着一根暗红色的绳子，将身体牢牢禁锢在原地。

刹那间，陈慧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种在短视频看过的山村拐卖场景。

就在她想要继续深入思考如何逃命之时，头顶突然出现一个安慰的抚摸和一道温柔的声音。

“小慧不着急，马上说完事，就能回去睡觉了。”

突然出现的话语，一下子就将陈慧安抚好，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安心滋味，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靠近声音发出的位置。

同时脑海瞬间爆发出无数的记忆碎片，不完整，不能拼凑出一个人的人生全貌。

但也让陈慧意识到，原来她是穿越，而不是吓人的拐卖。

在陈慧还因为突然出现的记忆而呆滞的时候，黄秀梅已经温柔地将自己的女儿从地上抱起来，放到膝盖上坐好。

在她看来，女儿此时的模样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母女温馨的气氛还没消散，站在床边等候回复的陈奶奶就已经等不及了。

她焦急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神色不耐地看向自己的二儿子——陈忠实。

语气带着焦躁和厌烦，微微加大音量催促道：

“老二，你就给句准话，分家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你要不要？要知道村里其他人家分家，可没有给小儿子分全部房子的先例。你大哥为你好，低价将自己的份额出让给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坐在门槛的陈忠实看过去。

陈忠实此刻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想过自家会分家，但是绝对没有想过，这么早就分家，而且这样的大事居然是在黑夜里发生的。

而且按道理分家这样的大事，应该请村里的长辈一起见证，没有像现在这样简陋的。

以他简单的大脑都知道眼前的分家有些不寻常，可是他也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自己的亲人。

顶着母亲催促和谴责的眼神，陈忠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扯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妈，你知道的。我…我们二房没钱，如果大哥要把自己的份额出让出来的话，估计需要赊账一段时间，等我们周转……”

还不等陈忠实的话说完，作为大哥的陈忠厚立即就不乐意了。

有些无所顾忌地扯着嗓子说：

“不行！”

有些刺耳的声音让本就不安心的陈忠实心底的怀疑更深，望向大哥陈忠厚的眼神带着直白的疑惑。

视线接触的那一秒，陈忠厚立即避开，望向其他地方。

而后又瞬间看向母亲的位置，请求帮助。

陈奶奶也没想到大儿子如此沉不住气，想到她们的计划，不得不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为了能够从二儿子陈忠实的手中挖出更多的钱，为她们偷渡香江，顺利定居的计划增添资本，她只得再次出手。

望向陈忠实的表情温和，语气却带着无法忽略的强迫意味说：

“你大哥的意思是，他肯低价出让祖屋已经算是让步。你作为弟弟的再赊账就有些不懂事了，做人也不能这样得寸进尺。”

“我……”

陈忠实只觉得有一股气憋在心中，偏偏嘴笨的他还不知道如何解释。

毕竟自从他工作以来，几乎所有的工资都是上交公中的，买房子的余钱是真的没有，而不是他故意赊账。

但此时要钱心急的陈奶奶一群人可不管这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围观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加入催促的队伍。

“二弟，你也别说你大哥不念亲情。祖屋当初修建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要是其他人想买，没个一百块根本拿不下。不然你给个十几二十意思一下也成，这也是我这个大嫂的心意。”

闻言，陈忠厚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妻子一眼。

扭头时不经意瞥过父亲的位置，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让他霎时按下心中的不满，心不在焉地随声附和道：

“你大嫂说的在理，没有五十，多少来点意思一下就行。”

早已经被父母渲染香江生活的大房三个儿子，也纷纷用眼神看向陈忠实这个小叔。

在他们三人看来，没有儿子的小叔为了以后养老，这时候就应该多给些东西，不然他们仨往后可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加上平日里陈忠实对这三个侄子，与自己女儿也是一视同仁，几人心中要到钱信心更足。

在众人眼前的压迫下，陈忠实有一瞬间真的想要屈服。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灵光一闪，追问道：

“大哥你没工作，把房子卖给我，那么你要带着爸妈住哪里？城里不是我们乡下人能够待下来的。”

他自以为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却把心怀隐秘的一群人吓一大跳。

陈忠厚还以为是弟弟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和目的，想到被告发之后的下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骤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看向陈忠实的眼神中，昭然若揭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在他看来，弟弟陈忠实不过就是运气好一点，得了一个木材厂的工作，眼界就只屈就于陈家村和泠水镇这一亩三分地。

连现在最发达的地方都不知道，香江哪里是只有一两个三层楼砖房子的镇子和县城能够相提并论的？

在陈忠厚来看，就连首都都没香江发达。

从今往后他们大房也将成为香江的一份子，和这个陈家村、陈忠实再也不会有多余的联系。

想到这，陈忠厚忽然觉得自己只要点块钱，是多么心善。

怀揣着不能言语的喜悦，他抬着下巴，解释道：

“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以后爸妈的养老都由我们大房负责。现在你需要想清楚的就是，你到底要不要另外大半的房子？你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其他人了……”

话虽如此，可陈忠厚已经没有卖给其他人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敢，不敢和其他人解释自己卖房的原因。

而眼前蠢笨的弟弟，加上父母的支持，二房的私房钱手到擒来。

闻言，陈忠实心中疑窦丛生，有些不解地望向年迈的父母。

陈奶奶下意识避开视线，陈爷爷则是一脸泰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短暂的沉寂过后，陈奶奶像是最后一击般开口道：

“我记得你不是还存钱准备给阿慧看脑子，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医生都看遍了。她那脑子早就没救了，不如你听妈的，让她自生自灭，再生一个男孩子才是正道。治脑子的钱给你大哥，比治病扔水里更好。”

“妈！阿慧是我的女儿。”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陈忠实想也不想地直接反驳道。

刺耳的声响将陈家人刺激的不轻，陈忠厚更是慌张地探头往外面看去，生怕被人听到家里的动静。

陈奶奶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殆尽。

每每看到陈忠实忤逆自己的模样，还是为了个不值钱的女傻子，她的一颗心越发冷硬。

要她说，她这个小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一个蠢笨的小傻子、赔钱货，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还要花钱去治病，根本就是浪费钱，还不如早点丢了，再生一个男孩子，继承香火，过年祭祖也可以在祖宗面前挺直腰杆。

这些年连带着她都在祖宗面前丢脸，这也是她愿意跟着没有工作的大儿子离开的原因。

毕竟在世人眼中是工人的小儿子才是养老最合适的人选。

只可惜这样好条件的小儿子，偏偏没有一个可以继承香火的儿子，让她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偏向有三个儿子的大房。

因而这些年陈忠实上交的大部分工资，也被她补贴了大房。

在陈忠厚几人惊慌，陈奶奶和陈爷爷不满的情绪中，没人发现此时陈忠实的表情和之前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他不知道其他人暗里的心思，只知道陈慧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了女儿能够恢复正常，他可以付出一切。

于是陈忠实尽量用诚恳的语气说：

“小慧是我的女儿，只要有机会治好我就会去尝试。这次县里会有省城的老中医下乡问诊，很大概率这次小慧就可以恢复正常，那些钱是小慧的救命钱，房子和她相比，不值一提。

如果大哥你真的想要卖房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说不准大哥拿到的钱还会多点，对大家都好。至于爸妈你们的养老，我也会负责的，不能让大哥一个人……”

“不用！你只要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就行。”

听着陈忠实越来越偏离轨道的话语，陈忠厚觉得自己的耐心即将耗尽，忍不住直接出口。

“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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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夜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