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这么个日子,明显有人闹事,荀墨有些不放心,于是分配了几个任务让士兵去传达,剩下的是加强了城中心的巡防,并让副官去周围看看,主要保证城中心今天不会有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盛兮辞正大光明地走进城中心。
只见她低头前行,双手叠于腹部,除了身高有些突出之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她路过几位侍女的时候,手上有多了一张小图,小图上画着简单明了的地形图。
只一眼,盛兮辞手上的纸就被她用水快速融了,纸沫随手扔进草丛,随后她稳步而去。
盛兮辞按照图纸标注的位置,寻到了莫禾城的秋崇铮城主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夹层中找到了九头混药香的罐子。
秋崇铮城主这次出行,身边跟了几个随行,其中一位便是他儿子秋余生的人,随行是没有行李的,只有两件换洗衣服,所以秋余生改装了自己父亲的行李柜,将九头混药香的罐子装进城主的行李。
然后路过天空城的外围时候,那位随行借着整理行李的缘由,将药瓶悄悄打开,扔了出去,外围有接应的奴隶会将瓶身藏进破碎的衣裳里,随着行动轨迹而将药香扩散开来。
这药香是特制的,飘了一路,味道能久久不散。
其中闻香最久的当然是接应的奴隶,被癫狂影响最深的也是他们,最先死的...也是他们。
随行留下了四个小的药瓶,就藏在柜子之中。
盛兮辞将四个药瓶全部抱在怀里,用衣袖遮住,走出房间。
走了两步,恰逢巡查路过。
盛兮辞不见慌乱,弯腰低头顺眉,这自然的模样,让人很难起疑,只认为她是个清理物品的侍女。
巡查消失在拐角时,盛兮辞脚步一转,走进议事大厅。
她四处打量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药瓶全部放下,用窗帘遮盖了一下,就走出了大厅。
盛兮辞刚刚关上大厅的门,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人正是荀墨的副官,他此时就在十步之外,盯着盛兮辞的背影。
盛兮辞恭顺地低头回答。
“清扫大厅。”
副官一步步走近,他沉声道:“把门打开,我看看。”
盛兮辞于是乖巧地将刚刚关上的大门又重新打开,然后继续恭顺地站在一旁。
副官走近往里整个扫视一圈,没什么异样,他一遍巡视一遍试探。
“这大厅多久打扫一次?”
盛兮辞柔声回答:“一天两次。”
其实盛兮辞不知道,瞎说呗。
依照盛兮辞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种副官才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呢。
副官继续漫不尽心地说:“我怎么记得是一天三次呢?”
盛兮辞一听这语气,便知道了这位副官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在这装大尾巴狼呢!
“是一日两次的,随季节和相关事务会进行调整,偶尔时间段会是一日三次。”
副官扫视一圈,没看出异常,就远离了大厅。
盛兮辞有眼力见的把门关上。
副官又扫视了两眼盛兮辞,没再说什么,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清扫时间。
“走吧。”
盛兮辞庆幸了下,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弯腰点头,转身就打算走了。
“等下!”
从盛兮辞身边路过的时候,副官才发觉这个侍女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
他来过这么多次,这种身高的侍女似乎没有印象过,但是对方的态度很从容,坦荡荡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副官心想:今天不一样,还是谨慎些好。
盛兮辞都走出去两步了,副官还是转头说:“你,跟着我。”
荀头儿刚刚交代过仔细检查附近的人员,他带着这个侍女,等会路过人的时候,找人问问,心才能确定下来了。
盛兮辞顿了一下,转身低头说:“好的。”
副官这才放心些往前走继续巡视。
才没走两步,前面迎面走来一群侍从。
副官想叫住他们,刚刚张开嘴,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就感觉一个呼吸间,嘴里进了一滴水,他只感觉被口水呛了一下,然后头脑发昏,晕倒在地了。
盛兮辞赶忙上前扶助,似是弱不禁风般扶不住了,两人皆是跌坐在地上。
那群侍从看见了这边的情况,连忙走过来问:“这位副官这是怎么了?”
盛兮辞掐着嗓子,声音娇滴滴地:“不知道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这突然就晕倒了,要不他们把他扶去哪里休息一下吧,我还有区域要去打扫,这也扶不动他。”
侍从们立马贴心地说:“你去忙吧,这里放心交给我们。”
紧接着他们扶过副官,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些,盛兮辞这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却发现这地面那叫一个一尘不染,真是...一点灰都没有。
后来副官醒来,朦朦胧胧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晕过去了!
...
这边观赏狩猎结束,萧不知又活了下来,浑身是伤,被人带回了金雀百鸟台。
各个城主可以随意活动一会儿,晚些吃了饭,再去大厅闲聊议事。
蔡宇盛蔡城主是东边的悲鄂城城主,出自卡伸和鄂家族,历任家主都会出门游历,他们善于结交,人缘极好,虽家族谱极其复杂,但家族也一直传承至今。
现任家主更是个开怀乐观的小胖老头,却有个与家族历任不同的地方,成年后他是一步都没有迈出城去。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身关门的瞬间一把匕首就抵住了他短粗的脖子。
蔡城主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问:“你是谁?”
身后的人没回答,只是用匕首抵着带领着蔡城主来到这边的沙发上。
然后默默走到他的面前,匕首毫不留情地从脖子向下划去,割裂了皮肤,血一下子渗出沾湿了衣服,最后他的抵住心脏,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有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蔡城主看着眼前的女人,穿着侍女的衣服,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他眯起眼睛仔细查看,依稀能看见脸上的一些黑色符文。
他深锁眉头,问:“你是?”
盛兮辞将匕首一用力,一滴猩红的血自刀口溢出来。
盛兮辞收回匕首,嫌恶地一甩,匕首上的血被甩了出去。
“蔡宇盛,呵,蔡城主。”
“不认识我了?看来八十五年前的事情对蔡城主留下的印象不深啊!”
“你,这辈子应该过的很开心吧?”
蔡城主看到黑色符文的第一眼是扭过头去,这是诅咒的象征,可下一秒又立马扭回来。
他震惊道:“你,不对!”
“是你!!怎么可能呢?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朽,老朽亲眼看到你死了啊!”
他喃喃道:“你死了啊。”
蔡宇盛蔡城主怀疑自己可能做梦了,梦里回到了那片美丽的海域,一群结伴而行的伙伴,队伍最前面的是他们的统领,只见那人步伐沉稳,气质刚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回头打趣地说着要带他们去喝酒。
那时,蔡宇盛只要看着这人,就会感到心安,这是他心里最值得尊敬的人,是他最向往成为的人!
盛兮辞俯视着他,平静的脸庞,只有眼睛里带着一丝凶狠,她的匕首再次一挥动,蔡城主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蔡城主痛地低下头,他闭上眼,咬紧牙齿,一瞬间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盛兮辞沉声:“蔡宇盛,听说你的宝贝孙子一年前走丢,现在还没找回来,所以从不出门的你,这次才会参加,收到信了吧。”
蔡城主睁开眼睛,还是低着头,不敢看盛兮辞一眼。
盛兮辞:“你孙子在我这里。”
这蔡宇盛的小孙子啊,说来也巧了,阿蛮见过,正是阿蛮初来时,浊洋城北面那间小赌馆造成混乱的源头,铁笼里两个黑衣人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蔡城主悲凉的声音低低传来:“统领不必如此的。”
“即使没有我的小孙子作为威胁,统领一句话,希望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
“......”
“我不信你。”
“......”
蔡城主听到这话,低头沉默不语,再次抬头时,眼眶已微微发红。
“统领请吩咐吧。”
接着,盛兮辞和蔡城主交流了一番。
盛兮辞走的时候,蔡城主还是失魂落魄地低垂着头。
看着盛兮辞真的要走了,蔡城主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
他有些失态,突然叫住盛兮辞,抬头看着盛兮辞的背影,他视线有些模糊,声音如同悲秋:“对...对不起。”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盛兮辞却开口嘲讽:“收起那副嘴脸。”
然后再也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走出门了。
尽管再没人听到了,蔡城主还是盯着她离开的那个门,说了出来,他来回喃喃:“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蔡城主没心思吃晚饭了,他换了套深橙色的衣服,腰间斜斜搭着皎玉色的衣布,额头同色抹额,小臂缠绕了半截布条,这是卡伸和鄂家族传统的穿法。
他坐在沙发上,准备好等会儿的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