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次一万次晚安,都不急你睡在身边安稳。
——《明朵梦境》第十四篇
唐月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阿月,这些年,我逃避了太多。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件又一件我明明知道会发生的祸事在我身边上演着,可是我无能为力。我甚至害怕,我只想要逃得远远的,我什么都做不好,也做不到。”明朵一口气说了很多,声音越来越苦涩,“但是现在,我不想逃避了。我想好好利用我的能力,只要事情有扭转的机会我就不想放弃……”
“上次别墅的那件事,也在你的梦里出现过,对吗?”唐月突然打断了明朵的话。
“对。”明朵重重地点头。
聪明如唐月,听到她说的立刻就将一些事情串联在了一起,心里的疑惑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虽然唐月依旧很难接受梦境成真这样的说法,但对方是明朵,她没有必要编织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来欺骗自己。
“上次别墅那件事情,根据我的梦原原本本地重现了。在那之前,我并不认识林放,知道她这个人都是通过新闻、网络等媒体,但是她真真切切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如果不是一切都刚刚好,我可能也救不了她。这不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出现在我的梦里,以前的许多次,我错过了太多次,我有太多次的无能为力,我……”明朵说得有些急,逻辑甚至出现了混乱的情况。
“我相信你。”唐月看着她快要哭了的模样,心中一阵不忍。
明朵一怔:“真的吗?”她没想到唐月竟然没有任何疑问地相信自己说的话。
唐月低沉而坚定的话仿佛在她心里注入暖流,她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随着唐月的再度肯定,两人相视一笑。
明朵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说出来后会感觉如此舒坦。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藏着那么多年了。
一个人默默扛着、忍受着,无数个噩梦醒来的早上,明朵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甚至害怕每天清晨的日出。
因为,她不知道当她一醒来,她回忆起的梦里,又会出现什么腥风血雨。
她的梦,就像一个刀光剑影的江湖,而她,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随时会被高手一刀毙命。
现在,除了高湛,她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如果说,高湛是她的定心丸,那么唐月可以说是她的强心针。
这种感觉,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形容的。
明朵下班回家后,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她才收到了林放的微信消息:“刚结束工作,我明天给你回电话。今天太晚了,会吵到你。”
“我还没睡。”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林放的电话就进来了:“小朵儿,怎么还不睡?”
林放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极具蛊惑性,就像深夜里的精灵,安静而缱绻。不过她这人倒是特别热衷于给别人换称呼啊!
明朵记得之前她还只是规矩地叫自己“朵朵”,再不就是亲昵一点 “小朵朵”,现在倒好,淳厚的嗓音温柔地带起儿化音,听起来让人耳朵酥酥麻麻地泛着痒。尤其是当耳朵贴着手机,嗓音经过电流的润色,酥麻的感觉更强烈。
大概是解决了LO珠宝的事情,明朵的内心轻松了不少,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我今天心情好。”
“哦?”
“想听?”明朵故意卖关子。
“嗯?”
“我想当面说。”
林放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见我?”
“林放,你讨不讨厌!”电话这头的明朵突然红了脸。
“哈哈哈……”林放颇为愉悦地低笑出声。
“今天的拍摄还顺利吗?我今天好清闲,感觉自己无所事事,没通告就代表没工资,没工资就代表我很快就要养不起自己啦!”明朵岔开话题,开始说些细碎的琐事。
“小朵儿,你有没有什么没实现的梦想?”林放突然问。
明朵心下一惊:“为什么这么问?”
她心里真的有一个未竟的梦。
“如果有,那不妨在迷茫的时候去追梦。”林放答非所问。
明朵听了若有所思:“林放,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说不定真的上辈子就认识呢?这辈子来续未尽的缘分。”林放的笑意更深。
两人又玩笑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之后,林放发了几张她在白天拍的照片给明朵。
照片即使未经过后期,林放也光彩照人。照片上的她眼神撩人,曲线玲珑,傲人的胸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
同为女人的明朵,看了都忍不住一阵热气上涌。
林放美得像妖精,勾人得紧。
“看看美照,心情有没有更加好?”随之而来的是林放一句自恋的话。
不过林放有这个资本自恋。
明朵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照片,越看越觉得林放的颜值简直逆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说,皮肤也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听着微信语音里林放说的“晚安”,渐渐感到了困意。
在她即将要睡着的刹那,手机铃声却乍然响起。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明朵被吓得瞌睡虫瞬间全都跑了。
“喂,渺渺。”她开口,连带着声音也清醒无比。
“朵朵,你快来医院!阿月……阿月受伤了!”金渺渺的声音却带着哭腔。
“什么?!”明朵惊呼。
她着急忙慌地起身穿戴整齐后,按着金渺渺发过来的地址赶了过去。
唐月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明朵赶到医院时,唐月已经清醒地靠坐在病床上了。
“阿月,你没事吧?”这是明朵的第一句话。
“是不是魏双凯?”这是明朵的第二句话。
唐月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但是明朵可以感受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看来真的是魏双凯……
“魏……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金渺渺一开口,明朵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至于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将金渺渺归为其他人,是因为明朵觉得她是局外人,不应该将她牵扯其中,毕竟魏双凯不是什么好人。
“没……没什么。我是问阿月发生什么事了。”明朵闪烁其词。
“渺渺,我突然想吃华笙大街西侧拐角处的那家馄饨了。你可以帮我去买一份吗?”唐月说的地方就在医院楼下,所以他才放心这么晚让金渺渺去买馄饨。
金渺渺看了两人一眼,虽然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是在唐月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点了点头:“好。你等我。”
明朵知道唐月是故意支开金渺渺的。等金渺渺走了有一会儿后,她才打破了沉默:“真的是他,对吗?”
“嗯。”唐月点头道。
在唐月的叙说下,明朵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导火线自然就是收购LO一事。多了唐月的竞争和刻意打压,魏双凯的收购计划进行得非常不顺利,眼看着到嘴的肥肉要飞了,魏双凯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他雇了打手,日日跟踪唐月。
唐月不是没有察觉,但警觉还是不够,她没想到那帮混混会趁她今晚加班下班比较晚,在回去的途中,将她截住。
口出恶言是在所难免的,甚至扬言要毁人清白。魏双凯的主要目的在于恐吓,想通过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吓退唐月的收购行动,殊不知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老虎嘴上拔毛。
怪只怪,他下手之前没有好好调查调查,对方到底还是小瞧了唐月。
唐月是谁,是能够随便任他揉圆搓扁的吗?
“对不起。都怪我……”明朵心里充满了愧疚。
“放心吧。一切有我。”唐月没有告诉明朵的是,早在明朵求自己之前,她就对魏双凯有所行动了。
金渺渺买好了馄饨站在门外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的正是唐月这样一句话。
温柔的、带着真情实意的话。
她眼里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她就知道……
唐月住在高层的VIP病房。他吃馄饨的时候,明朵走到窗前俯瞰着闽市的夜景。
少了白日里的车水马龙,盘旋的公路和立交桥相互交映着,斑驳的灯光摇摇曳曳,城市的夜灯星星点点,多了几分静谧和安宁。
原来深夜两点的闽市,竟这样美。
明朵的心也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她站在窗口,随手拍下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并配上文字:不一样的闽市。
她跟大部分女生一样,大事小事开心的事都喜欢发朋友圈,所以她的朋友圈不像林放的那样冷清,相反的格外红火。
明朵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这是对生活最好的记录方式之一。唯独不高兴的事,她从来不会在朋友圈里透露半分。
生活已经那么辛苦了,何必要将自己的不幸放在明面上呢?
只是这个平静而普通的夜晚,似乎有些热闹。明朵的手机再次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吓得正在沉思中的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
“喂,妈——”母上大人一般不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才对,她心里再次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朵朵,你快回家!你外婆她……医生刚刚下了病危通知!朵朵,朵朵,你快回来!”明母说着哭了起来。
明朵急忙安抚:“妈,你先别哭,等我,我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