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九华帐中梦天子 > 第7章 溯月

九华帐中梦天子 第7章 溯月

作者:寒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21 04:20:56 来源:文学城

怀雍却没欢喜,他似有所感地心中提前咯噔一下,仍委顿在地,刚半抱半扶住太子,果不其然,座上的父皇已然发威道:“是谁把太子带来的!”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还站着的全跪下了。

太子更是被吓得要哭,怀雍也怕,却下意识地将他往怀里抱了一抱,似是给他提供了可以躲避的空间,叫他没有哭出声来。

贴身服侍太子的小太监抖若筛糠,恨不得将全身都贴在地上,说:“启、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听闻雍公子进宫,闹着要来找雍公子,奴才实在是劝不住……”

唐公公也跪着,他跪得极其标准,身体纹丝不动,他亦自请罪道:“皇上息怒,老奴办事不力,没管好规矩,甘愿领罚。”

说完,还微微转头,呵斥后右侧的小太监:“内阁院子是社稷重地,不得陛下召唤不可入内,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忘了!”

见父皇脸色还是阴沉余愠,怀雍搂紧挂在他身上的小太子,颇有几分狼狈地向前膝行两步,仰起头:“父皇,太子年幼,尚不晓事,绝非有意冲撞父皇,还望父皇息怒。”

小太子小小的手把怀雍胸口肩膀的衣服都抓拽皱了,他太小了,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泫然欲泣,又想起母后叮嘱过他千万不能在父皇面前大哭,所以抽噎发抖,却没发出太大声音。

满屋众人一个个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唯有怀雍还敢再重复一遍:“父皇,请您息怒。”

即便是号称最得九五至尊宠爱的雍公子在亲口求情,即便是怀雍,他们也有种怀雍随时可能人头落地的错觉。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谁敢不惧?

这位时年三十五、依旧身形强硕的皇帝陛下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最心爱的养子,怀雍荏弱、畏惧的视线仿佛渐渐抚平了他的烦躁,使他心情好了一些,松口对唐榆说:“行了,把太子带下去吧,朕与雍儿说话的时候,岂是谁都随便进来的?再有下次,你这掌印太监也别做了。下午自己领八十杖。”

唐公公今年四十九了,几近半百之人,哪里受得起这么重的罚。

怀雍又为他求情:“父皇,唐公公年事已高,可否稍作宽恕……”

话没说完,他看父皇皱眉,连忙改口:“孩儿是说,这老奴一直在您身边伺候,一时半会要找别人顶上,也怕您有好几天要不习惯,不如分作一旬时日慢慢惩罚,这样每日罚过了,他也还能继续伺候您,您若有什么不顺心,在这段日子里换个人替了他便是。”

怀雍叱责唐公公:“你这老奴是眼花耳背了不成,父皇让你们去领罚,还不快带太子下去!”

唐公公喏了一声,他跪了半天起身时腿脚却还是很利索,上前抱过太子,带人下去了。随着他退出房间,其余宫人也尽数悄然退下。

趁他们离开时,怀雍作娇痴卖乖地说:“不过这等小事,怎需劳得父皇操心,若能让孩儿侍奉父皇左右,孩子是再愿意不过的了。”

皇帝将他扶起来,好笑地说:“伺候我?你还是算了吧……自小娇生惯养,要让你来伺候我,宫规不知要犯几遍。你可做不了那些奴才干的事,那哪是你能干的?”

怀雍真希望自己的被父皇握着的手不要再发冷冒汗了。

怀雍肃谨尊慕地道:“儿臣不过一介草民出身,幸得父皇厚爱,才得意尊荣加身,哪敢自称天生地道的贵人?父皇对孩儿的养育之恩,孩儿没齿难忘,来生愿结草衔环报答,今生亦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父皇端凝他半晌,目光又似是穿过他,在看向另一个人,眸底流露出一丝怆然。

父皇把手掌贴在他的脸上,覆有老茧的手摩挲在他柔嫩年轻的脸颊肌肤上感觉粗糙,就这样看着他,像是着了迷,喃喃自语道:“雍儿,你长得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你父亲,要是还活着,一定会比朕更喜爱你的。”

亲生父亲的印象在怀雍的脑海里已经很浅很浅了。

毕竟他失去父亲的时候和现在的小太子差不多大,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依稀是有一个极其温柔的男人,会抱着他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给他讲故事,也会在虫子掉到他的身上把他吓哭的时候抱他哄他,相貌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淡淡的贡菊茶的香气。

父皇很少提起他的父亲。

像今天这样的只言片语,在他的印象里也不超过十句。

他还更小的时候,大约十岁,胆子比现在大,有一次他问自己的父母是谁。

父皇不告诉他,只说他进了宫,有了父皇,就只是父皇的孩子了,不要再惦记别人了。

他们告诉他,世界上没有比做皇帝的孩子更幸福的孩子了。

他想,他的父亲大概是父皇的朋友吧。

所以,去国子监读书以后,认识更多人了,他也会悄悄打听一下,父皇年轻的时候曾经与谁家的公子相要好,或许其中哪个是他的亲生父亲,说不定,他还能找到他的母亲。

跟世上所有的孩子一样,就算给他再多的金银,再有意思的玩具,他还是想要自己的娘亲。

他的娘亲不需要多么尊贵多么美丽,只需要有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他没有。

但是,他有穆姑姑。

穆姑姑是个老宫女,今年已经五十四岁。

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曾经嫁人生子,十八岁那年因战乱而落入宫廷,因为能够识文断字,举止淑雅,谨言慎行,还在哺乳期,正好适合给刚刚丧母不久,还在襁褓的三皇子做乳母。

这位三皇子,就是现在的他的父皇。

穆姑姑虽是被皇帝尊为半个母亲的人,却淡泊名利,从不插手前朝后宫的事情。

等父皇继位之后,问她是想出宫再嫁,还是修府奉养,她都不用,而是自请去了寺庙,代发修行。

直到十四年前,怀雍被接进宫中,父皇又把她从山里请回来,矜请其悯,照看怀雍长大成人。

穆姑姑待他平淡,从无逾矩,更无溺爱。

本来他立府时,穆姑姑就想要回庙里,最后没有,父皇请她再多陪两年,陪到怀雍二十及冠再走。

她便答应了下来。

回家后,怀雍与穆姑姑说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

一般来说,穆姑姑都权当没听见,今日却说了一句:“陛下这两年身体不好,性情变了,你要更加小心谨慎,切莫触怒了你父皇。”

怀雍望见铜镜中卸下了九华碧玉冠的自己怔愣了下,又看了看镜中站在自己身后正在为他篦梳长发的穆姑姑,答:“我知道了。”

——

过了两日。

怀雍便去到大鸿胪的手下挂了个虚职,每日上午上学,下午办公,忙得脚不沾地。

起初同事者们觉得他是被皇上宠爱的孩子,并不敢支使他,然而等真的相处了几日以后,他们发现怀雍勤敏好学,事必躬亲,还能帮他们出头。

原本要从似库那边支钱可并不容易,起码要拉扯个两三回合才肯给钱,可有了怀雍,写张条子递过去,不光当天老老实实、分毫不差全给你送齐,还会偷偷多塞些点名给雍公子的孝敬。

回国子监上课时,班上的同学总是不全,听说都是陆陆续续去实习了。

卢敬锡也去了尚书省,做中书舍人一职,负责整理文书;而赫连夜被送进在皇城近郊的军营里,说是等他练完出来就进金吾卫,做个散骑常侍。

卢敬锡与怀雍都在尚书省,说是隶属不同部门,可地方就那么大,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赫连夜一去后,几乎是被关了起来,怀雍压根见不到他的人影。

但怀雍压根没得清静,赫连夜进去第一天就给他写信骚扰他,一堆废话洋洋洒洒能写满两三张纸,若是怀雍装傻充愣,回得晚了,他能一天写两次!

怀雍烦不胜烦,有次写了四个字给他:【你真闲也】

赫连夜的回信则是让他没读两行就能想象出那家伙贱嗖嗖的模样。

赫连夜在信里写道:

哪里闲?我一点儿也不闲!我每天又忙又累,但是一想到你,我就是再累也要爬起来给你写信的,不然没两天你就会把我这个好朋友给忘了。我吃饭的时候吃的最快,急着回去给你写信,他们发现了都问我是不是有相好的小娘子了。

……军营里没一个好东西,见小爷是新来的,对我外敬内悖,变着花样地折腾小爷,看我怎么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随信附赠“报复”计划。

与怀雍一道讨论兵法运用。

怀雍觉得有趣,也从最初的挑拣着回复,到每封必回了。

反观卢敬锡于他,尽管在一个地方,走两步就能见到彼此的距离,却仅仅是每天打个照面,没有机会交谈。

怀雍不知的是,赫连夜不单是给他写信,还给卢敬锡写信了。

写了一次,问卢敬锡这个年纪了,应当有成亲的打算了吧。他人脉广,知道朝廷内外众臣家中的适龄女子,假如卢敬锡希望,他马上可以给出一些合适人选,绝对是宜室宜家的淑女。

卢敬锡回信道:不必劳烦。

赫连夜收到这信,也不气馁,呵呵笑了两声,扔灶里烧了。

回头没过两日,就有先前接济过他家的远房亲戚来上门叙旧,与卢母说有好亲事可以介绍给卢公子,连人像画都带来了,可以先选几个觉得顺眼的,到时候在春宴上互相相看一番,觉得有几分缘分的话,再谈下一步。

那亲戚如此劝卢母:“你家敬锡马上及冠,即将入仕,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立业,再者说了,卢家一向人丁单薄,他不光要光宗耀祖,还得背负开枝散叶的任务,到那时,卢家才算是真的东山再起了。”

卢母认为说得极对,而且她早就有这个意思了,不然也不会为卢敬锡安排身边的丫鬟开脸。

她原就在发愁,因为她一直在深宅大院里做绣活,操持家业,并不怎么出去走动,不认识多少京中的贵妇,更别说能知道谁家有德言容功、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了。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怀雍知道卢敬锡家里在为他筹办婚事时,离春宴已经没几天了。

这件事他既不是从卢敬锡那里知道的,也不是赫连夜揭发,而是他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僚张侍郎告诉他的。

张侍郎家中有一个十五岁的闺女,也在找婚事,正好说和到卢敬锡头上。

张侍郎听说怀雍跟卢敬锡交好,于是来问他卢敬锡的品质如何。

怀雍猝然得知这件事,还没来得及消化,还得挤出一个笑,为卢敬锡说了几句好话,说卢敬锡是个德音兰馨、识通理清的好儿郎,值得托付终身。

直到张侍郎走开后,笑容从怀雍的脸上褪去,他的神色黯淡,手上抱着三四卷沉沉的书,忘了放下,站在走廊上一时间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哪。

卢敬锡要成亲了?

是谁家的小娘子?

他在难过什么?

这不是可以预见的事吗?

卢敬锡是家里九代单传的独子,肯定要早些成亲的……

可是,可是……他以为不会那么快……

他以为他们还能再多做几年的好友。

不对。

卢敬锡成亲以后他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啊。

他为什么要难过呢?

想到这,怀雍福至心灵地抬起头来,看见卢敬锡正好路过,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怀雍心下焦虑,抱书小跑过去,问:“文起,我听人说你家在为你相看亲事了?”

心头热血骚潮来得快,去的也快,等话说出口以后,怀雍才觉得不妥。

没等卢敬锡回答,怀雍自己先道歉:“对、对不起,我一时口快,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家事。”

卢敬锡停顿片刻,轻轻点头。

怀雍怔了一怔,笑起来,书卷压得他手疼,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祝贺你啊。”

又说:“我们是好友,到时可得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这次总得允许我给你送礼物了吧。你一生一次的喜结良缘,我可不好意思送礼送轻了……”

适才个把月没说话没跟怀雍说话,两人之间竟然莫名有些生疏。

但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话之间,先前的龃龉就好像烟消云散,甚至从未存在过了。

怀雍感觉卢敬锡待自己的态度又变得自若了,还好心地要帮他抱书,问他:“我这就下值了,你呢?”

怀雍:“我?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廷画院,察看春宴准备用的挂画。”

钝锈般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自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突然想躲开,躲开不见卢敬锡。

再多看一眼,多说半句话,都会让他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卢敬锡不理他的时候,他总想重归于好。

如今卢敬锡理他了,他却觉得不如不说话,不如不知道,不如……不想与他做朋友。

无关,便不会难受。

卢敬锡:“我陪你去吧。”

怀雍抬起头:“啊?”

卢敬锡先陪他去把书送了回去,再与他一道去廷画院。

今天,怀雍不想主动说话了。

心里塞满了各种各样乱糟糟的念头,他想,卢敬锡是什么意思?不是从来只有他逼着卢敬锡陪自己玩,十次有九次这样,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偶尔有一两次是卢敬锡主动……卢敬锡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

半路上,卢敬锡的确先开口了:“雍公子,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好。我误会你了。这段时日来,我想了很多。既然你能向皇上提出那样的建议,就说明你心中也有关怀君国之志。雍公子,你也不想做那等,仅是‘和主颜色,而获亲近’之徒吧。只要你为人端正,清廉自守,我们就可以一直做至交好友。”

怀雍震神失魄,脸上的血色溅褪,说不清究竟是难以置信还是失望至极地看向卢敬锡:“我何时仗势凌人,作威作福过吗?近来你似是有意与我疏远,原来是觉得我是那等佞幸媚主之徒的吗?”

正巧马车驶过了一块洼地,车辕被绊,车厢里颠簸了下。

这个打击比得知卢敬锡要成亲更让怀雍难以接受。

他还以为卢敬锡远离他是因为感觉到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意。

怀雍瞬间红了眼眶,气得头晕,又不肯在卢敬锡面前落下泪来,他瞪着卢敬锡:“你若是觉得我恶心,不想与我为友,又何必要跟我一起去办事,还与我坐在一辆车上,你——您还是请回吧!”

卢敬锡:“……”

他没想到怀雍的反应这么大。

和怀雍认识的这么些年,他从没有见怀雍这样对自己发火过。

怀雍对他总是不一样的,就算对别人生气,在他面前也是和气的笑模样。

卢敬锡手足无措,没有动弹。

怀雍:“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说完起身就要去跳马车。

多危险!

卢敬锡忘了怀雍也是有武功的人,顾不得其他,扑上去就抱住了怀雍,飞快地说:“我正是舍不得你还想与你做朋友所以才跟你剖心析肝说这样的话!别的人见了你只知道讨好你说你喜欢听的!忠言才逆耳!你每日站在皇上身边,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遗臭万年,我是想帮你!!”

怀雍本来还挣扎了两下,听他后面说的激动的话,才平复冷静下来。

卢敬锡慌得要死,不敢放开他:“我没有觉得你现在就是佞幸,我是怕,怕你以后……身不由己。”

怀雍还是不跟他说话。

卢敬锡感觉自己一颗心像是被吊到了天上,没个着落。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他分明想过,其实最好还是绝交。

这样是最简单的。

帮怀雍?怎么帮?

若是皇上非要强迫,他难道有办法帮怀雍抵抗?

可他还是半是许诺般地说下了糊涂话。

怀雍背对着他,不光不跟他说话,连点气声都没有了。

卢敬锡实在是心拧得不成了,掰过怀雍的肩膀,看见怀雍是在默不作声的哭泣。

卢敬锡更慌了。

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给怀雍擦泪:“你哭、哭什么,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我出言伤人,你要打我杀我都随你,小雍,小雍。”

进国子监的第一天。

郎质玉莹的小公子也是第一个主动和他亲近的人。

“你是谁家的公子?我对你一见如故,想与你认识,我叫‘怀雍’。”

“……不用理他们,‘雍公子’太生疏了,我们不已经是朋友吗?你叫我‘小雍’就好了。”

马车停下。

怀雍别过脸,躲开他的手,声音已经冷静了许多:“卢公子不必为我操心,廷画院到了,我还有公务要办,便不多奉陪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下车去了。

除了眼角微红,谁也看不出怀雍在马车里哭了一场。

卢敬锡本来想的是,到了廷画院,他也该和怀雍说完事了,正好离开。

眼下和他说预想的完全不同。

现在是怀雍要走,他巴巴地跟上去。

他又不是正儿八经过来干活的,显得格格不入。

耐心。耐心。

他想。

等到这儿结束,还能和怀雍说上话。

可是要怎么说呢?

卢敬锡忐忑不安地想,难道怀雍想先和他绝交不成?

正当卢敬锡心烦意乱之际,掌管廷画院的书画学士引了一群身着碧衣、头戴黑纱素冠的学徒画师过来。

书画学士恭迎道:“雍公子,您差人吩咐的画都准备好了,请看。”转身对其中一个学生说,“碧城,你过来。”

画师尹碧城年方十五,在这些学徒中生得最为清逸俊美,风流倜傥,口齿伶俐,是以书画学士特意让他来献画。

绘制桃花鸳鸯的画卷轻舒展开。

尹碧城微微抬起头来,笑意恭然道:“公子请看。”

卢敬锡瞧见他的模样,脸色忽然之间更难看了。

这让在场注意到的学徒画师都觉得古怪。

不过,其实他们方才就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这时他们终于发现,这位陪在雍公子身边的郎君与他们廷画院的尹碧城颇有几分相像呢?

可……这也用不着面露杀气吧?

哇,还有一章要更。

先发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溯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