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第46章 解疑释惑

话音刚落，闻归踏步而入。

叶岚很惊喜： “闻归，你怎么来了？”

闻归大笑着道：“自然是奉命前来捉拿逆贼。”

钟原、齐若清、西琳等曾与闻归接触过的人都很淡定，可静虚师太和郭轻语她们就很紧张了，闻言急忙把手搭在佩剑上，警惕地看着他。

叶岚知道他是在说笑，也不接他的茬，只是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闻归很是得意：“其他人都被我甩在迷失海域了。”

“你也不怕被怀疑？”

闻归一脸无所谓：“反正就要决一死战了，想来现在暴露也无妨。”

“此言差矣，”叶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是因为要决一死战了，你才更不能暴露。”

闻归沉吟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叶岚说得有道理，立马收起不正经的神色，正色道：“岚姨教训得是。”

岚姨？齐若清有些好奇闻归对她的称呼。

钟原也有此意：“叶岛主，闻将军，你们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以，我们还是先来说正事吧。”闻归走上前，拉开衣服前襟，赫然便是寻琛堂的图腾，“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归，当朝车骑将军，同时也是寻琛堂的副手，狼牙。”

钟原也不意外，只是问：“那你为何三番四次的救我们？包括这一次。”

“这就说来话长了。”闻归缓缓道，“这个图腾已经跟了我十七年了，从我七岁那年，我的父亲去世时起。刘兼告诉我，若不是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对边境不闻不问，我的父亲根本就不会死。于是，他让我效忠于他，说他一定会为我报仇。一开始，我也的确相信了他所说的话，可后来我才明白，我父亲的去世并不是皇上的错，刘兼对我只是利用而已。但出于某些原因，我选择将计就计，潜伏在他身边。”

“至于救你们，有好几个原因。其一，便是这些年来，我为他做事时，总是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留一下一些漏洞和隐患。也幸亏了我留这一手，如今，在座的各位是仅有的还在反抗他的人。其二嘛……”闻归忽然看向齐若清，“齐姑娘，想必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齐若清也很吃惊，这话题怎么就跳到她身上了？

“是，我小时候曾多次随家父前往并州，和你见过几次。”

齐若清努力地回想了很久，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不记得了。”

“那也很正常，你那时候还太小了。”闻归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只可惜，齐家后来出了事，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其实，救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齐若清很是开心：“闻将军，你是好人可真是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闻归爽朗一笑：“能得齐姑娘赏识，是闻某的荣幸。”

钟原见他们语气亲昵，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感到酸溜溜的，还有叶晚娘，她忍不住低声模仿闻归：“是闻某的荣幸。”

哈吾勒沉声问：“血刀门改头换面一事，是刘兼所为不错吧？”

“是。”闻归扫视着众人，“峨眉派、天山派都是。”

静虚师太气愤极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闻归解释道：“刘兼原本只是觊觎皇位，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阴邪功法，可以将他人的内力据为己有，从此，他便迷恋上了这种四处掠夺的感觉。他的野心日渐增大，不再满足于朝堂，更妄想一统江湖。可他毕竟名不顺言不正，更何况，除了九大门派，江湖上也有很多隐世高手，这些人难以招揽和控制，他便想出了这个狸猫换太大、以小挟大的法子。血刀门地势偏远，不易被人发现，便成了他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哈吾勒和西琳对视一眼，皆是满目愤怒。

“原本他打算全部赶尽杀绝的，我提议可以用药物控制武艺高强的人的意识，收为己用，这才得以保住了部分人的性命。自你们从聿怀寺逃脱后，他命令我斩草除根，当然，我告诉他已经办妥了，所以，他并不知道你们还活在这世上。”

哈吾勒对闻归抱拳道：“闻将军，多谢你了。多亏有你，至少，我血刀门的核心还在。”

“那为何天山派惨遭灭门？”杨玄十分激动。

闻归轻叹了一口气：“自血刀门一事后，刘兼便觉得控制他人心智过于麻烦，也容易出纰漏，便不再折腾。而且，天山派掌门高风亮节誓死不从，惹恼了刘兼，他下了屠杀令。”

郭轻语不解：“为何峨眉派又是改头换面的作风？”

闻归解释道：“因为峨眉派全是女子，若全部铲草除根，又唯恐事发后被天下人诟病。”

“那……”郭轻语有些紧张，“不知我师姐他们现在可还好？”

闻归点点头：“她们被我暗中送到了蜀州的地牢中，也有人照看，郭姑娘不必担心。”

郭轻语激动地抱住静虚师太：“太好了！师姐她们没有死！多谢闻将军！”

闻归轻笑着算是回应，可再看向杨玄的目光中便又多了几分愧疚。

“刘兼此人道貌岸然，阴晴不定，天山派也算是撞在枪口上了。”闻归盯着杨玄看了一会儿，忽然郑重地道，“很抱歉，杨少侠，我没能拯救天山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杨玄也只得苦笑，毕竟这也并不是闻归的错。

沉默了片刻，钟原又问：“闻将军，据我所知，寻琛堂乃是为皇帝寻找奇珍异宝而存在的，当今圣上病重，现在寻琛堂的实际掌管者便是刘兼对吧？”

叶岚惊呼：“什么？皇上病重？”

闻归用眼神示意她冷静，这才回答钟原的问题：“是的。他接手后，寻琛堂收纳了许多宗门帮派和闲散人士，一则壮大势力，二则扰乱江湖，好为他之后一统武林打下基础。”

钟原问：“他们当初暗杀我是因为我杀了江洋？”

“江洋？”闻归陷入了沉思，“那个采花大盗？不，不，那种小人物怎么会值得寻琛堂大动干戈？”

“哦？那是为何？”

闻归：“钟少侠，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寻琛堂有一个必杀名单，原本你是在名单之上的，但已经被标注成了死亡状态。也幸亏这三年你没有再完成悬赏令，江湖上没有了你的消息，否则，寻琛堂定然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那个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

“很多，诸如皇上的亲信、右相一党之类的。”

钟原觉得更奇怪了：“那我为什么会在上面？”

闻归还是那句话：“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咬定了不说，钟原也没法子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云岭之事，你知道是我们做的？”

“一开始并不知道。地图不见了，我自然知道是晚娘拿走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也参与了，后来调查了梁益民之死，我才猜到应该是齐姑娘所为。不过，我把整件事情都压下来了。”

叶晚娘别扭地看了他一眼。

钟原问：“这么说，你们调查过这件事情？”

闻归点头：“平阳侯正是因为上贡了一些云想山中发现的宝物给刘兼才得以得寻琛堂庇护。他儿子遇害，刘兼若不派人去调查一番，只怕会寒了他那些追随者的心。”

“你们调查后有什么结果？那个梁益民并不是清清杀的，我赶到之后，那梁益民和他的手下已经不知道被谁杀死了。”

“哦？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件事情中似乎并没有其他人的参与。”

钟原忍不住看了齐若清一眼，这件事情的确很奇怪，那些人都死于解落剑法，可师父似乎并没有将解落剑法传给他人过。

难道……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然空老君忽然出声道，“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与刘兼有着血海深仇的。如今狗贼当道，武林有变，江湖有难，我然空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们必须阻止他。”

闻归急忙说：“是，刘兼已经准备逼宫了。”他看向叶岚，“岚姨，你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叶岚点头：“这是自然，我待会儿就去筹备，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

桃花岛人本就不多，叶岚带了叶晚娘等十余人出岛，人数虽不多，但战斗力都是顶尖的。

桃花岛总还需要人守家，叶雨桐也还需要人照顾。

只是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发现大家出岛不带她，哭得梨花带雨。

齐若清蹲下来安慰她：“桐桐别哭，桐桐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下次姐姐带桐桐出去玩好不好？”

叶雨桐抽泣着：“好，桐桐会听话的。”

齐若清把桑葚和刺梨又留在了岛上，此行太危险，带着它们实在是不方便，更何况，叶雨桐也很喜欢它们。

“桐桐帮姐姐照顾它们好不好？”

叶雨桐擦了擦眼泪，捏紧小拳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

齐若清忍不住抱了抱她：“桐桐最乖了。”

一行人又坐上船，踏上了回顺京的道路。

船上，赵唐和大家商量：“水路逆流不好走，我送你们到承州，你们走陆路还快些。”

闻归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自然是答应。

叶岚看了看远处的海，有些不放心地问：“和你一起来的人呢？就这么不管了？”

闻归说：“没人引路，他们会死在海上的。这次和我出来的都是寻琛堂里的顶尖高手，也算是折了刘兼一大助力了。”

趁这会儿得闲，齐若清赶紧带着自己的笔记去向叶岚请教去了，她想了想，打架她帮不上忙，那便做好大家的医疗保障工作，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笔记上详细地记录着她这些年遇到的所有疑问，纸张由旧到新，记得密密麻麻，叶岚看到也是极为惊叹。天分极佳，还这般努力刻苦，又有一颗仁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徒弟。

虽然并未真的举行什么收徒的仪式，但出于惜才，叶岚不仅一一为她答疑解惑，更是把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心得经验都分享给了她。

两日后，船到达了承州东部的海岸边，此地名叫兴海，乃是水陆两路的重点交通枢纽。

还未上岸，众人便发现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官兵。

难道是事情败露了，刘兼早已经派人在此守株待兔？

闻归心头一凛，沉声安排：“你们先全部都躲起船舱里去，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叶晚娘急忙拦住他：“你也别露面了，还是我来吧。”

闻归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见她整了整衣裳，扭着腰肢下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