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室透思考之时,咖啡厅的另一边又起骚乱。
“后藤小姐,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原来,警方在后藤所坐的咖啡桌旁的装饰性盆栽里,找到了一小瓶毒药,瓶身上还有后藤的指纹。
既然暴露了,后藤索性也就不装了,“对,我打电话给他,就是想把他骗到一边,然后给他下毒的。谁知道那家伙居然连接电话时都紧紧看着自己的东西!”
“发现他中毒之后,为了不被怀疑,我就把毒药藏起来了,真的还没来得及动手。比起我,你们倒不如优先考虑一下那位外国人小哥吧?”后藤说着,将矛头指向了安室透。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安室透回过神来,便见到后藤上下打量他一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样的家伙我见得多了,你们最好再仔细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在暗示他偷东西吗。安室透神情平静,他知道自己完全是因为卡瓦的恶行被迁怒了。他小时候也不是没被同学这么污蔑过,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不在乎了,要是因为一件事情就情绪大起大落可当不了卧底,“我不介意再搜一次身,不过……”
一只手却搭在他的肩头止住了他的话,伴随着一阵莫名熟悉的淡淡柑橘味,“不过,既然后藤小姐怀疑这位安室先生有问题,那么就请你拿出你这样怀疑的证据出来。”
安室透侧过脸,比他矮了一小截的白鸠彼方正亲昵地将手臂挂在他颈上,面带微笑语气却并不温和,“谁质疑谁举证,我以为后藤小姐作为一名烘焙师很清楚这个道理呢。就像如果我怀疑你所制作的面包有质量问题,难道要你把面包都剖开证明你的面包很安全吗?”
后藤一怔,顾不上安室透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她是烘焙师?
“你应该是在上班时得知酒井今天在这里喝咖啡,所以只摘下了帽子和围裙就匆匆赶过来了吧?”白鸠彼方指指她的外套,印着面包店logo的围裙从她外套里露出了一角,后藤顿时涨红了脸颊将它塞回去,“……就、就算我在蛋糕店工作又怎么样?当时离酒井最近的人就是他,我看就是他杀了酒井吧!说不定你也是共犯,负责帮他圆谎!”
安室透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现在他可是以安室透的身份出现,咖啡店外围了不少人,再加上店内的数名警察,一旦白鸠彼方说漏嘴暴露出他们两个认识很久的事实,即便附近没有组织的人在,也会是个巨大的隐患。
假如他卧底的身份暴露,白鸠彼方也会被波及,成为组织的追杀对象……!安室透张了张嘴,谁知白鸠彼方却率先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我和这位安室先生今天可是初次见面啦,警官们应该可以为我作证吧?会站出来呢,只不过是因为后藤小姐你说得有些过分了。”
这时竹内警官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后藤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假如这位同学真的与安室先生还有死者存在交集的话,我们也确实会把他列入怀疑对象的。但据我们调查,他们应该确实是陌生人,今天会出现在同时这里完全是巧合。”
“对吧?”白鸠彼方得意洋洋昂起脑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就知道公安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把安室透的资料抹得很干净!
听发小探案美美摆烂本该是一件美事,可这位女士的措辞实在过了头。他对降谷零的印象仍停留在过去,即使零现在都能拿自己的混血外表做文章,也不代表外人能随便开这种玩笑吧。
……不对不对,他才不是在为发小出头,而是很单纯地在救这位女士!嗯,要是小时候的零听了这种话高低得和你干一架!搁现在也完全可以用这段话起诉她人种歧视!
侧过脸时,他刚好对上安室透的视线,理直气壮地抛了个wink,“而且,这位安室先生不可能是犯人。”
后藤并不死心,“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白鸠彼方说得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因为——这位安室先生,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目暮十三顿时眼睛一亮,“哦哦!……啊?”等等,你说得这么有底气,他还以为是你自己想出来真相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安室透的身上,安室透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轻笑了一声,“正如宫野所说……我确实明白全部的真相了。”
后藤冷哼了一声,“我说这位小哥,你可不要因为事情败露就胡乱随便指一个人当凶手吧?离酒井那人渣最近的人只有你。除了你,还有谁能对他下毒?难道你要说是制作咖啡的森田店长随机下毒吗?那样的话,你被误伤的可能性就是50%吧。”
“是的,森田店长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他在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我与酒井的咖啡都是安全的,没有下毒。”
“那你到底在……”
安室透淡淡地打断了她,“毒,是酒井自己放进杯子里的。”
后藤一愣,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啊……”
安室透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沉默不语的森田店长,“森田店长,酒井应该经常会来这家咖啡厅吧,所以你很熟悉他的口味……他应该喜欢喝偏甜一些的咖啡吧?碰巧我点了冰美式,酒井为了不被投毒而做了一样的选择,这样一来,他就要向咖啡里加糖,正好方便了你。即使我们选择的不是冰美式,你也会‘不小心’地做成偏苦的咖啡,让他不得不加糖。”
目暮十三皱起眉头,“安室老弟,你的意思是说森田把毒下在了方糖里?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件事,我们可没有在死者的杯子之外的地方发现毒药,桌上的那盒方糖当然也是安全的。”
“目暮警官,我没有说毒是放在方糖里的。你们在搜查时应该有发现吧,桌子上有一个长方形木盒还有两个瓷罐,瓷罐里放着的是方糖与奶,而木盒里放着的是勺子。”安室透说着,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森田,“毒,就涂在了勺子上。”
“在我来的时候,我们桌子上的木盒就是空着的。那是因为你想确保有毒的勺子只会被酒井而不是其他人误用,于是你特意清空了酒井常坐着的那张桌子的木盒里的瓷勺,这样一来,他就会来到无人的柜台,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来一把勺子。酒井曾经为了接后藤小姐的电话而离开过我的视线几分钟,他应该就是在那时动手的。”
森田店长垂着眼眸不声不响,几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这令后藤有些着急,“老头,你说句话啊,别让这个黑皮外国佬随便给你倒脏水啊!酒井那家伙确实是个没礼貌的混蛋不假,但如果他突发奇想去附近的桌子找勺子用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说明他还有得救,还不到该死的程度。”
接话的人是白鸠彼方,他抬起眼眸,几乎是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后藤的话都被他堵了回去,“酒井应该不是第一次自己跑去柜台里翻东西用吧?他恐怕总是明目张胆地去柜台里拿走营业额,也就是那笔零钱的来源……翻出一两个勺子更是不在话下。因为习惯了这样做,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当然,这是他亲眼目睹的,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目暮十三面露严肃,“森田店长,能让警官们再检查一下柜台里存放勺子的那一格抽屉吗?”那一格抽屉现在空了,他们当时才会没注意。
森田店长却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不麻烦你们了。就像这位小哥说得那样……我就是这样杀了酒井的。”
“他的罪孽深重,我曾经劝过他去自首,可是他不愿意。我也报过警,可警察们说我证据不足,我也不懂那么多,但不想让他再去欺骗更多的人了。”
老人云淡风轻地举起双手,等待着逮捕。
目暮十三同其他人对视一眼,从同事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证据不足……呃,应该只是单纯的交流问题,而不是牵扯到什么高层的黑暗吧哈哈哈哈……
安室透也有些在意这一点,不过眼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也要先确认一下白鸠彼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森田被逮捕,安室透与白鸠彼方都要留下来做笔录。了结案件之后已经天黑了,安室透表现得十分自然,礼貌中透露着分疏离,好像真的就只是在面对一个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感谢你替我解围,现在也不早了,作为答谢,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白鸠彼方提前和宫野姐妹说过今晚不回去吃饭,既然有人请客他当然不会客气,“太好了,我正在想晚饭该怎么办呢,那就拜托你了。”反正这家伙现在拿三份工资,公安的一份,酒厂的一份,打工的一份……可一点都不缺钱!
安室透失笑,与他一起换了一家餐厅坐下,当然没忘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的环境,“要来点什么?还是要咖喱吗?”
白鸠彼方愣了愣,他倒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安室透居然还能记得他吃什么,“再加一份香蕉船,拜托你了~”
这家餐厅上菜不快,先送上来的是甜点香蕉船,白鸠彼方捧着碗一通炫,安室透安静地注视着他完全和优雅无关的吃相,“……宫野,你当时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是凶手?”
被安室透喊宫野的感觉其实很奇特,因为安室透在过去一直喊他彼方,宫野一般都是对他妹妹明美的称呼。白鸠彼方咬着勺子,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因为你不可能是凶手啊。”
安室透废了那么大力气才进入组织,怎么可能说杀人就杀呢?
而且,白鸠彼方可是用系统亲眼见证,安室透是完全的无辜,要是能避开系统杀人那才是真的了不起好不好!
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让安室透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刚好服务生端来他点的红茶,他的话也就未能出口,反而是白鸠彼方忽然说道:“安室先生,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室透现在知道白鸠彼方刚刚的感受了,被熟悉的人这样相称,怎么听都很别扭,“什么秘密?”
白鸠彼方招了招手,安室透顺势身体前倾,凑近他的身前。因为这个动作,一阵熟悉的柑橘香气闯入他的鼻腔中,这让他的意识恍惚间回到了数年之前。
嗅觉,是人类最长久的记忆。彼时,宫野艾莲娜是那间小医院里的医生,作为医生的她常年被消毒水的气味环绕,不过这种味道对于年幼的宫野明美来说有些刺鼻,因而下班之后,她会在衣服上喷一些自制的天然柑橘味除味剂。
而对于偶尔被邀请到宫野家中用餐的降谷零来说,柑橘的香气是他记忆里最具有色彩的一部分。嗅到这个味道,他就会记起那时宫野夫妇夹到他碗里的饭菜的热度,宫野明美递给他的牛奶的口感,以及白鸠彼方在饭后硬扯着他一起看的假面超人……不陪他看他还要闹。
长大后的降谷零即使找遍了各种牌子,甚至拜托过自己那个很懂女孩子喜好的同学萩原研二,也没有再找到过记忆里那种充满着安全感的味道。
一直到今天。
但下一秒,白鸠彼方出口的话将他唤回了现实,“——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卡瓦。”
嗝屁的卡瓦:啊?你是卡瓦那我是谁?
zero:啊??你是卡瓦那他是谁?
朗姆:啊???你是卡瓦那我招进来的这个是谁?
卡瓦(CAVA),西班牙起泡酒。雪莉也是西班牙酒,特意挑的同一产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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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咖啡厅杀人事件