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瑟卡利是多挑剔的一个人啊,在苏格兰来之前,奥瑟卡利就没碰上一个合心意的工具人,对此基安蒂最有发言权。
所以说后来组织的人都没想到苏格兰居然能满足奥瑟卡利龟毛的要求。
贝尔摩德说:“真没想到呢。”
“我的天,苏格兰的性格也太好了吧。”基安蒂惊叹。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人事部的冰酒,毕竟奥瑟卡利耗手下。
10.
夜幕低垂,月影婆娑。
路过汽车雪亮的前置灯照亮了半边的落地窗,映出窗边男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被车灯晃了一下,他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压住了笛子的发音孔,尖锐的笛声从指缝间漏出。
本来就很像送葬的曲调现在是真的到了出殡的环节。
这点小失误让男人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要瘫倒在地上之前,身后传来不耐烦的一声:“滚。”
听到这个字男人如蒙大赦,快速打开了别墅的门,冲了出去。
片刻后落地窗前坐了另一个男人,面容很年轻,额前刘海被挑染成亮紫色,修长的眼尾打上了红色的眼影。
“到时候冰酒又要去朗姆那里打小报告了。”一道嘲讽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随他……”,男人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头也没回冷淡地威胁,“基安蒂,我最后说一遍,如果把我的笛子摔坏了,你就拿你的狙/击/枪来赔。”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地反射着屋内的情景,沙发旁边那片黑影手中条状物体转成个旋风陀螺。
黑影把旋风陀螺丢在一边,站起身走向墙壁,又是悉悉索索的动静,外掺着细微的叮当声。基安蒂打开灯,一下子驱散了房间里的阴沉,窗前的男人出乎意料的一点也不凶神恶煞,抿着唇冷着脸仿佛赌气的少年。
基安蒂挑眉说:“奥瑟,你居然不觉得这玩意儿脏,之前你不是连碰都不愿意碰的吗?”
“奥瑟卡利,”男人淡淡地说道,“下次请把我的代号念全了。”
“被白痴碰过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奥瑟卡利这可是你说的。”基安蒂压低声音用一种嘲弄的口吻模仿着奥瑟卡利当时的语音语调。
“白痴是种会传染的病,”男人侧过头,用看似温和的语气说,“我善意地提醒你。”
“f*ck,你说谁是白痴?”基安蒂爆了句粗口,“奥瑟卡利你的嘴他妈给我闭上。”
科恩终于看够了戏,停下手里擦拭的动作,说道:“走吧,别跟他计较。”基安蒂自知在对方面前讨不了好,冷哼一声,帮助科恩把狙击枪装回黑色的箱包里,推开安全屋的大门,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中。
奥瑟卡利没有拦着两人离开,他长久地注视着从每家每户窗帘后透出来的柔和的光,微微出神。
忽然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子内沉郁的寂静。奥瑟卡利嘴角向下弯曲,看嘴型应该是发出了啧的一声。
他站起身把丢在地毯上的手机拿起来,问道:“有事吗?朗姆。”
“你那个提议BOSS看了,他认为没有必要。”朗姆的声音嘶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劣质的变声器,电流的沙沙声过于明显。
“哦,没有必要,”奥瑟卡利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的东西,自然是不必要的。”
朗姆警告道:“不要多事,奥瑟卡利,组织的资源不是这么给你浪费的。”
奥瑟卡利懒洋洋地应道:“呐,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随意把手机扔到某个角落,反正手机摔不坏,组织里的人有急事就会打他的电话,只要还活着,他无论如何都会走到电话面前按下接听键。
奥瑟卡利躺在地毯上,也不嫌弃地毯曾被基安蒂和科恩穿着鞋踩过。右臂遮住了他半张脸,眼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一片漆黑,只有边缘透出手臂皮肤遮不住的红色光。
眼尾的眼影半掩着,这还是那位脾气暴躁的狙击手给他画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贝尔摩德夺了舍才做出这种事。
“什么时候组织才能找到一个会音乐的成员啊。”奥瑟卡利嘀咕。
贝尔摩德懒洋洋地笑道:“你想的话就抓一个音乐家回来呗。”
“胁迫下演奏出来的音乐一点也不好听。”奥瑟卡利叹气。
贝尔摩德爱莫能助地耸耸肩,喝了一口苦艾酒,给他出了个听起来就很馊的主意:“你可以问一问新来的三个会不会音乐嘛。”
新来的三个,奥瑟卡利想到今晚的任务,叹了口气,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混到代号的成员,除了贝尔摩德这个闲的,谁会懂音乐嘛,他们的艺术细胞都用在了如何让人死状更加美妙上面了。
贝尔摩德看了看表,趁煞风景的琴酒还没到来之前抓紧时间扯点别的:“下周M国那边有个著名的乐团开音乐会,我拿到了两张票。”
“算了,太远了,”奥瑟卡利支着头无精打采道,“下周还要带新人呢,贝尔摩德,你别忘了。”
“阿拉,怎么会忘了呢?”贝尔摩德遗憾地耸耸肩,双手交叉,似乎在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
奥瑟卡利之所以能和贝尔摩德聊得来一是因为贝尔摩德多少有点子音乐素养在身上,二是奥瑟卡利本身是组织内还算得上知情识趣的人。
比如说现在:“新染的?还挺漂亮的。”奥瑟卡利客套地说,让两人不至于陷入尴尬的沉默。
贝尔摩德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演戏需要而已。”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吧门口,奥瑟卡利对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琴酒,你来了。”两人之间的话题便到此结束。
一身黑风衣的男人大步走进,身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去,不知道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了多少人,奥瑟卡利皱着眉头起身挪到了窗边的位置,把窗推开一条缝。
琴酒冷声警告:“奥瑟卡利。”
“只是散散味,待会儿就关上。”奥瑟卡利无所谓地说,他把酒杯挪到身前,抿了一口。
琴酒叫了一杯杜松子酒,贝尔摩德问:“好久不见,琴酒你还是这么忙,伏特加不进来吗?”
“不用了,快点结束。”琴酒直接坐在门口附近。
贝尔摩德笑道:“好歹也是有天赋的新人,还是考察一下吧。”
奥瑟卡利难得的很赞同琴酒的说法,他也不想来。
初秋已经凉下来的晚风轻柔地掠过树梢,时候未到绿叶未枯,这大好的时间却不能好好享受秋夜的凉爽,不得不闷在组织据点里,完成BOSS下的命令。
这是什么艰辛打工人。
“随便分一下就行了,还专门过来看一眼,贝尔摩德,你就太闲了。”
“阿拉,这可是BOSS同意了的,还是要挑一个合眼缘的手下,不是吗?”贝尔摩德照常易了容,相貌看上去很普通,“不然用不到半个月你就又要赶人了,人事部那边冰酒都投诉到朗姆那边去了呐。”
“我让那家伙滚是因为他吹笛子的水平完全可以去殡仪馆打工。”奥瑟卡利趴在桌子上,纠正道,然后嫌弃地说,“我就知道他爱打小报告。”
“行了,这次希望新人能在你手下呆久一点。”琴酒阻止奥瑟卡利继续抱怨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真心祝愿。奥瑟卡利觉得可能性很低,因为琴酒只有在朗姆焦头烂额的时候才会放假看热闹。
……
奥瑟卡利醒来,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天,才回过神。
松田阵平本来趴在窗台边晒太阳,有些稀奇地发现组织成员也会有迷糊的时候:“怎么了?做噩梦?”
奥瑟卡利慢吞吞换衣服:“人老了就开始怀念往事了。”
松田阵平:……
“梦到以前苏格兰的事了?”
奥瑟卡利摇头:“更早以前的。”
松田阵平喊他:“喂。”
“有事说事。”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跟琴酒差不多?”松田阵平问。
奥瑟卡利终于给了哈士奇一个眼神:“你从哪里听来的屁话。”
“素质。”松田阵平提醒。
奥瑟卡利回答:“只能说有点像吧。”比如说他们都视人命如草芥,比如说他们都懒得给废物一个眼神。
但就算再废,只要是卧底或叛徒,琴酒一定会追杀到天涯海角——奥瑟卡利见得太多了,苏格兰能自尽反而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
但奥瑟卡利知道松田阵平想问什么,他在问奥瑟卡利是不是和琴酒一样杀过数不清的人。
奥瑟卡利缓缓地说:“一切都看任务需要。”
松田阵平“唔”了一声,从二楼露台跳到花园里。奥瑟卡利洗漱完下一楼才看见餐桌上摆着带着“露水”的薄荷枝。
薄荷枝上有小小的花苞,其中一个花苞已经裂开了缝,白色的小花在褐色的桌子上非常显眼。
薄荷不经常开花,就算是开花在春天的雨雾里也很难看清。奥瑟卡利没见过薄荷花,他沉默了一会儿,把薄荷拿进厨房用水冲了一遍,插进一个细口花瓶里。
春天了。
春天不只有薄荷花,还有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