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奥瑟卡利听黑麦威士忌说苏格兰自杀了,对方是老鼠,他当时愣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失控,没有悲伤也没有震惊,只是一片空白,好像大脑彻底停转了一样。
黑麦威士忌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任何话。
奥瑟卡利缓过神来,因为自己没能保持冷静而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苏格兰的手机被子弹打穿,现在在波本手里。”黑麦威士忌说。
奥瑟卡利淡淡地应了一声,莱伊猜测奥瑟卡利压根没兴趣翻对方的消息记录,只想要苏格兰遗物中最重要的东西——贝斯。
事实也确实如此,奥瑟卡利在琴酒上门处理之前把贝斯包拿走了,然后和苏格兰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便被关进了审讯室。
奥瑟卡利并不知道苏格兰是卧底,别看他俩同居,别看他们在组织的绯闻里已经上过八百次床了,实际上两人最亲密的行为就是苏格兰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而他靠在门上欣赏,以及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书而苏格兰给他弹一曲贝斯。
奥瑟卡利没有多大嫌疑,但boss借机敲打他,吩咐他必须完成任务。
不知为何从审讯室里出来以后,奥瑟卡利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整日昏昏欲睡,没法集中注意力,当然他不能因为疲惫困倦而拒绝任务,再加上每次出任务都必须打起十二分警惕,不仅要避免任务对象的突然反水,还有小心其他成员的背刺。
在这种情况下,他断断续续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从接连不断的任务中脱离出来,找到空闲时间揣着苏格兰的几件物品去墓园。
度过审核期后,私下里去墓园给苏格兰买了个位置,在苏格兰留下的东西里挑挑拣拣,把他常用的笔和贝尔摩德送的一条银手链挂饰一起放进去。
没有骨灰,盒子里孤零零地散着两三小件随葬品,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有什么生死大仇,可这是奥瑟卡利找到的所有可以放进去的东西了。
不被组织监控着的时间很少,他把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好,再把从墓园门口买的白花放在祭奠用的桌子上,配了两支蓝色的勿忘我,重点是蓝色的。
他坐在墓园道路边椅子上,点了一根从琴酒那里摸过来的烟,只是看着它慢慢燃烧。
”喂,你不抽烟还点,很容易会把周围烧着的。”一道声音响起。
奥瑟卡利猛地转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想来工作日的大清早也不会有人来扫墓,他冷冷地说:“谁?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
他微微垂头揉了揉太阳穴,故意露出脖子要害,如果有人想杀他,就不应该放过这次机会。
可还是没有人。
奥瑟卡利眼神沉了沉,这就难办了,他可以感觉到周围有人,但对方不露面,他就得一直提防,哪有防贼千日的道理呢?他又不像琴酒那样有重度被害妄想症,精力充沛得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去警惕一切想杀他的人。
奥瑟卡利绝对不会承认以琴酒的武力值根本不怕有人下手,而他做不到。
思绪万千但只是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把烟咬进嘴里,没有人在七星上动手脚,那他试试按照对方的要求来做,会发生什么呢?
一直等他把烟抽完,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那道声音都没再出现。
“难不成是幻听?”奥瑟卡利嘴里嘀咕着,“难不成真的被琴酒折腾到精神出问题了?”
“靠,他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他一脸不爽。
等到他走出墓园时,那道声音如蛆附骨再次冒出来:“琴酒是谁啊,那么中二的称呼。”
一瞬间奥瑟卡利眼前一黑,差点晕厥,生理意义上的晕阙。
就在他差点一头栽倒在砖头路上时,一股力量控制他强行站直了。
“你是谁?”奥瑟卡利脸色很难看,任谁发现自己没法控制自己的肢体行动都不高兴不起来。
“问问题之前难道不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那道声音微微有些不满和无奈,“我是松田阵平。”
谁啊,不认识。
奥瑟卡利有些暴躁:“滚出我的身体。”
松田阵平同样暴躁:“嘁,谁稀罕你的身体啊,我还没问你做了什么害得我来到这里。”
奥瑟卡利忽然感觉得对方可能还是中二少年,别问他怎么听出来的,琴酒当年也是这样,区别在于琴酒还会拿枪指着你,因为这点,奥瑟卡利语气微微缓和了:“我什么都没做好吧。是你莫名其妙地找上我……”
奥瑟卡利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说:“你是鬼魂啊。”
对方当即炸了:“你才是鬼魂!”
奥瑟卡利振振有词:“我刚刚从墓园出来,你就上了我的身,难不是鬼魂还是什么,说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谁从墓园出来啊,我刚刚下课就被你弄到这阴森森的鬼地方。”
“谁知道你是不是猝死了然后被埋在这里呢?”奥瑟卡利大概明白对方的情况了,继续忽悠。
“怎……怎么会,这不可能!”少年越说越慌张,偏偏嘴上还犟着。
奥瑟卡利没好气地说:“行了,还想看你父母老师同学朋友是吧,看完你就赶紧走好吧。”
松田阵平有些无措,但很快回过神来:“哼,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小学生,奥瑟卡利在心里估计,这不可能再多了。但这明明是成年男人的声音啊,你知不知道这很违和啊!
“奥瑟卡利。”他说。
松田阵平嚣张地说:“哟,也是酒啊,你怎么也这么中二?”
奥瑟卡利心不动声色地提高警惕:“你还知道酒?”他顿了顿,“麻烦你走一下好吧,没看那门卫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松田阵平在这方面很配合,沿着路慢慢走,一边走一边问:“那是哪里?该怎么走?”
奥瑟卡利淡定地指挥:“随便走,只是防止被当成神经病而已。”
松田阵平:……
“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么多酒了?”奥瑟卡利问。
“嘁,你看不起谁呢?三个月后我都上国中了,”松田阵平不满,片刻后想到对方大概是已经成年了,泄气地说,“没什么特别的,我爸喜欢喝酒。”
奥瑟卡利说:“酗酒伤肝。”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话说你为什么自称奥瑟卡利啊?”松田阵平好奇地问。
“因为我的外表。”
“啊?”松田阵平发出疑惑的音节。
“奥瑟卡利苹果白兰地,”奥瑟卡利说耐着性子解释,“我的头发跟这款酒的颜色很像,而且绿色的眼睛像原材料青苹果。”
“那琴酒呢?”松田阵平对这人口中的另一个家伙很感兴趣,“他跟琴酒有什么相似的吗?”
漫长的沉默,松田阵平差点以为对方消失了,奥瑟卡利才说:“很烈很辣。”
“就这?”松田阵平狐疑地问。
奥瑟卡利笑了一声,轻飘飘地说:“你确定还要听下去吗?松田君。”
松田阵平没懂他的意思。
“你摸一下右边的口袋。”奥瑟卡利说。
松田阵平把手放进口袋里,触碰到了冰凉的金属,他摸着轮廓。
是枪!
奥瑟卡利戏谑地重复一遍:“你确定还要听下去吗?”
松田阵平一瞬间惊悚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后脑勺。
他从小就在拆卸上有天赋,萩家里有又是开汽修厂的,对零件和机械的了解远远超过同龄人,所以他明判断得出,那是真正的枪。
绝对不是什么过家家或中二游戏。
松田阵平开口时发现自己居然在微微发抖,这样听起来他的话更想像是色厉内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奥瑟卡利反问:“警察,或者是公安--你是不是想听到这个回答?”
松田阵平心凉了半截,又为了刚刚被吓到的自己而气恼,说道:“你信不信我去警视厅告发你?”
奥瑟卡利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抽搐,心想,原来正常的小崽子是这么烦人的吗?
他当然不怕被警视厅抓起来,组织有的是办法把他捞出来,但假如松田阵平一直控制他的行动,一定会被组织的人发现的,自己身体死亡松田阵平可能活着,但他绝对没有生还机会。
“好奇心害死猫,”奥瑟卡利装出懒洋洋的语调,“小鬼,建议你管好自己的好奇心,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松田阵平非常生气,奥瑟卡利从街边商铺的落地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微微扭曲的五官。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露出这副气愤的表情。
“关你屁事。”松田阵平张口就来。
奥瑟卡利慢吞吞地说:“我劝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不然被别人发现了,可是会灭口的。”
松田阵平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那些同事可不是什么好人,残害同类的事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奥瑟卡利平静地说,“你确定要我因为你露出的破绽去死?”
这一招很危险,松田阵平完全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一意孤行去自首,但他赌这个没有经历过黑暗的孩子不愿意害死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恐怖分子。
松田阵平确实收敛了一点,但不多:“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奥瑟卡利险些笑出来,他就没见过这么好骗的小孩子,组织里他见到的小孩个个都是从黑暗中厮杀出来的胜者,早已不复天真。
“躲开监控,去找落脚点,如果手机响了,我再教你怎么做。,”奥瑟卡利说嘀咕,“你真该庆幸我最近要日行一善,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你家人,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你弄回去,再灭口。”
松田阵平:“你敢!”
当然这句话十分耳熟,似乎半小时以前他也这么叫过。
“都说了我现在日行一善,”奥瑟卡利说,“好了,你拦一辆出租车,我告诉你一个地址。”
“恐怖分子居然会日行一善?”松田阵平嘀咕。
奥瑟卡利沉默片刻:“因为日行一善能积德,积德多了才能实现愿望。”
松田阵平满脸莫名其妙:“什么嘛,这也太……太唯心了吧。”
奥瑟卡利故意逗他,笑问:“难道你不希望我日行一善?”
松田阵平:“……算了,你继续吧。”
奥瑟卡利说:“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看到犯罪。”
“什么?谁们?”
奥瑟卡利叹气:“没有什么,快拦车,我困了,要睡觉。”
松田阵平骂骂咧咧:“你是少爷吗?我现在是帮你,有你这么请人帮忙做事的吗?”
奥瑟卡利:“抱歉抱歉,习惯了。”当然没有什么诚意。
“哪个倒霉家伙被你呼来喝去地跟个管家一样啊?”
嗯,当然是苏格兰啊。
是十二岁限定版暴躁马自达酱呢。
傲娇猫猫只是有用暴躁掩盖自己的惊慌恐惧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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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中的前奏曲《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