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何 第3章 第 3 章

晚上入睡的时候闻仪盯着房顶的茅草，度过了最开始有些不安的日子，闻仪才有空闲思考这件事情产生的危险。

任何一个现代人身上的病毒都足以造成一场席卷整片土地的瘟疫，但这么长时间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闻仪只能将这个归类为在时空改变的过程中那些影响都被去除了，也放下了心。

*

第二日来的人不算多，除了闻仪和输之外，另外几个人也早早到了，眼下已经活动完准备开始动手了。见二人前来，比较熟的那位招了招手：

“过来这边！”

昨日后半夜下了雨，现在地面还是有些潮湿的。有人招呼着，输和闻仪就快走过去，继续昨天的工作，修补那些细小的地方。

闻仪今天要做的事情并不算多，人不多也不嘈杂，有功夫听那几人的闲聊八卦。

“嗳，你有没有听说平邑那边出事了啊。”

“听说了听说了，还听那些人讲，这次也是往那边去。”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转身问输：

“我记着你之前就是从平邑那边过来的，那边真的出事了吗？”

输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但也思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这些事情。

“我记着我走的时候是没这些事情，不过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兴许是真的出事了也说不定。”

她出发的时候确实没有那些预兆，要是有事情发生，这一路上也很难安稳过来。

现在大家了解信息的渠道很是匮乏，很多消息传播出去要耗费很久，兴许都经历了几轮侵占了，周围一圈的人才能得到消息。

“嗯，感觉也是。”

提问的人点点头，觉得输说的有道理，但转念又有了其他想法：

“不过如果那边出事了，我们这边是不是也不安生了啊？”

这些担忧却被身边的人直接打断。

“别多想了，都派人过来了，不就是想要保这一片地方吗？咱们在这里过自己的就行了，那些大事就别操心了。”

“是啊是啊，想来说不定已经解决了，这些人是往另一边去呢。”

输等人也点点头，似乎对自己所处的地方很有信心，尽管这算是个很不安生的年代。这一点是闻仪有些不理解的，不过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里正在不远的地方清理地面，听到这群人的议论也没有管束，索性没有耽误劳役，想聊的话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在这里的相邻，大部分时候并不会太过为难。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看到那边的商贩过来，我还想着换些玩意。”

“是嘞，我家那个也缠着想要，好不容易积攒了些东西，结果又不来了。”

几人语气中有些遗憾。家中的孩子过段时间也要独立成户了，缺了不少东西，若是再不来就得去一趟新邑那边了。

出远门的不仅不安全，耗费的钱粮也是很多倍，还要开具很多证明，能不找这个麻烦大家基本上不会出去。

有条件的会在外出劳役的时候借机买些带回来，或者带个口信给家里另一个，让那人回来的时候买也行。

那人心中算计着，身旁的人也给了意见。

闻仪没有插话，她也不懂这些，只默默将最后一部分调好，然后在不远处的水桶那边洗了洗手，随后到一边等待着。

下午一群人又去清理了那些储藏东西的地方，等到弯着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接近黄昏了。

登记了信息，闻仪跟着输准备回去擦洗一下，明日去田里看看。但还没等二人离开，不远处似乎又几人往这边赶了过来，手中还提拎着什么东西。

里正隐约有些预测，顾不得还在这里的众人，转身往那几人前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可是里正？”

“正是。”

善点头应是，然后从来人手中接过了熟悉的信物，与自己这边的比对了一下是符合的，然后非常客气地道：

“地方已经收拾好了，无甚要紧事的话诸位尽可在此歇息半晌。”

“这倒不必了，我等是先过来看看，知道你这边没什么空间，又是临时经过，没想到你们动作倒也算迅速，回头也好交代了。”

那人语气缓和了一些，指挥着几个人先去看看，自己则站在门口，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这种情况里正自然不能离开，善给还站在不远处的人使了一个颜色，输点点头，然后拉着闻仪往离这里最近的里正家走去。

院子里正在烧柴的是刚和她们一起忙完的人，见二人进来有些意外，但还是招呼着进来喝口水。

他们家的条件好些，经常帮一把周围的人，大家有什么特别大的困难也会过来，所以人缘也是不错，大家也都信服里正。

输摇了摇头：

“有人过来了，善眼下离不开，让我们知会你一声带些水和饭食之类的过去。”

输说得简单，原本正准备倒水的人也明白还是那边的事情要紧，只能略微抱歉地点点头，然后赶紧收拾些东西过去。

输报完信之后就待着闻仪离开了，今天实在是有些晚了，希望阿母和望没有担心。

*

半夜几人被什么声音吵醒，望有些迷糊地喊了几声，被一边的输捂住耳朵哄着继续睡了。

三个大人则听着那些沉重的脚步声，很久之后才适应了睡去。

第二天几人起的都不算早，反倒是望先醒了过来，闻仪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悄悄坐了起来，自顾自地玩耍着。

加热了昨晚上剩下的吃的，输就和闻仪一起去田地那边看了，两天不去，若不是下了一场雨，输昨日兴许就不会去了，毕竟还是田地要紧。

闻仪开始拔新生的杂草，这些东西几日不看顾就能长出不少，挤占作物的生长空间又空耗养分，本就要轮耕的田地可经不得这种东西糟蹋。

不过拔出来的草也可以喂食其他动物，输和闻仪家虽然没有养，但可以拿去同其他养了的人家里换些东西，也算是一个进项了。

闻仪甩了甩杂草根部沾着的泥土，然后将东西丢到身后的背篓里，继续拔下一棵。

专心致志和杂草作斗争的闻仪自然没有看到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几名穿着与众人不同的人。

不过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在意，毕竟这边时不时会有架着马车四处游历的学子或者贵族，起先会多一些好奇，时间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树下，原本站着出神的人看着身边老者盯着在农田里忙碌的人，有些好奇的开口：

“这……可有什么不妥吗？”

这人身穿着更加繁复的衣裳，但却将姿态放得极低，问话也小心翼翼，似乎担心打断了身边人的思路。

“那人，估计没做过什么农活吧。”

老者捻着胡子，往闻仪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

身边的青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见老者没有解答的意思压下了在嘴边的疑问。

出门前青年被好几拨人警告，不许打扰老者，不许问那些问题，不知道的时候保持沉默就可以了。但是这真的很难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人精一样能听出话语背后的意思。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通过远离减少那些情绪。

另一旁的青色衣衫中年点了点头：

“确实少见。”

老者笑了一下，阻止了青衣中年和青年跟着的动作，独自一人往闻仪那边走了过去。

闻仪感觉自己的腰和脖子难受的很，不过好在提前有准备。她拿着原本用来捆衣服的布条在脖子上扎了一圈，活动了一下全身上下的关节，然后准备继续弄完剩下的地方。

今天的光线很是强烈，站在外面大半天还没有进食的闻仪有些头晕，但估摸着等输下一趟水挑回来两人就能回去了，生出来几分干劲。

闻仪的思维也变得迟缓了很多，没有注意到自己附近什么时候靠近了人。

“如何称呼？”

“闻仪。”

她下意识回答，下一瞬间却猛地从那种放空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闻仪见过不少年纪比较大头发花白的人，但没有一人的双眼如此锋锐，似乎能够透过皮囊看到隐藏的秘密。

她下意识移开视线不与那人对视，却猛然间意识到这时欲盖弥彰，听到了老者的笑声。

“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能在这偏僻之所见到有趣的人，一时失礼。”

闻仪知道自己之前的动作太过刻意，但仔细想了想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把柄，这人看衣服应当也只是路过，于是摇了摇头。

“是我少见多怪，还请莫要怪罪。”

看到闻仪的表情变化，老者笑着捋了捋自己有些稀疏的胡子。

时下也只有贵人男子称氏，女子为姓，在田里耕种的黔首多只有个名字。虽然不知这人为何流落至此，看着也没什么城府的样子，但略一试探，得到的东西也颇有意思。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出来透口气，还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件事情，老者的笑容愈盛，全然不顾一边人的死活。

闻仪压下了动手的冲动，想来这种贵人身旁肯定是跟着不少护卫，再不济也带着隶臣，若是自己一人倒也没什么，牵连了阿母和输那就是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